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鬆花江上 第三百二十八章各個擊破

馮繼武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軍人,從師長一開始調動部隊,就意識到,這場戰役的規模小不了,他對西北五馬也知道一些底細,知道那都是打群架的高手,喜歡一擁而上,自己的部隊兵力少了,恐怕還真招架不來。

臨出發的時候,他向劉鐵漢、唐秋生兩位副師長提出建議,自己帶領部隊出發,再抽調獨立四旅和炮兵第二旅、黃崖洞警備旅,共計兩萬四千餘兵力,組成第二梯隊,建議由劉副師長率領,隨後增援西北戰場。

劉鐵漢和唐秋生完全同意馮繼武的提議,在太行山根據地,留有一個主力旅,四萬多新兵,經過幾個月的訓練,很快就能成軍,根據地的安全,有了基本保障,日本人近期沒有動作,何況,還有二十九軍的部隊在監視他們。

至於運輸車輛,在平津兩地征調,保證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西北戰場。

唐秋離在知道三馬的總兵力之後,不是沒有考慮從華北增兵的問題,自己和西北三馬的兵力,相差得太懸殊,質量的優勢,抵不過數量的龐大,此戰必定艱苦。

可是,考慮到自己的主要敵人是華北的日本人,把華北的兵力抽空,日本人會不會趁機有所行動,未必可知,日本人,是不能用正常的思維,考慮他們的舉動。

他猶豫良久,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現在請求紅軍配合行動,時間上、心理上都說不過去,何況,自己在定邊一帶,還有圖謀。

他猶豫、苦惱的問題,幾個老夥計替他解決了,西北戰役結束之後,唐秋離特意設宴款待幾個老夥計,感謝他們的主動行為,為西北戰役,做出了貢獻。

殊不知,其中的風險有多大,如果日本人在此時發動戰爭,或者是挑起事端,華北平津的局麵,就會迅速糜爛,不可收拾,所以,唐秋離要感謝他們,冒著極大的風險,做出再次出兵的決定,以不顧個人榮辱,說明了他們的真心和無私。

這一切,唐秋離暫時還不知道,他在定邊城裏,心急如焚,太陽已經升起很高,幹燥的風,夾著蒸騰的熱氣,讓人從心裏往外煩躁。

他望眼欲穿,幾次走出屋子外麵,翹首東望,後來,幹脆到了定邊縣城的東門,他幾年領兵打仗,心裏從來沒有這麽焦急和心虛過。

中午十一點剛過,幾個騎兵通訊員,打著汗水淋淋的戰馬,從東邊的黃土道上,飛奔而來。

見到師長,騎兵通訊員很是驚訝,連忙跳下馬來,“報告師長,騎兵第二旅通訊員,前來報告情況,我旅全部,在佟旅長的率領下,已經抵達定邊縣城附近,再有二十分鍾,可進入城內。”

唐秋離覺得這幾個戰士,比任何時候都可愛,他們帶來的是福音啊,佟巴圖到了,其他的部隊,離這裏也不遠了,懸著的心,總算落到肚子裏麵。

他有點兒奇怪,三個步兵旅和炮兵旅,坐的是汽車,汽車輪子沒有馬蹄子跑得快?

問了一下這幾個騎兵通訊員,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從柳林過黃河之後,陝西境內綏德到靖邊的路,實在不好走,汽車根本跑不起來,所以沒有騎馬快,二十九軍騎兵旅和佟巴圖的騎兵第二旅,就跑到行軍隊列的最前麵來了。

不一會兒,東邊的黃土道路上,塵土飛揚,黃塵衝天,密集的馬蹄聲,沉雷般在遠處響起,一眼忘不到尾的騎兵隊列,波濤一般洶湧過來。

佟巴圖和二十九軍騎兵旅趙旅長,見到軍長也是師長,在東門迎候他們,很是激動,立即下馬,匯報部隊情況。

騎兵部隊過去不久,分不出個數的汽車馬達聲,由遠而近,逐漸響成一片,騎兵踏起的黃塵尚未落下,有漫天而起,獨立師所有的參戰部隊,克服了一切困難,提前三十分鍾,到達師長指定的位置。

從騎兵和他們的戰馬身上,從汽車和車上戰士們的臉上,拿厚厚一層的黃塵,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是是以什麽樣的意誌,在完成自己下達的命令,有了這樣忠誠、堅韌的戰士,什麽樣的敵人不能戰勝?

