第一部 鬆花江上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巴特爾的智慧
正在觀察日軍火力點，對四輛試探性進攻的坦克，火力打擊情況的巴特爾，發現了異常，而這個異常，極易被忽略。
相對於守衛在二層樓以上的日軍士兵，不要命似的，瘋狂的射擊和投擲手雷，最底下的那一層，卻沒有一發子彈射出來，這也好理解，守衛高層建築物，控製製高點是最關鍵的，居高臨下，便於觀測情況和發揮火力打擊精度，登得越高，觀測的視野越開闊，進攻一方在千米之外，所有的行動，都會落入眼底。
而且，唯一的入口大門，被層層疊疊的沙袋堵得嚴嚴實實，異常現象就發生在那裏，手雷爆炸的團團火光，閃現的那一刻，巴特爾敏銳的看到，底層大門的沙袋後麵，有幾縷金屬的暗光，一閃即沒，如果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什麽，而就是這幾縷暗光，讓巴特爾的內心一驚。
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就做出了判斷，底層大門沙袋後麵，至少隱蔽著日軍兩挺以上的機槍，之所以一直沒有開火，是因為還不需要他們發揮作用，更重要的，這應該是日軍指揮官布下的一個暗手，一旦獨立師的攻擊部隊，衝到大樓下麵的射擊死角，二層以上的火力，都會失去作用。
大門入口，是唯一能進入大樓內部的通道，可想而知，已經衝進去的第一旅戰士，將會措不及防的遭到機槍火力的打擊，不過十餘米寬的麵積，兩麵是高牆，無遮無攔，無論衝進去多少人，麵對雨點般的機槍子彈，沒有一個能活著撤出來的。
巴特爾並沒有聲張，繼續觀察日軍的情況，十幾分鍾後，四輛坦克遍體鱗傷的退回來，當然，這都是外表，也夠觸目驚心的，巴特爾叫過來車長，小聲問道：“情況怎麽樣？用坦克掩護步兵突擊，是否可行？”
車長摘下坦克帽，神情凝重的回答道：“報告指揮官，難度很大，小鬼子的手雷，是從上而下投擲下來的，即使我們增加坦克數量，采取密集隊形掩護，小鬼子的手雷，奈何不了咱們的坦克，可落到坦克上的手雷爆炸，那會形成淩空爆炸的效果，彈片的殺傷力，更加巨大，步兵上去幾十人，估計剩不下幾個！”
巴特爾有些撓頭了，坦克掩護步兵突擊的作用不大，倒是還有一個笨辦法，突擊的步兵，坐進坦克內，到了日軍的射擊死角，再離開坦克車內，關鍵是，一次能運送幾個人，離開坦克的裝甲保護之後，步兵同樣處在危險之中，上去的兵力少了，解決不了問題，一次搭載更多的兵力，顯然是不現實的。
還有一個裝甲車連，可是，在日軍密集的手雷攻擊下，裝甲車的裝甲厚度，遠遜於坦克，薄薄的裝甲，抗住幾十發輕重機槍子彈，沒多大問題，能否禁得住手雷連續的打擊，巴特爾不敢冒這個險，一輛裝甲車內，就是一個班還多的戰士，真要是連續挨了幾顆手雷，裝甲車殉爆，後果會是極其悲慘的。
劉弘章繞著傷痕累累的坦克，轉了一圈兒，倒吸一口冷氣，剛才，巴特爾已經將實際情況，對他講了一遍，包括底層門口，隱蔽的日軍機槍陣地，他暗自慶幸，有坦克掩護，都困難重重，自己剛才沒有頭腦發熱，命令部隊強攻，否則，大樓前麵的開闊地上，不得讓戰士們的屍體鋪滿嘍！
劉弘章、巴特爾和齊漢誌，湊到一起，都有些一籌莫展，看著獨立師的坦克，退回去了，大樓內的日軍士兵，也停止了射擊，戰場又歸於平靜，隻有濃濃的硝煙味，嗆人的嗓子，從開始試探性進攻到撤回來，不過十幾分鍾的功夫，四輛坦克，至少挨了幾百顆手雷，坦克外表塗裝的草綠色漆，被彈片劃得如同破爛的篩網。
就這棟幾百名日軍防守的大樓，阻擋了第一旅兩個營兵力，已經幾個小時了，氣得劉弘章火冒三丈，如果不是有巴特爾和齊漢誌，這兩個外單位的主官在這兒，劉弘章保證大聲罵娘了，這也是他舒緩壓力的一種方式。
巴特爾皺著眉頭，趴在隱蔽物後麵，繼續觀察著，如同黑夜裏的凶獸一般的大樓，驀然，他的腦中靈光一閃，回頭問齊漢誌，“齊參謀長，特戰隊員全部裝備在身，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這片開闊地，到達日軍射擊死角，需要多長時間？”
齊漢誌目測了一下距離，從部隊現在的隱蔽處，到大樓門口，大約有四百多米的距離，以特戰隊員的訓練標準，不超過三分鍾，他的腦子，也忽然一動，精確的回答道：“巴特爾指揮官，不超過三分鍾的時間，任何一名特戰隊員，都可以通過開闊地！”
