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鬆花江上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不平靜的夜晚
蘇聯外高加索軍區司令員，收複外蒙古地區戰役前線指揮部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庫雷金大將，將部隊首日發起進攻失利的原因，歸咎於軍區空軍司令員科涅夫上將，指揮不利，對敵情判斷不明，以至於空軍方麵損兵折將，未能擊退唐秋離航空兵的攻勢，喪失了製空權，從而導致了戰役進攻，不能不被迫停止。
想到這裏，庫雷金大將再也坐不住了，走出帳篷外，漸沉的夕陽下，外蒙古北部深秋的風，吹過枯黃一片的草原，天地間，再也看不到一絲綠色，愈發顯得空曠而蕭索，色愣格河水，不知疲倦的激流奔湧向東南，暮風吹過，泛起一陣冷森森的寒意。
再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外蒙古草原上，將會進入冬季，到時候，寒風呼嘯，大雪紛飛，對機械化部隊作戰來說，會更增加難度，首先，部隊的調集和運動，就會受到極大的限製，如果在冬季來臨之前，不能攻占庫倫，外高加索軍區部隊，將會陷入兩難的境地，一方麵，是頑強抵抗的外蒙古邊防軍，源源不斷增援上來的獨立師主力兵團，另一方麵，是冰天雪地的嚴寒氣候。
庫雷金大將的目光，越過百餘米寬的河麵，看向對岸的陣地，靜悄悄的一片，沒有一絲燈光，沉默得如同一隻潛伏的猛獸，但他知道，在寬二十餘公裏，縱深不知道有多長的地下，有幾萬名首戰告捷，士氣高昂的獨立師士兵，在盯著自己的部隊，隨時都會給自己進攻的部隊，以當頭一擊。
如何突破色愣格河，這道通往庫倫的唯一天然屏障，庫雷金大將一點頭緒都沒有，盡管他吩咐參謀長濟爾年科中將，晚上八點召開團級以上指揮官會議，討論明天的進攻計劃，但在他的內心，確如一團亂麻，對手下的那些軍官們說些什麽？又該怎麽說，無論如何，明天的進攻，必須按時進行！
警衛參謀小心翼翼的過來，“司令員同誌，炊事班已經為您準備了晚餐！”
庫雷金大將如夢方醒般，從雜亂無章的思維之中退出來，天黑了，夜色徹底的吞沒了外蒙古北部的草原，晚風愈發的強勁、刺骨，他嘟囔一句，轉身進了帳篷。
盡管語氣含糊不清，但跟隨他很久的警衛參謀，還是聽清了司令員同誌的話，“我沒有胃口！”
庫雷金大將找出來紙筆，接著汽燈的亮光，開始寫戰況報告，這個戰況報告，分為兩份，一份是給總參謀長彼得羅希洛夫元帥的，同為軍隊一係的人，而且，元帥同誌還是收複外蒙古戰役總指揮，對於色愣格水戰役，首戰失利，自己沒打算隱瞞，實話實說更有利於元帥同誌判斷敵情。
找報告之中，除了陳述事實之外，庫雷金大將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請求增加援兵，其他的部隊不要，隻要空軍五個戰鬥機師，三個轟炸機師的援兵即可，今天白天的空戰，自己親眼目睹了全部過程，無法想象，在失去製空權的情況下，外高加索軍區的部隊進攻庫倫之路，會是多麽的艱難和危險。
長達幾百公裏的路程，隨時隨刻都會出現，蝗蟲一般漫天飛來的獨立師轟炸機和戰鬥機，士兵們恐懼的不是行軍，而是從天而降的炸彈，這仗還有法打嗎？恐怕，還沒等看到庫倫的影子，外高加索軍區的二十多萬部隊，就會被折騰得元氣大傷，士氣低落，這樣一支疲憊之兵，庫雷金司令員是沒用信心收複外蒙古的。
所以，向總參謀長要空軍，哪怕是將自己的處境，說得再險惡一些，再狼狽一些，也在所不惜，另外一份報告，是遞交給空軍總司令部的，要求隻有一個，撤換外高加索軍區空軍司令員科涅夫上將，換一個能打的空軍將領過來。
報告之中，除了羅列科涅夫上將指揮失誤等方麵之外，庫雷金大將還著重闡明了自己的觀點，如果空軍總司令部不撤換科涅夫上將，自己將親自趕赴莫斯科，向斯大林同誌，當麵匯報外蒙古戰役的過程，以及影響部隊進攻的因素。
庫雷金大將相信，這份報告，遞交到空軍總司令部之後，他們不得不慎重對待，事情捅到斯大林同誌那裏，誰的日子都不好過，如果是自己有罷免的權力，早就把科涅夫那家夥，趕出外高加索軍區了，可惜的是，按照蘇聯紅軍的體製，自己隻有建議調離權，否則，也不會煞費苦心的抬出最高領袖，威脅空軍司令部的人。
