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不怕不上鉤
看完蘇魯守備兵團副司令官馮治安發來的電報,山虎和陳峰一樣的心情,不忍心破壞掉眼前美好的一切,可他們也知道,這麽重要的情況,是不能耽擱的,自打湯恩伯丟了河南之後,陳峰就覺得自己像是一隻不詳鳥,送給師長的,多半是不好的消息。
沒辦法,陳峰拉上山虎,兩個人一起進了唐秋離的臥室,唐秋離看到他倆進來,還以為是抵擋不住自己廚藝的**,蹭飯來了,故意不理他們,梅婷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趕緊起身招呼,可看到他倆的神色不太對勁兒,也就知趣的沒有再說什麽。
唐秋離接過電報,沒等看完,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呆呆的坐在那裏,一句話也沒有說,腦子裏一片空白,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從開封到商丘,幾百公裏的距離,連折他兩員大將,損兵三萬餘人,為什麽會這樣,讓自己接受一連串的打擊。
為什麽會這樣?張自忠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的展現在眼前,從老軍長宋哲元手裏接過二十九軍以後,張自忠始終無條件的支持自己,以他的人格和風骨,贏得了自己的尊重和信賴,基於對張自忠軍事才能和人品的高度信賴,把二十九軍放心的交到他的手裏,相信他能帶出一支好部隊。
可是,他就這樣去了,讓自己如何不痛心疾首,不內疚萬分,如果不打商丘阻擊戰,如果讓秋生哥帶著部隊打阻擊,張自忠也不會陣亡,然而,一切都發生了,短短幾天之內,接連兩次的沉重打擊,唐秋離的心已經痛苦得麻木。
梅婷清晰的感受到了丈夫心裏的痛楚,她的心也跟著劇烈的疼痛起來,她也熟悉張自忠,並且有過工作上的往來,此時,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安慰悲痛中的丈夫,梅婷隻能緊緊抓住唐秋離的手,感到他的手冰冷冷,並且在微微顫抖。
唐秋離猛地抬起頭,從牙縫裏迸出三個字“湯恩伯”,是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湯恩伯不戰而逃,把河南拱手讓給日本人所造成的惡果,包括梅婷在內的三個人,都禁不住打個冷戰,唐秋離說的這三個字,充滿了怨毒和殺機,這是怎樣的情緒,倘若湯恩伯就在眼前,這三個字足以讓他肝膽俱裂,癱軟如泥。
唐秋離平複一下情緒,神態似乎恢複了正常,隻有細心的梅婷,從丈夫的眼中看到了燃燒的火焰,“命令,蘇魯機動兵團唐秋生率領在蕭縣的五個旅,就地參加徐州會戰,並獨立擔任一個方向的攻擊任務。”這一刻,他終於下了決心,對陳峰口述命令。
“命令,蘇魯守備兵團副司令官馮治安將軍,代理兵團司令官一職,所部暫時在毫州休整,請妥善保管張將軍遺體,近日,我將親赴毫州,祭奠張將軍英靈,蘇魯守備兵團的番號更改為,國民革命軍陸軍華北獨立師二十九兵團,所有軍官俱留任原職。”
“黃河流域戰區總指揮部總指揮唐秋離特別命令,凡我戰區所屬部隊,均不得接受日軍第一軍官兵任何形式的投降或求和,亦不得接受俘虜,對日軍第一軍殺無赦!”
一口氣口述完三道命令,似乎用盡了唐秋離全部的力氣,大口的喘息起來,梅婷嚇壞了,趕緊過去給丈夫輕輕敲打後背,實際上,唐秋離口述命令的時候,就感覺胸口堵得慌,血氣上湧,嗓子眼發鹹,為了不讓梅婷擔心,他硬生生的把這口氣咽了回去。
稍微平靜一下,他又吩咐陳峰,特別命令,待徐州會戰打響之後,用明碼電報通報全軍,凡我戰區各地,均以布告的方式,四處張貼,我要讓磯穀廉介知道,他使我損失了兩員大將,斷無活命的道理。
正在往徐州迅猛推進的磯穀廉介,根本沒有想到,唐秋離已經對他和他的士兵下達了必殺令,即便是他從李宗仁的天羅地網中僥幸逃脫,獨立師各部隊,也斷然沒有放過他的道理,總之,自打他從安陽口子鑽進來後,他和他的第一軍十幾萬條性命,就算交代這了。
在蕭縣的唐秋生,接到命令後,立即命令部隊讓開正麵,按照李宗仁的命令,轉進到徐州東南三堡一帶,隻留下少量部隊在原地監視日軍的行動,前進到蕭縣的日軍,預想中的阻擊並沒有發生,這到讓磯穀廉介感到不解,蕭縣是徐州以西最後一道防線,支那軍隊沒有理由不在這裏做最後的阻擊,他們有什麽陰謀嗎?
