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毀城
?????從芹泉到粟城,一路上有很多適宜打阻擊的地方,當初鬆下聯隊撤退的時候,正是利用這裏的地形,節節阻擊,可是,鬆下清一一心隻顧逃命,留下的阻止部隊兵力過少,沒有對追擊部隊構成威脅。
每到一處,唐秋離就留下一個團的兵力,並且向每個團長詳細交代任務,不要求死守陣地,采取各種行之有效的戰術,以遲滯追擊日軍行動速度為主要目的,為部隊在粟城布置爭取時間,給日軍殺傷後,立即往黃崖洞方向轉移,不必等待與主力部隊會合。
一定要注意,返回黃崖洞的路上,盡量避免和日軍發生接觸,交給你們一個團,希望你們能完整的帶回來,唐秋離一再重申命令,他可清楚自己的部下,那個不是看見日本人就眼紅的,打得性起,被日軍黏住,撤不下來,沒人能救得了他們。
一路留下阻擊部隊,到達粟城東門的時候,天色放亮,身後,隱約傳來激烈的槍聲,阻擊部隊和追擊的日軍交上火了,粟城,在黎明的薄光之中,顯得更加荒涼和壓抑,也許是見證了無辜的三千冤魂,城市上空,似乎飄**著一股哀怨和悲傷。
部隊迅速進入城裏,此時,唐秋離的手裏,隻有兩個團的兵力,大家對師長的做法很不理解,大批日軍在瘋狂的尾追,正是需要兵力的時候,師長卻不斷的把兵力分散,偌大一個粟城,兩個團的兵力,是萬萬守不住的。
大家都帶著疑惑,猜不透師長究竟要幹什麽,馬朝陽實在忍不住了,他的手裏,就剩下一個團,連迫擊炮都沒有幾門,留給其他負責阻擊的團,機槍成了重火力,如果是穿城而過,繼續撤退,那到問題不大,看師長的架勢,要在粟城固守啊?這還不是拚命的打法嗎?
他正心裏嘀咕著,命令他過去開會,空****的大屋子,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屋子裏很多人,兩個團連以上軍官,都集中在這裏,唐秋離負手而立,背對著大家,目光穿過黎明的天空,凝望著遠方,寒風從沒有遮擋的窗戶吹進來,吹動他斑雜的頭發,寂寥而滄桑。
馬朝陽和師部幾個主要軍官對視一下眼神,他們猜不透師長的內心想法,幾十個經曆無數戰火的軍人,就這樣看著他們師長的背影,希望能從背影裏,解讀出自己需要的東西。
唐秋離緩緩的轉過身來,目光如古井般幽幽,“馬旅長,薑旅長,命令部隊,在粟城主要街道上,埋設地雷和大量炸藥,其他各處,均要埋設炸藥,派出兩個連,帶著步話機,聽到命令後負責引爆,部隊立即搶占西門外製高點。”
他看大家多少有些不理解,緩緩的解釋到:“因為我們撤退迅速,再加上沿途的阻擊部隊,我們已經和追擊的日軍,拉開一定的距離,從兩翼包抄根本不可能,日軍隻能直線追擊,這是給他們準備的禮物。”
大家這才明白,師長根本沒打算在粟城固守,山虎忍不住問了一句,“粟城怎麽辦?”唐秋離幽幽的說道:“就讓粟城和追擊的日軍,一起化為廢墟吧,粟城,隻能留在記憶之中,它讓我感傷,將來,我們要在廢墟上,建設一個新粟城,大家分頭準備吧!”說完,長歎一聲,似乎在紓解內心的積鬱。
獨立師部隊撤離的速度,大大出乎日軍師團長的意料,炮擊過後,後續攻擊聯隊,沒傷一人,占領了所謂的獨立師陣地,看到的,隻是被炮彈翻過一遍的凍土,遍地的彈坑,連一個中國士兵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情況被迅速匯報上去,從山口到日軍師團長,都慌了手腳,好不容易抓到唐秋離的尾巴,就這樣讓他溜掉了?從上到下的命令都一樣,追!不惜任何代價,決不能讓唐秋離跑掉,唐秋離這一全線撤退,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磁石,把進入太行山區的日軍,都吸引到粟城方向,好似一條瓜秧上,連著一串的瓜蛋兒,最前麵是日軍的一個聯隊,後麵是師團主力,再後麵,是兩個師團的日軍,其他方向的日軍,也紛紛圍攏過來,擺開一字長蛇陣,煙塵滾滾,浩浩****,目標指向粟城,那是唐秋離部隊逃跑的唯一方向。