然後，他反問道：“您是否有新的戰術安排，需要利用特戰隊員們的體能？”
巴特爾讚許的一笑，點點頭，說道：“不愧是特戰支隊的參謀長，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意圖，”劉弘章看著神神秘秘的兩個人，納悶的問道：“你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快說出來，讓我老劉也開開竅兒！”
巴特爾的戰術，很有創意，先利用坦克，掩護一隊特戰隊員，緩慢的推進到日軍手雷的投擲範圍之外，此時，應該前進了二百米左右，然後，第一旅警衛營和一團三營所有的武器，一起開火，以凶猛而密集的火力，封鎖每一扇窗戶，隻要把日軍士兵打得兩分鍾之內，無法還擊和投擲手雷，特戰隊員一個衝鋒，就到了日軍火力射擊死角。
巴特爾特別叮囑齊漢誌的是，在坦克沒有消滅底層大門口內的日軍暗藏火力點之前，決不允許衝進去，其實，這個辦法，最大的好處是，將戰士們暴露在日軍火力射擊範圍的距離，縮短了一多半兒，剩下的二百來米距離，別說是訓練有素的特戰隊員了，就是第一旅的步兵，也能在兩分鍾之內，衝進大樓內。
劉弘章聽完，一拍大腿，眉飛色舞的大喊道：“著啊，是個好主意，我老劉服氣，打了這麽多年的仗，還是腦子不開竅啊，我看，還是別讓特戰支隊的兵冒險了，那可是師長的寶貝疙瘩，我的兵上怎麽樣？”
巴特爾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劉旅長，第一次突擊，必須是特戰隊員上，我需要他們的技戰術和體能，因為還涉及到消滅隱藏的日軍火力點，和奪取底層立足點的問題，你的戰士，有特戰支隊那樣的訓練強度嗎？”
劉弘章啞言了，這還用問嗎，獨立師一百多萬部隊，滿打滿算才挑出來兩千多名特戰隊員，若論訓練的瘋狂勁頭兒，大概隻有黃山虎黃大隊長的警衛大隊，可以相提並論，自己的第一旅，雖然是頭號主力旅，跟特戰支隊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計劃就這樣確定下來，一次性出動十輛坦克，每輛坦克隻掩護五名特戰隊員，齊漢誌將親自帶隊，任務就是在大樓的第一層，取得立足點，隻要進去了，一切都好辦，第一旅的部隊，擔負火力掩護。
巴特爾布置完之後，走向第一輛坦克，坦克營少校營長，馬上就明白了指揮官的意圖，急忙勸阻到：“指揮官，身為下屬，我不能眼看著您冒險，這不是您的指揮位置，請為自己的安全著想！”
巴特爾溫和的笑了，說道：“咱們裝甲兵部隊裏，還有比我更熟悉這個大家夥的嗎，何況，日軍的手雷，奈何不了咱們的坦克，你放心吧！”
又一次進攻開始了，十輛坦克，組成三角陣型，巴特爾駕駛的坦克，衝在最前麵，是三角形的箭頭位置，攻擊行動，馬上被日軍覺察到了，六層高的大樓裏，每扇窗戶後麵，都噴吐著道道火舌，日軍密集的子彈，打在坦克的裝甲上“叮叮當當”作響，火星子亂蹦。
聽得跟在坦克後麵的齊漢誌，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他暗自嘀咕，“媽的，小鬼子夠瘋狂的，自己的頭頂上，幾分鍾的功夫，飛過去差不多有幾千發子彈，沒有這個大鐵家夥掩護，自己現在怕是成了一堆碎肉了！”
推進到日軍士兵投擲手雷的最大範圍之後，巴特爾厲聲命令彈藥手，“破甲彈兩發，立即裝填，”然後，對著通話器喊道：“開火！”
聽到巴特爾發出的信號，劉弘章轉頭大吼道：“開火！”第一旅的陣地上，驟然爆發出狂風一般的槍聲，幾百支步槍、幾十挺輕重機槍，把子彈，瓢潑一般的灑向每個目標，特等射手們，順著日軍士兵射擊時，槍口冒出的火光，精確的點射，這樣的殺傷力，遠比密集的彈雨，來得狠礪。
無數的子彈，打在大樓外牆上，牆上的水泥，一片片脫落，煙塵四起，迷住了日軍士兵的視線，全方位的火力封鎖，取得了最佳的效果，日軍士兵瘋狂射擊的槍聲，驟然熄滅下來。
巴特爾猛地將坦克加到最大速度，同時，火控雷達，鎖定了目標，行進之中，坦克炮筒，壓到最低俯角，這一係列動作，都是在不到二百米的距離之內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