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八十二章 籌碼還是不夠
斯大林憤怒了，即便是麵對莫洛托夫的時候，他也忍不住跳起來，臉色病態般的潮紅，藍灰色的眼睛裏，射出憤怒的火焰，足以殺死任何人，“莫洛托夫同誌，你知道你的建議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蘇聯將要失去一百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失去在太平洋上，唯一的出海口！”
“意味著，你，莫洛托夫同誌，將成為出賣偉大的蘇維埃國家利益的賣國者，我們從先祖手裏繼承過來的土地，每一英寸都不能失去更不能割讓給那個中國人，你知道嗎？”
斯大林咆哮著，雙手在空中機械而飛快的揮舞著，大聲的指責莫洛托夫，此刻的斯大林，麵目猙獰得嚇人，看那架勢，恨不得一口吃了莫洛托夫，也隻有在莫洛托夫麵前，斯大林才會如此毫無顧忌的失態。
麵對斯大林病態般的狂怒，莫洛托夫一臉平靜，目光低垂，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指責，莫洛托夫知道，斯大林同誌需要發泄，在提出建議之前，自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隻不過，比預想之中的強度，要弱很多，原本自己以為，斯大林同誌會暴躁的將自己趕出去，或者，命令衛兵將自己暫時看押起來。
斯大林的內心，已經被痛苦所填滿，什麽時候，蘇聯要依靠割讓領土，來求得一線生機，雖然，準備割讓出去的領土，本來就是沙皇俄國時期，從滿清政府手裏，強取豪奪而來的，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但是，在對領土的貪婪欲望。超過任何一個人的斯大林心裏，從來不認為，這些領土應該歸還給中國人，尤其是以這樣屈辱的方式，一百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本來就是蘇聯的，從沙皇俄國時期，繼承過來的領土，在自己的手裏，以屈辱的方式失去。他更無法容忍，無論是從感情上還是心理上，都無法接受。
斯大林的腦子裏，老沙皇殘留的東西太多了，但是。形式比人強，斯大林憤怒的咆哮。歇斯底裏的發泄。終於，所有的痛苦和憤怒，都發泄完畢，他如同跑完了馬拉鬆一般，渾身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兩眼無神的看著臉色平靜。一言不發的莫洛托夫，後者的眼神之中，隱藏這位深深的痛苦。
恍然間，斯大林不忍心在責備他。便虛弱的說道：“莫洛托夫同誌，如果我們拿出這些條件，依然無法滿足那個中國人貪婪的胃口怎麽辦，據我所知，唐秋離在領土的貪婪上，比法西斯希特勒還要強烈！”
莫洛托夫一愣，這是他說忽略的問題，在自己的設想之中，蘇聯拿出這麽大的一個籌碼，會讓那個中國人吃驚之後，欣喜若狂，恐怕，就是請求他出兵，與蘇聯在東方地區的部隊，聯手打擊日本人，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既得利益，又能打擊死敵，對於習慣趁火打劫的唐秋離來說，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他會很樂於去做。
當然，建議之中，準備割讓的領土，是最後的底線，老牌兒的外交官莫洛托夫，不會一見麵，就把這些底牌都亮出去，自己會像一個精明的生意人那樣，討價還價、分文必爭，以蘇聯付出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利益為原則。
斯大林提出的問題，顯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莫洛托夫的表情，出現了瞬間的呆滯，然後，吃吃的問道：“斯大林同誌，您的這種擔憂，恐怕不存在吧，那個中國人，會貪婪的沒有底線？”
斯大林心裏無聲的歎息，“貪婪沒有底線？莫洛托夫究竟不是領導人，他無法理解，統治一個國家的強人，對領土的那種渴望，是近乎病態的渴望，換做是自己，這一百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根本無法滿足要求，尤其是在占盡上風的情況下，換位思考，那個中國人唐秋離，肯定也會從蘇聯身上，攫取更大的利益，國與國之間，古往今來，概莫如此！”