寫完兩份報告，裝進厚厚的信封裏，又精心的用膠水粘住，庫雷金大將的心情，多少輕鬆了些，看看手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鍾了，他忽然覺得很餓，有了吃東西的胃口，司令員同誌可不想，饑腸轆轆的去主持一個小時後的軍事會議，喊過來警衛參謀，簡單的吩咐道：“準備晚餐！”
然後，又對警衛參謀說道：“你安排四個可靠的人，乘坐飛機，連夜趕到莫斯科，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把兩封信送到目的地，記住，不要驚動任何人，包括參謀長濟爾年科同誌！”
在色愣格河南岸，外蒙古邊防軍指揮部的掩蔽部裏，司令官孫振邦少將，從空戰結束之後，就命令前沿部隊，做好迎接蘇軍進攻的準備，外蒙古邊防軍前沿陣地上的戰士們，帶著期待的心情，等待蘇軍雨點般的炮彈落下，然後，就是一場慘烈的搏殺，經過第一次擊退蘇軍進攻的戰鬥之後，部隊的情緒，已經徹底穩定下來。
但是，從下午四點多鍾開始，一直到暮色吞沒了外蒙古北部草原，到強勁的蒙古高原秋風吹起，卻沒有等到蘇軍的進攻，孫振邦揉揉發酸的脖子，收回觀察蘇軍陣地的目光，對作戰科長吩咐道：“命令前沿部隊，解除戰鬥狀態，注意戒警戒！”
作戰科長去打電話了，孫振邦不甘心的嘀咕道：“老毛子在搞什麽鬼？看來，今天是不可能發起進攻了，也是，白天連番遭到重創，尤其是劉粹剛的航空兵，打得更狠，蘇軍指揮官怎麽也得調整一下部署，這樣最好，老子耗得起！”
草草的吃完晚飯後，借著一點昏黃的羊油燈燈光，孫振邦開始給師長唐秋離，寫戰況報告。
“師長，從淩晨四時開始，蘇軍對我色愣格河一線陣地，發起猛烈進攻，並以約四個師的炮兵火力，炮擊我軍陣地，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激戰，擊退蘇軍的第一次進攻，其後，航空兵部隊對蘇軍炮兵陣地進行了轟炸，有效的打擊了蘇軍炮兵的囂張氣焰，截止到今天晚上七點多鍾，在長達十餘個小時的時間之內，蘇軍未能再次組織進攻。”
“色愣格河阻擊戰第一天，以我部首挫蘇軍，並殺傷其兩千餘人結束，據此判斷，其後蘇軍的攻勢，亦不過如此，因此，我代表外蒙古邊防軍前線部隊，請求師長，撤銷彈性防禦的命令，改為在航空兵北方飛行集團的大力協助下，固守色愣格河南岸陣地五至六天，為師長部署部隊爭取足夠的時間。”
“而且，我命令一線部隊，將一半的兵力，撤至後方約三公裏左右的亂石山一線，可有效的避免蘇軍炮火的殺傷，此外，從今晚六時開始，部隊挖掘通往前沿陣地的交通壕，便於輸送部隊和彈藥物資，更增加了部隊的機動能力，從戰場的態勢來看，我部在色愣格河一線，阻擊蘇軍一周時間，沒有任何問題！以上建議妥否，請師長批示！”
九月二十日夜，庫倫，外蒙古邊防軍總部，師長臨時指揮部，唐秋離接到孫振邦的電報之後，仔細看了兩遍，然後，倒背著手，在屋子裏來回的踱步，不時的皺眉苦思，外蒙古邊防軍參謀長王俊上校，前來匯報情況的劉粹剛兩人，目不轉睛的看著來回轉圈兒的師長，眼神隨著他的動作，而跟著轉動。
唐秋離不能不慎重考慮，如果批準孫振邦的請求，就意味著，要改變此前製定的戰役計劃，這樣做，當然對調集部隊、爭取時間，極為有利，而且，色愣格河是庫倫以北，唯一一道天然的屏障，失去這個有利地點，接下來的防禦，將會非常困難，蘇軍可以快速的推進至庫倫一線。
但是，讓孫振邦的部隊，在色愣格河一線，硬頂五六天的時間，唐秋離不能不考慮到部隊的傷亡問題，首戰挫敗蘇軍的進攻，原因有多方麵的，劉粹剛的航空兵，居功至偉，蘇軍不了解邊防軍的防禦體係和戰鬥力，也是原因之一，接下來的戰鬥，恐怕就未必如同孫振邦預料的那樣輕鬆了。
唐秋離了解蘇軍高級指揮官，適應戰場的能力很強，雖然經過斯大林鐵血無情的肅反，可保留下來的，都是身經百戰的指揮官，麵對不利的戰場態勢，肯定會想出有效的解決辦法的，明天，孫振邦就會遇到，不一樣打法的蘇軍。
唐秋離忽然停止了轉圈兒，問道：“王參謀長，趙玉和指揮的直屬兵團第一和第二旅，現在到達了什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