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理智
部隊在清漳河支流西岸,緊張的修築工事,這樣的地形條件,唯一可以依托的屏障,就是這條已經結了厚厚一層冰的小河,希望光滑如鏡的冰麵,讓進攻的日軍,放慢腳步,給部隊更多的反擊時間。
馬朝陽和薑雁鳴憂心忡忡的來回查看,他們並不是畏戰,而是怕戰鬥打響之後,就近的日軍其他部隊,會迅速圍攏過來,師長這是被仇恨蒙蔽了理智,他們無法改變師長的決定,隻能盡最大所能,讓部隊減少損失。
獨立師部隊忙著修築工事,日軍也沒有閑著,在召開軍事會議,一切都因為日本特務許富的一句話,他對日軍師團長報告,前麵的是獨立師師長唐秋離親自指揮的部隊,他聽見那些支那士兵喊師長的聲音,在太行山,被稱作師長的,一定是唐秋離,沒有其他的中國軍隊。
日軍師團長一驚一喜,驚的是,皇軍克星,支那魔鬼唐秋離就在自己麵前,莫非要對自己的師團下手?喜的是,深入太行山區腹地多日,沒有捕捉的到獨立師部隊的任何蹤跡,唐秋離突然跳出來,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向少了半拉耳朵,繃帶跑散,極其狼狽的鬆下,詳細詢問了粟城戰鬥的情況,他一直有個疑慮,從鬆下聯隊損失半數以上兵力的情況判斷,攻擊他們的,難道僅僅是之前的不到兩千人,以及後來的一萬多支那部隊,僅此而已?
為何麵對自己一個主力師團的兵力,不但不退卻,反而就地修築工事,一副要和自己決戰的姿態,以唐秋離的赫赫凶名,難道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不不,其中一定有陰謀,華北的皇軍,沒有吃過唐秋離虧的,很少,說不定鬆下能幸免玉碎,也是陰謀的一部分。
唐秋離應該是吸引自己主動攻擊,而後,他調動其他部隊,把整個師團包圍在這裏,日軍師團長越推測,越感覺事情不那麽簡單,人的名、樹的影,華北的日軍,被唐秋離打怕了,手握幾萬重兵,兵力遠超過對手,卻不敢主動發起進攻,而是采取觀望的態度,這在日軍師團級的作戰史上,都是不多見的舉動。
會議上,日軍師團長做了周密布置,原則隻有一個,各旅團、各聯隊,就地防禦,不得采取任何攻擊行動,以吸引住獨立師部隊,為最終作戰目標,散會後,他把這個情況,立即報告了指揮作戰的參謀長山口。
山口聞訊大喜,一網網撈下去,兩手空空,一無所獲,消耗了大量的軍需物資,累瘦了皇軍士兵,燒了無數間房子,就是沒有打一仗,這樣下去,真不知道該如何向香月司令官交代。
山口這個愁啊,茶飯不思,本來就拔頂的腦袋瓜子,更是沒剩幾根頭發,愈發像個大葫蘆,芹泉方向傳來喜訊,而且是支那魔鬼親自指揮的部隊,他接連多日的滿臉晦氣,一掃而空,接連下達了幾道命令,所有掃**太行山區的部隊,立即往芹泉方向靠攏,參加太行山會戰。
他和日軍師團長的判斷基本一致,唐秋離的背後,隱藏著他的主力部隊,目的是吃掉一個師團的皇軍,那好,就用這個師團做誘餌,把唐秋離釣住,然後,集中所有部隊,來個大決戰,山口有把握,太行山的獨立師部隊,兵力不多。
接到命令的日軍部隊,立即改變行軍方向,放棄原定的攻擊目標,紛紛往芹泉方向靠攏,感謝日軍師團長的小心謹慎,執意認為這是唐秋離的陰謀,做夢放屁,把自己嚇個哆嗦,而采取守勢,馬朝陽和薑雁鳴,才有時間從容布置,並且挨到了天黑,換做是其他的中國軍隊,日軍早就一陣凶猛的炮轟,步兵蜂擁著殺過來。
入夜,以獨立第二旅馬朝陽部為前鋒進攻部隊,黃崖洞警備旅薑雁鳴部為第二梯隊,短時間炮火準備後,向當麵之日軍,發動了凶狠的攻擊,稍有接觸,日軍即放棄陣地後撤,隨後,日軍第二道防線,也遭到攻擊,雙方互有損傷,日軍繼續後撤,陣地旋告易手。
仗打得越順手,馬朝陽和薑雁鳴越心寒,一個師團的日軍,不會這麽不禁打吧?他們撤退的時候,不見慌亂,而是采取節節阻擊的方式,撤退的方向,是芹泉正東,那是日軍進攻太行山的出發方向,日軍是在有意誘使我們往縱深追擊。
情況不妙啊,他倆商量一下,從攻擊部隊裏,抽出三個營的病人,分別往部隊兩翼四十公裏和側後五十公裏警戒,獨立師的部隊,攻擊的越猛烈,日軍師團長越堅信自己的判斷,撤退得愈發得心應手,他不斷接到報告,支那軍隊追上來了,魚兒咬鉤了。
一路激戰,部隊已經追擊了三十多公裏,消滅的日軍微乎其微,在爆炸的火光中,馬朝陽駭然發現,師長衝在部隊的前麵,身邊隻跟著七八個衛士,曳光彈在他的身邊飛舞,不時有爆炸的煙柱,擋住了馬朝陽的視線,他的心,一陣揪緊。
此時的唐秋離,已經進入瘋狂狀態,看著日軍士兵在唐龍槍的射擊之下,木頭樁子似的倒下,他的心有一種快意的瘋狂,內心的痛苦,隨著歡快飛舞的子彈,得到了緩解,抓到一個日軍少尉,他把槍口頂在這個日軍少尉的腦門上,“說,鬆下聯隊在那個方向?”
