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四百四十七章 內心的鄙視
關東軍總司令官南次郎大將,即將離任回國,新任總司令官梅津美次郎大將,已經到達奉天關東軍總司令部,歡送和歡迎的酒會,合二為一舉行,原本是個輕鬆的場合,至多有些離別的感傷,也無礙大局,軍中易帥,也是平常事兒!
兩個當事人,南次郎大將走的可謂是風風光光,自然不會破壞氣氛,接任者梅津美治郎大將,初來乍到,還不知道滿洲這潭水的深淺,自然也不會下車伊始,就大耍威風,你好我好,把前任打發走,是眼下的要緊事兒!
兩個主角貌似親密無間,都是大日本帝國陸軍的重臣嗎,可關東軍總參謀長鬆田健次郎中將,幾杯清酒下肚兒,憋不住話了,將酒會的氣氛,弄得極為敏感和尷尬,偏偏在這個時候,南次郎大將還不能解釋,越描越黑,更不能反駁,欲蓋彌彰,隻能靜觀事態發展,急得腦門兒上的汗,都冒出來。
這一切,梅津美治郎大將,都看在眼裏,說是不憤怒,那是假的,梅津大將雖然不會玩兒政治手段,確切的說,是不屑於玩弄政治那一套,但也不算傻子,但對鬆田這家夥的用意,心裏還是明了的。
梅津大將心裏暗自冷笑,倒不是對鬆田參謀長有多大的成見,相反,還是挺欣賞鬆田這家夥的忠誠,如果在南次郎還沒有走的時候,鬆田這家夥就急著靠近自己,表忠心,反倒會被自己看輕。
梅津大將看到的。是更深一層的含義,他感覺到。自己接任關東軍總司令官的位置,不是那麽太輕鬆,南次郎這家夥在滿洲經營的時間太久了,留下深厚的根基,可以說。關東軍所有的將領,都是他一手提拔的親信,那些不是親信或者無法成為親信的高級軍官,不是被堂而皇之的打發回國,就是坐冷板凳、灰溜溜的靠邊站了。
如此大的排除異己之動作,竟然沒有引起軍心浮動,鬧出軒然大波,大本營也沒有接到任何的控訴。對於南次郎大將這一手,梅津大將還是佩服的,若是換做自己,肯定不會幹得怎樣漂亮,當然,自己也不會這樣做,不管是誰,隻要能打仗。我梅津美治郎就重用,所以,自己在滿洲走的路。注定與前任不同。
正因為看出了這一點,梅津美治郎大將,才會不嫉恨鬆田這家夥針對性明顯的祝酒,而且,他也意識到,在滿洲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
。南次郎製定的政策和策略,還要繼續執行下去,隻能徐圖之,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那個支那魔鬼,在滿洲邊境陳兵百餘萬,隨時都可能發起進攻的要緊事。
可惜的是,南次郎這個老奸巨猾的家夥,對此隻字不提,至於鬆田這家夥的表演,自己就冷眼旁觀好了,也不會嫉恨在心,自然也不會一到任,就搞清除異己的政客之舉,何況,自己還不擅長這種政客的手段,也不屑為之!
從內心來說,梅津美治郎大將,對於南次郎大將,這位在帝國軍界,資曆頗深但才能平庸之人,有的隻是尊重而不是敬佩,畢竟,人家的資曆在那擺著呢,帝國軍界還有根深蒂固的尊重資曆的傳統。
對於南次郎大將在滿洲主持軍政大局期間,做出的引以為豪的幾件大事兒,梅津美治郎大將也頗為不屑一顧,剿平滿洲反日武裝——抗聯,也算是功績一件?
手握二百餘萬精銳的關東軍部隊,占有天時地利,武器裝備精良,而麵對的,卻是烏合之眾、缺乏後勤補給,不過幾萬人的滿洲反日武裝,耗費了幾年時間,說是剿平,無非是將這些反日武裝,趕到滿洲的深山老林裏,說不定,什麽時候又死灰複燃,如果換做之自己,連一點兒火星兒都不會留,在死灰上,再澆一桶冷水,永絕後患!
