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部 鬆花江上 第二百五十三章 馬蹄聲碎(三)
二十米的距離,衝鋒槍的殺傷力驚人,六七百支衝鋒槍,以這麽近的距離齊『射』,對於這一個中隊的日軍來說,遭受的打擊是毀滅『性』的,無遮無攔的平坦草原,成了日本人的屠場。
剩下的六十多個日軍,被密集的火力死死的壓在地麵,隻能借助同伴的屍體,作為臨時掩體,別說施展重火力反擊,隻要是腦袋稍微抬得高一點兒,立刻被打成爛西瓜。
緊趴在地上,聽著呼嘯的子彈,打進死去同伴的肉體裏,近在眼前子彈入體的聲音,不時激起的血花,頭頂是尖嘯而過的子彈,殘餘的日軍士兵,神經幾乎崩潰。
在大隊中間騎在馬上的王英和日軍中隊長,聽到前麵傳來分不清個數的『射』擊聲,慌忙滾下馬鞍,日軍中隊長知道,自己的中隊完了,他嚎叫著指揮跟在後麵的炮兵小隊,立即架設炮兵陣地,對支那軍隊展開炮擊。
訓練有素的日軍士兵,立即在原地,把四門迫擊炮迅速架設起來,第一排炮彈,呼嘯著落在警衛大隊陣地前沿,炸起的泥土,濺得戰士們一身。
日軍的好運到此結束,捕捉到日軍炮兵陣地的,獨立師臨時炮兵隊,攆著彈著點,立即回敬一輪三發齊『射』,幾十顆迫擊炮彈,呼嘯著掠過警衛大隊戰士們的頭頂,把日軍僅有的四門迫擊炮,籠罩在一片煙塵之中。
硝煙散去,日軍炮兵陣地,四門已經是零件狀態的迫擊炮,周圍是淩『亂』不堪的日軍士兵的屍體,那個指揮炮擊的日軍中隊長,很不走運的被呼嘯的彈片,削去大半個腦袋。
到死他都不明白,支那軍隊是怎麽突然出現的,山虎把警衛大隊的戰士們,都訓練成土工作業的高手,他們在丘陵上開挖工事和掩體,挖出來的土方,在最短的時間內,被運到遠處,草皮被完整的保留,巧妙的覆蓋在工事上,戰士們隱藏在底下,從遠處看,根本方向不了任何人為的跡象。
王英從馬上滾落在地,立即被幾名保鏢架著,跑到一處灌木叢中,他驚魂未定的剛喘一口氣,剛才下馬的地方,被密集的炮彈覆蓋,炸起的朵朵土花中,他親眼看到皇軍士兵的屍體,被高高拋起,空中綻開一蓬血雨。
那個皇軍中隊長,肯定是完了,王英也奇怪,怎麽突然和二十九軍的部隊遭遇呢?在他的記憶裏,二十九軍的裝備,沒有這麽精良,聽前麵的槍聲,那可都是自動火器在齊『射』。
他忽然想到了,去追二十九軍騎兵的弟兄,猛的打個冷戰,看現在的情形,一定是對方有預謀的行動,自己苦心經營的騎兵隊,凶多吉少,怕是要交代在這。
太遠了顧不上,還是解決眼前的問題,王英這才有心思看看自己的部隊,前麵的槍聲一響,這些土匪第一個反應就是,立即臥倒,尋找最近的可以隱蔽的地方,用刺刀狠命的掘土,很快就挖成了一個簡單的掩體,馬上伸出槍口,對著敵人開始還擊。
看著弟兄們慌而不『亂』,把和二十九軍打仗的盡頭都拿出來了,王英心中安定不少,以他的判斷,伏擊自己的二十九軍,兵力不會太多,雖然槍聲密集,那是使用自動火器的緣故,想一口吃掉老子的全部人馬,隻怕你宋哲元還沒有這副好牙口。
這是王英通過多年的實戰,『摸』索出來的經驗,在和別的土匪火拚,和二十九軍打仗的過程中,發揮不小的作用,尤其適用野外驟然遭遇伏擊的時候,王英頗為得意的把這稱為刺蝟陣。
從唐秋離的角度看,土匪們三三倆倆的趴得到處都是,初看雜『亂』無章,仔細看,瞧出點兒門道,三五個土匪為一組,組成臨時戰鬥小隊,前麵的幾個,不停的朝著警衛大隊的陣地開槍。
後麵的幾個,負責監視周圍的動靜,防止再次出現伏兵,臨近的幾個戰鬥小隊,又組成了一個大的防禦圈,互相可以用火力支援,唐秋離看得暗自點頭。
這些土匪,雖然比不上自己的部隊,缺乏正規的訓練,但是,他們自有一套作戰方式,可能是在多次血戰或是土匪之間火拚之中,『摸』索出來的一套行之有效的作戰方式。
這種土匪的防禦方式,疏而不漏,無論攻擊部隊從哪個方向進攻,都逃不過監視四周的土匪的眼睛,會立刻遭到還擊,這就相當於進攻部隊,不得不去清除一個個臨時火力點,雖然最終呢個全部消滅土匪,自己的傷亡也小不了。
尤其是相對於缺乏重武器的二十九軍部隊,對付這樣的土匪,傷亡程度可想而知,王英能縱橫察哈爾和熱河兩省多年,卻非浪得虛名,有自己的一套。
可惜,今天遇到的是唐秋離,他讓通訊員傳達命令,盡快解決前沿殘餘的日軍,迫擊炮和重機槍前移到警衛大隊的工事。