斯大林用疲憊的嗓音說道：“莫洛托夫同誌，你最好做最壞的打算，在談判方案之中，準備一套預備方案，竭力促成與唐秋離的談判成功，我們實在是拖不起了！”
莫洛托夫已經完全相信了斯大林的話，“不愧是領袖啊，對人心和人性，看得比自己透徹，相比之下，自己看問題的高度，要低很多，尤其是對那個中國人的了解，這也許是領袖之間的共同特質吧，知道對方的底線是什麽！”他暗自敬佩的想道。
“那麽，斯大林同誌，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拿出些什麽，您給我一個底線！”莫洛托夫思忖了半天，他覺得，時至今日，蘇聯能夠拿出來，讓唐秋離的動心的東西，不多了大概，除了領土之外，那個中國人對什麽東西都不會感興趣兒，因此，必須讓斯大林同誌給定出最後的底線，在這一點上，誰也不敢做主，包括自己在內！
斯大林沉默了一會兒，艱難的走到蘇聯地圖前，拒絕了莫洛托夫的攙扶，拿起放大鏡，臉頰上的肌肉，不受控製的顫抖著，在地圖上審視著，良久，僵硬的手指，落在一個區域上，“莫洛托夫同誌，這一塊兒領土，也可以加進去，記住，這是我們蘇聯最後的底線，不允許突破！”他沉重的說道，呼吸顯得急促起來。
莫洛托夫湊到地圖前，仔細的看了一下，馬上就心中了然，斯大林同誌指出的這塊兒區域，從南部的巴爾喀什湖到北部的唐努烏梁海地區，麵積共有四十四萬多平方公裏，當然，這些如今在蘇聯境內的國土，依然是在上個世紀末，沙皇俄國時期，從滿清朝廷手裏，強取豪奪來的。
換句話說，斯大林同誌同意拿出來的籌碼，都是以前贏的，現在輸掉了，也不足以那麽撕心裂肺的劇痛，“是的，斯大林同誌，我明白了，馬上安排與唐秋離的談判，您還有什麽具體的指示嗎？”莫洛托夫尊敬的問道。
斯大林腳步蹣跚的回到椅子上，搖搖頭，然後說道：“沒有什麽了，關於與唐秋離談判的渠道，你是怎麽想的？”
莫洛托夫回答道：“斯大林同誌，我準備通過我國駐中國大使辛巴普米楊同誌，與唐秋離取得聯係，轉達我們希望談判的意圖，談判地點，由中國人選擇，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兩天之內，我就會啟程！”
斯大林困難的站起身，目光複雜的看著莫洛托夫，說道：“莫洛托夫同誌，為難你了，你肩負著，決定蘇聯前途和命運的艱巨使命，所有的罵名，我與你一起承擔！”
莫洛托夫喉頭哽咽一下，卻說不出話來，隻是緊緊的握了一下斯大林的手，然後，轉身離去，背影是如此的沉重，仿佛背負著一座大山，外麵，莫斯科的夜色降臨，不過，因為德國人的進攻，此地已經能夠聞到硝煙味兒，相比以前，莫斯科的夜晚，燈火稀疏，顯得荒涼了很多。
偌大的辦公室內，黑夜的暗影，從落地窗彌漫進來，室內的一切，都籠罩上了一層虛幻的模糊，斯大林沒有開燈，而是將自己埋在黑暗之中，隻有煙鬥不時閃起的亮光，時隱時現的映照著他慘白的臉色。
遠東戰場，蘇聯遠東方麵軍司令部的掩蔽部裏，司令員朱可夫大將，把自己埋在一堆統計表之中，現在，基本上是無事可做了，應該采取的措施，都采取了，包括為自己一百餘萬士兵，贏得一塊兒戰場上的生存空間，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日本人狂風暴雨般的進攻，等待莫斯科方麵的回電。
朱可夫需要知道，自己現在的家底兒還剩多少，炮彈遠遠近近的爆炸，震動得掩蔽部頂棚上的泥土，“簌簌”落下，落進了炮彈箱子上的半杯冰涼的咖啡裏，朱可夫皺一下眉頭，將咖啡潑掉，從統計表裏抬起頭，走到掩蔽部的門口，看著在夜色之中，拖著暗紅色尾焰的炮彈，掠過夜空，在遠處炸成一團團的火光。
即便是入夜，布列亞山脈和庫坎山脈兩翼的日軍部隊，依然沒有停止進攻，指揮一百餘萬部隊的遠東方麵軍司令部，也處在日軍的炮火射程之內，“自己這個大將司令員，此刻的生命，不會比一名普通士兵更有價值，一發炮彈落下，照樣四分五裂！”朱可夫自嘲的想到。
從掩蔽部的位置看過去，遠東方麵軍左右兩翼，槍炮聲格外的激烈，爆炸而起的火光，岩漿般沸騰，那是自己的四個集團軍，在拚命的與進攻兩翼的日軍部隊，進行血戰，力保遠東方麵軍百餘萬部隊，賴以生存的陣地，不被日軍壓縮成長條狀，變成任由日本人切割的俄羅斯香腸。
“啾啾啾啾！”一陣淒厲的尖嘯聲，由遠及近的劃破空氣而來，十幾發日軍的大口徑炮彈，就在距離掩蔽部不到四五十米的地方爆炸，火光驟起，眼前突現淒厲而絢麗的閃光，粗大的土柱噴泉般騰空，巨大的衝擊波擴散開來，將在掩蔽部門口的朱可夫大將，衝擊得倒退幾步，一下子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