這個家夥目瞪口呆的看著唐秋離,臉上是癡呆的表情,一個小小的少尉,哪裏知道部隊的撤退序列,唐秋離一扣扳機,一梭子子彈,全都灌進他的腦袋,抓到了六七個日軍士兵,都不知道鬆下聯隊的具體位置,無一例外被唐秋離爆頭。
哪裏槍聲最密集,唐秋離就往哪裏衝,跟隨他的衛士,根本不敢勸阻,連大隊長都被師長用槍逼著,趕到一邊兒去了,隻能盡力的掩護他,已經負傷了三個人,其中一個傷勢嚴重,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職責,這樣的戰鬥,他們不會受到任何損傷。
馬朝陽趕緊把自己的警衛營派過去,並命令營長,采取非常辦法,一定要把師長護送回指揮部,要是師長槍斃你,我追認你為烈士,記住,我們誰掉腦袋都可以,師長傷一根汗毛都不行。
看著警衛營的戰士離去,馬朝陽擦擦額頭的冷汗,老天,他怎麽衝到前麵去了,黃大隊長呢?要是師長有什麽好歹,自己如何向獨立是幾十萬將士交代,老旅長還不槍斃了自己,他太清楚蘇景峰和師長之間的深厚感情了。
又追擊了十幾公裏,日軍不撤退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個旅團,靠攏過來,兩股日軍合在一起,兵力已經達到四萬多人,手挽著手,組成一道堅固的防線,輕重機槍打得像狂風般猛烈,夜色中,子彈密如飛蝗,編織成一道死亡之網,部隊攻擊不動了。
旅尖刀營撤下來的時候,隻有渾身血跡,頭上包裹厚厚繃帶的營長,帶著不到三百名傷痕累累的戰士,來向旅長報道,營長一臉的羞愧,他是帶著任務的,專門尋找鬆下聯隊的位置,打了一路也沒有找到。
最後一次攻擊的時候,日軍的防守火力,忽然增加一倍以上,他不得不撤下來,馬朝陽沒有絲毫責備他的意思,命令他趕緊到後麵起休息,把任務交給其他的營,看著滿身傷痕的戰士,步履蹣跚的往後麵走去,馬朝陽的心,劇烈疼痛起來。
這是他的一個主力營,七百多人,從來沒有遭受過這麽大的損失,曆次戰役,都立過功勳,刀尖已斷,再戰無益,他命令部隊,就地防守。
然後,急火火的往指揮部跑去,無論如何也要說服師長,立即撤出戰鬥,情況很不妙,日軍突然停止撤退,並且火力大大增加,隻能是一種情況,他們的援兵到了,並且其他的援兵,正在往這裏合圍,再不脫離戰鬥,就要被日本鬼子包圍了。
半路上,遇到了同樣想法的薑雁鳴,在他的旅部裏,接到了更加不妙的消息,兩翼警戒的部隊報告,發現有大批日軍,正從南北兩個方向,往芹泉方向集中,預計四個小時後,可到達這裏,他們正嚴密監視日軍的行動。
側後方也報告消息,五十公裏範圍內,沒有發現日軍,這讓他倆鬆了一口氣,日軍部隊還沒有攻擊過深,否則,現在就是被抄後路的局麵。
唐秋離看到他倆,暴怒地責問道:“為什麽停止攻擊?鬆下清一呢?許富呢?鬆下聯隊的位置找到沒有?死了幾個人,你們害怕了?那好,你們讓出旅長的位置,我來指揮部隊,”連珠炮似的責問,讓兩個旅長無法回答,師長還不知道局麵的危險,部隊即將處在大批日軍的包圍之中,能否順利脫離戰鬥,都是未知數。
指揮部裏的人,麵麵相覷,變了,師長變了,變得像個陌生人,從來沒見過這樣對下級說話,言語尖刻、蠻橫,字字剜心,參謀處長於光涵、調查處長沈俊、情報處長於得水,互相對視了一下眼神,又無奈的搖頭,一陣難耐的寂靜,隻有唐秋離憤怒咆哮的聲音。
滿身硝煙的山虎,對唐秋離的變化,最知道根源,這種時候,隻有一個人能勸阻得了他,就是梅婷,以前,在東北的時候,每當小秋失去理智,都是小玲來勸說,他悄悄的往梅婷身邊走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