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 最後一擊

楊克天看了看手表,九月三十日黃昏四點四十分,對身邊的炮兵參謀說道:“命令炮群開炮!”

猛地一陣巨響,在色愣格河岸邊響起,炮彈呼嘯著,飛向膽戰心驚的蘇軍,在他們前麵的草原上,炸出一片火海,騰空而起的硝煙和火光,籠罩在蘇軍隊列上空。

隨著炮聲轟隆隆的不斷響起,楊克天的心,反而輕鬆下來,轉臉對身邊的曾仕強說道:“曾旅長,咱們這可是先斬後奏啊,師長的命令還沒下來,咱就先開打了,師長那脾氣您是了解的,最忌諱戰場抗命,不按照師指的部署來,要是師長發脾氣,追究下來,可別忘了給我說說好話!”

曾仕強整了整頭上的鋼盔,看著一隊隊的騎兵,從身邊緩騎而過,豪爽的大笑起來,說道:“放心吧,楊參謀長,既然是我老曾鼓動的你,要是師長追究下來,責任我抗一半兒,要是立功授獎,都是你的!再說了,要是能搶在其他部隊前麵,把最後這股蘇軍滅嘍,打一場收尾的戰鬥,就算是挨了處分,也值得,你說是不是啊,楊參謀長!”

楊克天赫然一笑,想想也是,自己這麽做,也不算太出格兒,根據戰場實際情況,隨時調整部署和計劃,本來就很正常,至於說蘇軍停頓下來,是在耍詭計,不過是為自己發起主動進攻,找個借口,但也是為了整個戰役完美收官,將防禦和進攻,變了個前後順序罷了。

說起來,也不算違抗師長的命令,隻要能將蘇聯外高加索軍區。最後的這點兒人,留在色愣格河南岸,怎麽打,到不重要了,想到這裏。楊克天的腰板兒挺直了,覺得自己頗有些理直氣壯的感覺。

楊克天和曾仕強不一樣,自打參軍,就在獨立師指揮中樞工作,幹的又是參謀,和師長唐秋離朝夕相處。不可避免的被他的工作方式所熏陶,養成了上行下效、條理清晰,遵守紀律的性格,不大想幹出格的事情,與曾仕強有著很大的區別。

不過,自從到了東指擔任參謀長之後。也逐漸的放開手腳,見曾仕強這麽說,便有些不舒服,回敬到:“曾旅長,可不是這麽一說,我是最高指揮官,師長處分下來。自然是先找我,哪能讓您跟著分擔呢!”

曾仕強哈哈大笑,飛身上馬,絕塵而去,遠遠的,傳來他的喊聲,“能打勝仗,痛快的殺敵,就是處分又如何!”

外蒙古戰役指揮部,九月三十日傍晚。師長唐秋離正有些不滿的對參謀長趙玉和說道:“玉和,部隊進攻的速度,為什麽慢下來?尤其是巴特爾的裝甲兵部隊,不要強調客觀因素,蘇軍已成驚弓之鳥。作為指揮官,應該想到這一點,可以先命令油料還充足的坦克,繼續追擊,其他的加滿油後,接著追擊。”

“疲勞?我們疲勞,蘇軍士兵更疲勞,不要把壓力留給楊克天的部隊,力爭在蘇軍撤退途中,消耗其絕大部分兵力,這是不可更改的命令,剩下的蘇軍部隊,還有五萬多人,與楊克天的兵力相當,若做困獸之鬥,東指的部隊,會增加很多傷亡的,馬上命令正麵和左右兩翼的部隊,不怕疲勞,猛追猛打!戰役必須在明天上午十點之前結束。”

趙玉和笑著說道:“師長,您先別發火兒,看看這份電報!”說著,將楊克天的電報,遞給唐秋離。

唐秋離快速的看完,大聲讚歎道:“好個楊克天哪,果然有頭腦,以主動進攻代替被動防禦,給已成驚弓之鳥的蘇軍,最後的一擊,趁著蘇軍還沒有見脫線有望,拚死一搏的決心之前,趁亂取之,好主意,玉和,給楊克天回電,師指完全同意他的作戰計劃,馬上開始實施!”

趙玉和拍拍額頭,撿著詞說道:“師長,我接到西路攻擊集團指揮官,第八旅旅長橋滿山的電話,在師指接到楊參謀長電報之前,色愣格河南岸,已經是炮火連天,喊殺聲四起了,西路突擊集團指揮官劉弘章,也報告了相似的情況,還問師指,是那支部隊,抄了蘇軍的後路,請求師長批準,他帶著兩個旅,趕在蘇軍前麵,在色愣格河南岸堵住渡口!”

“劉旅長的理由是,東路攻擊集團的部隊,在色愣格河南岸,和蘇軍打了一周多的時間,外蒙古邊防軍的四個步兵旅,打的時間更長,熟悉地形,知道怎麽打,才最省力!能以最小的傷亡,取得最大的殲敵效果!”