至於什麽滿洲軍政統一,將關東廳消化在關東軍內部,也算是功績?無法是政客們爭權奪利的結果,雖然自己不過問政治,但必將深處中樞,也多少有些耳聞,當初,關東軍與關東廳兩個不同派係,為了爭奪對滿洲的主導權,打得是不亦樂乎,可謂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
本土軍政兩界,不知道有多少派係的大佬,親自赤膊上陣,什麽光明正大或者卑鄙齷齪的手段,都層出不窮,刀光劍影,暗戰連連,各方勢力角逐,為的是滿洲這塊利益巨大的大蛋糕,花落誰家的問題。
據說,就連天皇陛下,也被卷入這場軍政之爭,最後,關東軍勝出,成了滿洲唯一的既得利益者,也可以看做是陸軍大臣米內光一閣下一係的勝利,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身邊這位南次郎大將,遠在滿洲,卻能在國內軍政兩界刮風下雨,讓如此眾多的大佬,為其赤膊上陣,此君的政治手段,不可謂不高明。
正因為如此,梅津美治郎大將,更是瞧不起南次郎大將,認為這位政客本質遠遠超出軍人本質的大將,不適合穿這身軍裝,更不應該混跡在帝國軍隊裏,而應該穿著西裝去搞政治,其在政治上的建樹,絕對超過其軍事生涯,“南次君選錯職業了,在帝國軍隊裏,真是埋沒了人才!”這是梅津美治郎大將,給其前任下的斷語。
當初,自己是無根無蔓,任何派係都不參加,倒是落得個逍遙自在,也沒結下仇怨,各個派係的大佬,也不嫉恨自己,現在看來,之所以能夠坐上關東軍總司令官的寶座,未必不是本土各個政治派係,互相妥協的結果,一個沒有任何政治派係痕跡的將領,易於為大家所接受。
在鬆田參謀長,沒搞這一出之前,梅津美治郎大將,還不會想到這些,離開本土赴任之前,也沒有私交過密的好友,來提點關節之處,更沒有那個派係大佬,來耳提麵命,暗授機宜,梅津大將是孤家寡人來滿洲上任的
。
國內的那些大佬們,也都知道自己不參加任何政治派係的脾氣,自然不會主動來吃閉門羹,想到此處,梅津美治郎大將,倒是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倒是有些感謝鬆田參謀長,此前在本土,沒有看不明白或者想明白的很多事情,到了滿洲之後,倒是想通了很多,也是獲益匪淺。
不過,著更加堅定了梅津美治郎大將,不參與政治的決心,什麽“五分軍事、五分政治?”簡直是胡說八道,身為大日本帝國的軍人,要相信武力,如果清剿滿洲反日分子,是在自己的任期內,絕對會比南次郎大將幹得利索和漂亮,絕不會留下任何隱患,做法很簡單,以無限之武力,讓滿洲人想起“反日“這兩個字眼兒,晚上就做惡夢!
如果說,南次郎大將的政治手段,讓梅津美治郎大將極度反感的話,對於這位資曆頗深、但才能平庸的軍界前輩,在軍事上的建樹,則是**裸的鄙視,真不知道,南次郎在滿洲這麽多年,除了玩政治手段之外,還幹了些什麽?
手握大日本帝國最精銳的二百餘萬關東軍,裝備精良,坐擁滿洲富饒之地,不虞後勤補給之匱乏,竟然丟失了遼東半島,造成那個那個支那魔鬼唐秋離的百餘萬大軍,陳兵滿洲邊境的被動局麵,真是不可思議?
由此可見,南次郎的軍事指揮才能,不僅僅是平庸這麽簡單,墨守成規、不思進取,如果換做是自己,目光絕不會局限於滿洲一地,支那的華北、山東,都應該是關東軍的勢力範圍,倘若如此,何來今日召集大軍壓境的被動局麵?
至於支那更多的國土,梅津美治郎大將還沒狂妄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如何,也沒有那麽大的野心,比之於岡村寧次大將如何?比之於鬆井石根大將又如何?上述的兩位,可都是帝國軍界赫赫有名的戰將,梅津大將自認為不如,所以,他將自己的能力,局限於滿洲、華北和山東半島等地。
但是,現在談這些有什麽用處,關東軍目前的局麵是,被敵人打到了家門口,處於被動防禦姿態,先解決這些問題,再談以後吧,梅津美治郎大將暗自歎口氣,隱隱感覺到,關東軍總司令官的寶座,有些燙屁股,也隱約猜測到,南次郎大將,為什麽急於辭去關東軍總司令官職務的根本原因。
不過,這些話,梅津美治郎大將,是絕不會說出去的,自己不懂政治,但並不是傻瓜,犯忌諱的事情,還是少說為妙!
梅津美治郎大將,光顧著舉一反三的考慮自己遇到的實際問題,沒有注意到酒會現場氣氛的詭異,緊挨著他坐著的南次郎大將,將其變換不停的臉色,誤讀為他內心極度的不滿意和憤怒,甚至,是在竭力壓抑內心的情緒,時刻處在爆發的邊緣。
南次郎大將非常擔心,如果梅津美治郎當場大發雷霆,自己是無可奈何的,一來,已經離職,二來,鬆田等高級軍官的舉動,也著實過分了些,換做是自己,也不會接受這個下馬威!
如果梅津大將當場暴走,倒黴的,還是自己的舊部,南次郎大將歎息一聲,準備出來打圓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