追擊得並不順利,沿途,不知道遭受多少次阻擊,淬不及防下,雖說沒有傷筋動骨,可被突然猛揍一拳的滋味,更不好受,斷手斷腳的士兵,鮮血淋漓的屍體,拉開架勢準備開打,對手忽然失去蹤影,呐喊著衝上陣地,連獨立師部隊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折騰幾回,日軍的追擊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山口急了,這不是明顯的遲滯追兵的阻擊戰嗎,為的就是掩護唐秋離的主力部隊擺脫追擊,這些豬頭,對他們講了多少次,太行山區獨立師的兵力不多,還一個個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山口給追擊部隊下達了死命令,不要和沿途的獨立師小部隊糾纏,如果讓唐秋離跑掉,你們前線的指揮官,準備上軍事法庭吧,或者自己剖腹自殺謝罪,唐秋離的蛇纏戰術,立即失去了作用。
日軍不敢不顧的猛往前跑,遇到阻擊,立即分出小股部隊進行還擊,主力連停頓都沒有,真是踏著同伴的屍體在前進。
追到粟城西門外圍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先頭的一個日軍聯隊,一頭撞到鐵板上,被馬朝陽旅和薑雁鳴旅各一個團的部隊,迎麵一拳,打得棄屍千具,連連後退,緊隨其後的一個日軍聯隊也趕了上來,兩個聯隊合兵一處,還是沒有攻動,戰鬥僵持在粟城西門外圍高地。
得知消息的山口和日軍師團長,驚喜異常,天皇保佑,總算沒讓支那魔鬼跑掉,立即進攻,不間斷的進攻,到達一支部隊,馬上投入攻擊,在粟城幹掉唐秋離,成了日軍各級軍官們的唯一心願,並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山區的冬天,太陽落山得很早,剛剛六點多鍾,晚霞已經斂去最後一抹豔紅,日軍越聚越多,擊退日軍又一次進攻後,唐秋離看看朦朧的暮色,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部隊穿城而過,剛剛到達東門,日軍的追擊部隊,已經從西門而入,先頭的日軍到達東門的時候,日軍主力正蜂擁著衝進城內。
站在東門外的一個山崗上,唐秋離看著一隊日軍出現在視野裏,“開始吧!”他淡淡的命令到,一連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粟城,籠罩在一片煙塵和火光之中,帶著它曾經的祥和與安寧,帶著它慘遭屠戮的冤魂,化為一片廢墟。
衝天的火光,映紅了天際,濃濃的硝煙,縱使寒風也吹不散,誰也不知道埋下了多少地雷和炸藥,連指揮部隊的馬朝陽和薑雁鳴,也不知道具體的數量,隻知道很多,全部的家底兒,都埋在了粟城地下,估計能把粟城翻兩個個兒,從地圖上抹去。
唐秋離久久的凝望著火光中的粟城,似乎要把這火光籠罩的山區小城,印在腦海裏,熊熊燃燒的火光中,他依稀聽見小城痛苦的呻吟,“走吧!”他輕聲說道,收回目光,轉身離去,分明感覺到,滿場火光,炙烤這他隱隱作痛的心。
無法知道日軍的傷亡數字,關於粟城爆炸,日軍守口如瓶,諱莫如深,隻知道,獨立師負責分段阻擊的各團,在返回黃崖洞的途中,沒有和日軍發生過一次接觸,唐秋離他們也是一路平靜,於兩日後,安然抵達黃崖洞根據地。
他不知道,發生在黃崖洞周邊的芹泉、粟城戰鬥,牽掛著留守在黃崖洞的每個人的心,留守在這裏的最高指揮官,隻有獨立師後勤部長兼黃河流域戰區聯合勤務司令部司令,陸軍少將張全一個人,其他的大將,都領兵在外,分散各方,和日本人血戰。
他不是軍事幹部,對打仗一竅不通,當黃崖洞警備旅調出去的時候,他也感覺形勢不太好,部隊在芹泉受挫,日軍重兵雲集,消息傳來,他急的六神無主,連忙找來獨立師編練指揮部指揮官吳洪濤商量對策。
如果師長撤不下來,隻能把黃崖洞現有的,正在訓練的新兵武裝起來,趕到芹泉增援,說起來,在編練指揮部接受訓練的新兵,足足有十二萬三千餘人,再加上後來的井陘煤礦工人兩萬八千多人,可以動用的新兵,達到十五萬人以上,這是他倆的最後決定。
可是,戰鬥力呢?將近三分之二的新兵,剛剛學會瞄準射擊,這樣的部隊拉上去,能打仗嗎?他的心裏沒底兒,吳洪濤的心裏更是沒底兒,隻能做最壞打算。
後來,又接到師指緊急電報,梅婷身負重傷,正在往黃崖洞來的路上,命令基地做好搶救準備,老頭兒當時就傻眼了,怎麽會這樣?跟在師長身邊,也會受重傷,那師長呢?他沒事兒吧?張全的心裏“咯噔”一下。
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一切,黃崖洞什麽都不缺,有太行山根據地最好的醫生和醫療設備,然後,他就站在入口處,心急火燎的等待著山虎他們,一袋接一袋地猛抽煙鍋,一次又一次的詢問警戒哨位,看到山虎他們沒有?有車燈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