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瘋狂再瘋狂

?????張治中將軍在指揮部裏,看到潮水一般的日軍,瘋狂的攻擊守軍的陣地,他很清楚,鬆井是發瘋了,傾其全力出狠手,要的就是一鼓作氣突破灘頭陣地,日軍士兵也打瘋了,不顧傷亡,前赴後繼的拚死衝鋒。

在日軍這種瘋狂的攻擊之下,中央軍的各部防守部隊,咬著牙堅持,往往一個營打光,馬上就投入新的部隊,各師師長手頭的預備隊,不斷的派往空無一人的陣地,往往又是一番血戰,和日軍展開肉搏戰,借助生力軍的優勢,硬是把日軍打出去,而這個新上來的營,傷亡也達三分之一,不過,陣地還在中國守軍的手上。

傍晚,日軍終於停止了進攻,返回到海上,山呼海嘯般廝殺了一整天的海灘,安靜下來,硝煙還未散去,日軍和守軍的屍體,遍布海灘,漲潮了,日軍的屍體,被潮水帶進大海深處。

落日的餘暉,冷漠的籠罩在這片浸血的海灘,縷縷黑煙飄散在天空,就像是給落日纏上一層不詳的黑紗,高處的觀察哨,許多雙警惕的眼睛,還在注視著大海,那批瘋狂的野獸,還在不甘心的,虎視眈眈的盯著大上海。

第九集團軍司令部,正在召開各師師長會議,總結和檢討一天的戰鬥,因為常風的部隊和第九集團軍協同防守,也列席會議,他是唯一臉色平靜的與會者。

張治中將軍臉色嚴峻,這一天的血戰,給了他極大的震撼,統計下來,各師都出現重大的傷亡,傷亡人數有三萬二千人之多,以此為代價,幹掉了日軍登陸部隊將近四萬人,敵我傷亡比例為零點九比一,可以說,這是一場慘勝的戰鬥。

隻有第十集團軍常風部,以不到八百人的傷亡,幹掉了一萬餘日軍,最先結束的戰鬥,這是唯一一支以極其輕微的傷亡,取得重大戰果的部隊,如果不算這一萬餘日軍,中央軍各師的傷亡數字,要超過日軍,所以,張將軍不太滿意。

原因是多方麵的,中央軍的部隊,缺乏大口徑重炮,無法壓製日軍重炮火力,而守軍卻暴露在日軍的炮火之下,絕大部分的傷亡,是由日軍的重炮造成的,而且,中央軍的部隊,沒有像獨立師的部隊那樣,裝備了大量的單兵自動武器,也就是索米衝鋒槍,輕重機槍的數量,還不及獨立師部隊的四分之一,無法給集團衝鋒的日軍,造成大量的殺傷。

最主要的,這些中央軍部隊,是第一次和大規模、又瘋狂無比的日軍交手,楊樹浦圍殲戰,嚴格來說,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陣地戰,而且兵力占有極大的優勢,因此也就不了解日軍的作戰特點,無法采取針對性極強的防禦措施。

凡此種種,造成了部隊巨大的傷亡,不過,中央軍士兵的勇敢精神,也給常風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他敬佩那些熱血漢子,尤其是那些和日軍短兵相接的士兵,盡管戰鬥那麽激烈,他還是分出一部分精力,關注友鄰部隊的安危,必要時,他會把預備隊投入去支援,這是唇齒相依的關係,那一點被突破,都會釀成全局潰敗的慘劇。

張治中將軍總結了一天的戰鬥,對作戰勇敢的部隊,提出嘉獎,對幾個不講究戰術,蠻打硬幹的師長,嚴厲的指出了他們的缺點,並拿出常風部隊作為例子,提倡大家要學習,張治中將軍曾經擔任過中央軍校的教育長,在座的幾個師長,有的還是他的學生,這是一個有資格批評別人的人。

最後,張將軍要常風介紹一下經驗,好利於明天再戰,他很清楚,從今天的態勢來看,鬆井石根已經是一條打紅了眼的瘋狗,明天的戰鬥會更激烈,日軍還有十多萬人,沒有傷筋動骨。

常風能說什麽?說自己部隊的大炮和衝鋒槍,還是比中央軍部隊多出幾倍的輕重機槍和迫擊炮,說部隊的訓練標準和戰士的素質,是中央軍部隊沒法比的?都不能說,這有炫耀自己,貶低別人之嫌,自己什麽好處也沒有,還給其他的師長心裏添堵,犯得著嗎?

所以,常風很真摯的說道:“張司令,各位師長,縱觀今天的戰鬥,日軍的重炮對我們的威脅最大,我有個想法,說出來請考慮,把我炮兵旅的重炮,平均分配到三個方向,即川沙河口、獅子林、吳淞一帶,我部隊防禦正麵,隻留六門重炮就可以了,重炮連夜布設陣地,明天給小鬼子一個意外的禮物!不知張司令和各位師長意下如何?”