唐秋離的眉毛一挑,說道:“劉弘章的要求,先放到一邊兒,你的意思是說,楊克天在向師指請示的同時,已經動手了,先斬後奏!”

趙玉和笑眯眯的說道:“恐怕如此,否則,無法解釋色愣格河南岸的槍炮聲,按照蘇軍撤退的速度,他們現在的位置,應該距離楊參謀長的阻擊陣地,還有十幾公裏的路程。”

唐秋離恨恨的說道:“好啊,都長本事了,連楊克天也學會這一手,攻擊都開始了,師指也不能強令停止,也就是說,咱們不同意也不成嘍!玉和,你以參謀部的名義,下發一個通知,戰役結束之後,所有的參戰部隊,包括航空兵和裝甲兵,還有東指部隊,所有團級以上軍官,集中學習三天,專門講嚴格遵守命令的問題!”

趙玉和的笑容,更加濃鬱,說道:“師長,恐怕師指還真的被脅迫一回,但從實際效果來看,楊參謀長放棄被動防禦,采取主動進攻,無疑是正確的把握了戰場的局勢,正如您所說的,趁著蘇軍還沒有做困獸之鬥的時候,給其致命一擊,戰役會提前結束的,部隊是傷亡也會小得多!”

“如果五萬多蘇軍士兵,被堵在色愣格河南岸,渡過河去,就有可能逃得生天,難免會有拚死一戰的決心,歸心似箭嗎,所以,我讚同楊參謀長搶先發起進攻的舉措,敵變我亦變嗎!”

唐秋離悻悻的說道:“哼!我看那,你是被楊克天收買了,盡管替他說好話,不對,楊克天沒有這麽大的膽子,肯定是曾仕強那家夥的鼓動,對了,曾仕強的第三騎兵旅,現在就在楊克天的作戰序列,肯定是他,我饒不了他!”

炮彈不分個數的飛來,在昏黃的天幕下,炸出一團團桔紅色的火光,雖然類似的情形,蘇軍士兵每天都能看到,每天都要經曆過幾次死亡的洗禮,他們的內心,已經麻木,但這一次,帶給五萬多蘇軍士兵的,卻是絕望,深深的絕望。

炸紅了半邊天的炮擊,那熟悉但卻令人恐怖的坦克轟鳴聲,來自色愣格河南岸,來自自己正在撤退的方向,說明了什麽?

說明一個殘酷的事實,自己的退路,已經被獨立師部隊切斷,辛辛苦苦,挨著漫天飛舞的炮彈,兩側不時飛來的彈雨,聽著膽戰心驚的坦克轟鳴聲,腳步不停的拚命往色愣格河邊跑,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跑回老家,不被中國人消滅嗎!

被獨立師部隊堵住退路,對於五萬多蘇軍士兵來說,一種是決然,拚死一戰,也要返回家鄉的決心,一種是絕望,沒有退路的絕望。

前者,可以促使蘇軍士兵近乎瘋狂的攻擊,帶著拚死的決心,向楊克天部隊發起反攻,打得色愣格河南岸,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為自己打出一條退路來。

後者,是一種絕望之下,萬念俱灰的放棄,沒有退路的茫然,無邊的恐懼,侵蝕了內心僅存的一點兒鬥誌,兩種情緒,隻在一念之間。

當幾百輛坦克,在黃昏的薄暮之中,帶著金屬的質感,炮口噴吐著火焰,如同一堵牆般壓過來的時候,蘇軍士兵再也沒有絲毫的鬥誌了,最先混亂的,是前麵的部隊,很快就波及到所有的部隊,楊克天主動發起的攻擊,無疑是致命的,粉碎了蘇軍士兵心裏最後一點兒希望。

亂了,五萬多蘇軍士兵,亂糟糟的在色愣格河南岸,到處亂串,沒了建製,指揮係統也失靈,坦克還沒逼近到眼前,五千多名騎兵,揮舞著馬刀,狂飆一般席卷而來,後麵,是三個機械化旅四萬多名步兵,排山倒海般的衝殺上來。

庫雷金大將絕望的閉上眼睛,所有的希望,都已經破滅,那個中國人唐秋離,連一點兒退路都沒有留給自己,前無出路,後麵和左右兩翼的獨立師部隊,再趕上來,自己和五萬多名士兵的最後結局,可以預見。

絕殺,步步計算的絕殺,從色愣格河戰役開始,不但是自己,就是斯大林同誌,包括總參謀部在內,都落入了那個中國人唐秋離的算計之中,敗局已定,忽然間,庫雷金大將有一種解脫,仿佛是放下了所有的解脫。

參謀長濟爾年科中將,臉色慘白,看著亂成一團的部隊,炮彈爆炸火光掩映下,士兵們爭相逃竄的身影,不遠處,如雷的馬蹄聲,如潮的呐喊聲,向庫雷金大將說道:“司令員同誌,我們應該怎麽辦?部隊還在等待您的命令!”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