馮繼武滿臉風塵,掩飾不住疲憊,雙眼布滿血絲,聲音沙啞:“報告師長,獨立師所有參戰部隊,按時到達指定位置,等候師長命令”

唐秋離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緊緊的握了一下馮繼武的手,高級軍官們都走進指揮部,形勢急迫,軍事會議馬上開始。

看著偵察部隊發回來的電報,唐秋離和馮繼武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在慶陽這個地方,這次戰役,隻能在慶陽方向做文章。

臨近傍晚的時候,前線偵察部隊發來電報,三馬部隊已經開始行動,其態勢正如參謀處長趙玉和所料,分為兩個攻擊方向,其中,甘馬的慶陽為輔助方向,其行軍速度,遠遠沒有吳忠方向的寧馬和青馬快。

如意算盤打得不錯,趁著自己和吳忠方向的青馬和寧馬殺得難解難分的時候,在自己側翼陣地**一刀,使自己無暇分身,被迫兩個方向作戰,還處於被包圍的局麵。

唐秋離大大鬆了一口氣,戰機終於出現,慶陽的甘馬和吳忠的寧馬、青馬行軍步驟不一致,使雙方之間的距離拉大,黑了自己可乘之機,局部戰場上,甘馬處於兵力和裝備都薄弱於自己的態勢。

按照預定的作戰計劃,獨立師所有部隊,全部開出定邊縣城,隱蔽迎著甘馬的行軍方向殺去,在預定地點,設下伏擊圈。

同時,留下一個團的部隊,負責把定邊縣城的居民,緊急疏散到遠離縣城的鄉村,每人發給路費大洋兩塊兒,唐秋離還特別對團長強調,主意群眾紀律,絕對不允許使用武力,部隊還有在這一帶紮根呢。

這個團還擔負著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把進入定邊縣城的寧馬和青馬的部隊,吸引到內蒙古的鄂托克一帶,離打扮梁伏擊地點越遠越好。

為主力部隊伏擊甘馬部隊贏得時間,使青馬和寧馬,來不及救援被伏擊的甘馬部隊,也為獨立師主力部隊調整部署,回頭對付青馬和寧馬爭取時間,否則,寧馬和青馬的十幾萬大軍,調頭撲過來,誰包圍誰還說不定呢?

居民們扶老攜幼,牽著牲口,帶上自認為貴重的物品,低聲埋怨著,不十分情願的離開自己溫暖的家,到陌生的地方暫時落腳。

不到三個小時,縣城內的居民,撤離幹淨,整個定邊縣城,成了一座死寂的空城。

這也就是穿著中央軍軍服的獨立師部隊,他們既沒有逼迫,更沒有打罵,隻是在每個人手裏塞上兩塊大洋,把疏散的原因說明,居民默默的配合。

要是紅軍部隊,做這項工作,沒有三天時間,別想走幹淨,老百姓把他們家裏的壇壇罐罐,看得比寶貝還重要,任你磨破嘴皮子,就是不動地方,有的時候,思想工作,還真耽誤事兒,極端的不爽。

老百姓心裏清楚,這些可都是中央軍,別看他們和別的白軍不太一樣,骨子裏都是吃人的狼,沒有紅軍那麽好說話,把這些白軍惹惱了,別說是大洋,房子一把火燒了,腦袋都得搬家,瞧見沒?那個白軍當官的,手裏的家夥可都頂著火呢?

打扮梁,處於慶陽和定邊之間,位於甘肅一側,是由慶陽到定邊的必經之路,經年的雨水衝刷和切割,把黃土地弄得千溝萬壑,溝叉極多,不熟悉地形的,很容易走到其他的方向。

甘馬的前敵總指揮,是頗受倚重的參謀長,在甘馬的部隊裏,是第二號人物,他主動請纓,擔此重任。

此人詭計多端,先讓寧馬和青馬發動攻擊,把中央軍部隊糾纏住,甘馬部隊突然殺出,在中央軍側背狠狠插一刀,就是他的主意,並得到了三馬的一致稱讚。

一路上,不時的和吳忠方向的部隊聯係,確定自己的行軍速度,為達到打擊的突然性,他必須等到寧馬和青馬與中央軍接戰後,自己作為奇兵,突然殺出,所以,掌握行軍速度是關鍵。

也多虧了他的主意,使唐秋離有時間,也來得及在打扮梁一帶設伏,否則,過了打扮梁,就是一馬平川的漫漫黃土地,無險要地形可用,既不利於部隊設伏,也不利於重創甘馬部隊。

獨立師的六萬多部隊,靜靜的埋伏在溝畔上,下麵就是通往定邊的大路,兩側是刀削般的黃土懸崖,寬闊的黃土路,就像是一條幹涸的河道,蜿蜒的通向遠方。

黃土坡上,一個廢棄的窯洞,位置十分理想,視野開闊,可以觀察整個戰場,六萬多戰士,埋伏在這,唐秋離的望遠鏡裏,除了隨風搖動的蒿草、矮樹叢,就連炮兵旅,身大個粗的一五五口徑重型火炮的影子,也看不到。

獨立師的戰士們打伏擊,那是拿手好戲,輕車熟路,從部隊組建那天起,打的就是伏擊戰居多,戰士們都有一套的心得體會。

太陽升起,萬道霞光照耀黃土地,更顯得亙古蒼涼和無邊沉寂,指揮所裏,步話機響起。

安定縣城部隊,已經和吳忠方向進攻的馬家軍交上火了,團長的聲音,在步話機裏顯得有些緊張。

任何人,麵對十幾萬大軍,鋪天蓋地而來的氣勢,都會有本能的恐懼,即便是不懼生死的勇士,亦或是身經百戰的無敵將軍,概莫能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