常風的話音落下,指揮部裏靜悄悄的無聲息,張治中將軍想說什麽,卻沒有開口,隻是重重的點頭,那幾個師長看向常風的目光,不止是感激那麽簡單,還包含著複雜的情緒,從他們亮閃閃的眼睛之中,就能體會得到。

在座的都是職業軍人,明白哪怕是一門重炮在戰鬥中的作用,第十集團軍寧願減少自己的火力,也要支援友軍,這不是一句感激就能代表心情的,他們都知道常風的家底兒,並在暗地裏羨慕過,這就意味著在自己防守陣地的後方,最少有四十五門重炮壓陣,這仗就好打多了。

會議結束,這些師長臨走時,沒有說什麽,隻是緊緊的握著常風的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軍人的語言,往往包含在無聲的動作之中,常風感受到了那種真摯的情誼。

不但如此,在師長的情報裏,還提到過日軍一個戰車聯隊,這幾天該露麵了,他把反坦克槍分隊分別派到其他兩個方向,自己這裏隻留下十支,中央軍缺乏直射火力,麵對日軍的坦克,隻有用士兵的生命為代價,去炸毀坦克。

這些反坦克槍手到了中央軍的防禦陣地,把參謀長的意思一說,這些師長們喜上加喜,對付小鬼子鐵烏龜的利器也來了,他們都見識過這種怪槍的威力,把反坦克槍手們像寶貝似的,嚴密保護起來。

黑沉沉的夜色中,上海外海上的日軍軍艦,閃爍著鬼眼一樣的燈光,探照燈不時把光柱投向漆黑的海麵,而在灘頭,一門門重炮,悄悄的離開原來的陣地,布置在新的方向,準備給日軍一個突然打擊。

看著空曠許多的炮兵陣地,常風無聲的笑了,他心裏有底,白天,日軍的重炮吃了虧,不會再找倒黴,他斷定,日軍明天的重點進攻方向,一定在川沙河口和獅子林一帶,日軍在哪裏占了便宜,也找到了中央軍的弱點,而自己這裏,明天很可能無戰事,即便是有戰鬥,也是日軍為了牽製自己無法分兵支援其他方向,而做的佯攻,鬆井還沒有瘋狂到拿腦袋往鐵板上撞。

八月二十五日清晨,薄霧尚未完全散去,鬆井用十二萬兵力,猛攻川沙河口和獅子林防禦陣地,而吳淞方向,隻有不到一萬名日軍,在做並不賣力的進攻,常風的判斷完全正確。

這已經是鬆井手頭可以調用的全部兵力,兩天的激戰,他已經損失了兩個師團,他拒絕了參謀長留一個師團做預備隊的提議,理由是,必須把全部兵力壓上去,昨天的進攻表明,川沙河口和獅子林一帶的支那軍隊,戰鬥力和火力要明顯弱於吳淞方向,我就是用全部的兵力,攻擊支那軍隊的薄弱一環。

川沙河口和獅子林攻占,吳淞方向就處在我們的包圍之中,那支讓我帝國士兵損失慘重的支那部隊,我要親眼看著他們死無葬身之地,鬆井說此話的時候,兩眼冒著綠油油的冷光,看得參謀長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司令官閣下是瘋了,參謀長小聲嘀咕,又擔心的看了鬆井一眼,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戰鬥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程度,日軍的重炮集中火力,猛烈炮擊中央軍的灘頭陣地,不過,今天他們可不是順心所欲的單方麵施威,第一發炮彈剛剛打出去,空中傳來金屬彈丸高速飛行劃破空氣的尖嘯聲,經驗豐富的日軍炮兵們,臉一下子白了,俺的天照大神啊,那是比咱們火炮的口徑還要大的炮彈飛過來了!

日軍炮兵指揮官不是好聲的喊:“哈亞古,快,轉移陣地,疏散!”說的輕巧,往哪疏散?周圍就是滔滔大海,轉移陣地極其容易,隻要登陸艇轉個方向就行了,可這些該死的海軍水手們,把發動機關閉,躲在船艙裏噴雲吐霧去享受了。

可把日軍炮兵氣壞了,天皇也不是俺們陸軍一家的天皇,幹嘛俺們玩命打仗,你們卻像沒事人似的?大喊大叫,總算驚動了這些水手,沒等這些滿心不情願的日軍水手們登上機位,一切都晚了,炮彈冰雹似的落在日軍登陸艇陣勢之中。

巨大的水柱,白龍似的衝上天空,登陸艇劇烈的搖晃,有的日軍炮兵立腳不穩,一頭栽進大海,被炮彈直接命中的登陸艇,猛地一跳,燃起大火,隨即沉入海底,日軍炮兵開炮還擊,慌亂之中,再加上搖晃的炮位,哪裏有個精度。

總算炮火沒有昨天吳淞哪裏密集,殘存的登陸艇,終於發動機器,慌忙調頭轉向,想躲避這要命的炮彈,慌亂之中,不少登陸艇撞在一起,巨大的撞擊力,把艇上的重炮掀落到海裏,日軍炮兵下餃子一般落進波濤滾滾的大海,隨後,登陸艇冒起黑煙,打個旋兒,倒扣過去,來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