等通訊員跑到前沿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趴在地上抬不起頭的日本兵,還在做垂死掙紮,在一個軍曹的指揮下,發動了決死的衝鋒,六十多個日軍士兵,嚎叫著從地上跳起,挺著明晃晃的刺刀,朝著警衛大隊的陣地撲來。
臨死前的反撲,沒有任何效果,衝鋒的日軍,被衝鋒槍密集的子彈,打成了篩子眼,有十幾個日軍士兵,衝鋒的速度很快,雖然身上中了幾十顆子彈,還是搖搖晃晃的一頭栽到工事裏,三八槍的刺刀,直接捅進土裏。
這倒把警衛大隊的戰士們嚇一跳,幸虧反應靈敏,及時閃開,躲過了當胸刺來的刺刀,要不,警衛大隊就會,因為出現被已經死亡的日軍士兵,用刺刀紮死的輝煌紀錄,而聞名獨立師,不知山虎作何感想。
氣得警衛大隊的戰士們,在鬼子屍體上,狠狠補了幾槍,生怕這些瘋狂的家夥們詐屍,想想也是後怕,要不是使用衝鋒槍,說什麽也不敢這麽打仗。
說來也可憐,一個中隊,一百六十多個日軍,幾乎沒放一槍一彈,就被全部消滅,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這場戰鬥,恐怕沒有人能相信,日軍的頑強和凶悍,在二戰史上,是多有留名的。
迫擊炮和重機槍轉移到警衛大隊的工事後,唐秋離也離開的隱蔽部,特別衛隊分隊長,怎麽也勸阻不住,隻好安排二十幾名特別衛隊的戰士,在他身邊,組成了一座人體碉堡,小心翼翼的衛護著師長,來到前沿陣地。
土匪的子彈,不時從頭頂尖嘯飛過,隻是距離實在太遠,根本沒有什麽殺傷力,衛隊的戰士們,連眼皮都懶得抬。
二十幾門迫擊炮和十幾挺重機槍,在唐秋離的指揮下,由遠及近,逐個清楚土匪的刺蝟陣。
在這麽遠的距離,又是居高臨下,所有的目標,全部展現在眼前,迫擊炮和重機槍,發揮了優勢,土匪臨時挖掘的掩體,被重機槍子彈,像一條條金屬編織成的鞭子,打的草皮翻起,草屑『亂』飛,然後又穿透薄薄的土層,鑽進土匪的身體。
被重機槍威力巨大的子彈,擊中的土匪屍體,不停地**和跳動,人體組織和碎肉,刺激得還僥幸活命的土匪,幾乎要窒息,紛紛離開保命的掩體,往子彈麽有打到的前方躲避著。
迫擊炮更幹脆,三五個人的土匪臨時掩體,吊過去一發炮彈,掩體的深度夠了,也更安全了,隻是已經沒有活著的生命,土匪的身體,隨著炸點,被拋上半空,又被彈片撕裂,落到地上的時候,已經是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
唐秋離逐點清除的戰術,收到了奇效,王英引以為自豪的刺蝟陣,宣告瓦解,零散分布的土匪,受到了致命的打擊,為了躲避被重機槍子彈和迫擊炮彈擊中的命運,被壓迫著,本能的往一起靠攏,逐漸在草原中央,擠成了一坨。
躲在灌木叢中的王英,雙眼幾乎要滴血,每一發炮彈,都帶走幾個手下的『性』命,每一塊草皮翻起,塵土飛揚,那個地方的手下,已經不是完整的屍體。
看著自己積攢多年的老本兒,在逐漸的被消滅,王英心疼得直哆嗦,這是他賴以縱橫熱察冀一帶的本錢,有槍就是草頭王,王英很清楚,自己為匪這麽多年來,欠下多少血債,結下多少冤家對頭。
零星殺人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光是屠滅整座村莊的事兒,自己就幹了不下十幾起,這還不算跟了日本人後,配合日本人,打死了多少零散的東北抗聯戰士。
就是和二十九軍交手,抓到的俘虜,不是砍頭、活埋就是點天燈,沒有一個活命的。
沒有了人槍,自己就是沒牙的老虎,在熱察冀一帶,一天都混不下去,那些冤家對頭,還不把自己生吞活剝嘍,投奔日本人,日本人是那麽好說話的,有人有槍,你是座上賓,白花花的大洋,供著你,沒人沒槍,在日本人眼裏,屁都不是,還不如一條野狗。
一陣定點清除後,丘陵下麵的草原上,留下了一千多具土匪的屍體,流淌的鮮血,染紅了青青的草地,對於這些惡貫滿盈的慣匪,唐秋離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的興趣,尤其是投靠了日本人的土匪,禍害起自己的同胞,比日本人都心狠手黑,斬草除根,是唐秋離對待這樣的土匪,采取的唯一方式。
時機已到,該是埋伏的部隊,發起衝鋒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