看到修築整齊的工事,磯穀廉介內心的懷疑更加深了,支那軍隊絕不是倉惶逃跑。而是有目的地撤離,經曆過開封和商丘血戰的教訓,誰要是再說支那軍隊,看到大日本皇軍行軍時的煙塵,就會望風而逃,他能罵他個狗血噴頭,再打掉這個家夥的大牙。
磯穀廉介命令部隊停止前進,此時,已經是十二月二十一日下午,日軍部隊的前衛已經進抵蕭縣,後衛以及輜重部隊還在徐州以西的碭山至李莊一帶,尤其是炮兵部隊,更是離著徐州很遠。
埋伏在楊樓和夾河寨一線的桂軍廖磊部隊,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日軍發現自己,看著日軍停止前進,都感到事情要麻煩,此時出擊,隻能掐住日軍的頭和中間,要是日軍的尾巴卷過來,對包圍部隊極為不利,況且,日軍還沒有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對徐州城的攻擊上,這個時候出擊,達不到李長官要求的突然性,戰果必定會大打折扣。
第二十一集團軍司令官廖磊,在隱蔽部裏看著十餘萬日軍,一條長蛇般的順著公路前後伸展,看不到尾,他嘴裏低聲罵道:“媽的,磯穀廉介這個老狐狸,”隨即命令到:“傳令下去,一線部隊,立即後撤三公裏,記住,那個暴露目標,軍法從事!”
廖磊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日軍在臨近徐州之時,突然停止前進,一定是懷疑到了什麽,他們不可能不派出小股部隊往兩翼搜索,不後撤,全都露餡了,還不是一場混戰?
而此時,趕往黃口和李莊一帶,準備紮死口子的川軍六個師的部隊,眼巴巴的看著日軍在眼皮子底下喝水吃飯團子,日軍沒有過完,原地的紮口子地域,無法把兵力展開,所有的情報,都匯報到坐鎮徐州的李宗仁那裏。
李宗仁大為焦急,整個徐州會戰計劃,十分周密,各參戰部隊,都做了嚴密部署,以隱蔽自己為第一要務,切不可在徐州沒有打響之前暴露目標,那裏出來問題,引起了磯穀廉介的懷疑,他隻能以不變應萬變,命令各部隊,繼續隱蔽自己,等待時機,決不可擅自出擊,那支部隊暴露目標,指揮官提頭來見!
命令雖然下達了,李宗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二十幾萬參戰部隊,那麽多的痕跡,日軍要是在任意一側發現事先修築的工事,所有意圖都會暴露在日軍麵前,磯穀廉介改變計劃,無論是北上攻擊獨立師劉鐵漢部隊的後背,還是放棄攻占徐州,直接南下,這都是一場影響大局的亂戰,戰事的發展無法預料。
況且,謀劃多日,二十幾萬大軍雲集徐州,結果是計劃泡湯,就算強行出擊,和日軍來一場混戰,也是所獲甚微,自己的麵子往那擱,桂係借此戰走向前台的計劃,也會落空,幾方麵的幹係,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
在三堡的唐秋生,接到監視日軍動向的部隊報告後,馬上意識到,出問題了,磯穀廉介發現了自己部隊修築的工事,不戰而撤離,引起了這個老狐狸的懷疑,他害怕前麵是個陷阱,接下來,該派部隊往兩翼搜索了。
磯穀廉介確實心裏產生極大的懷疑,開封和商丘阻擊得那麽拚命,靠近徐州了,反而異常平靜,那些拚命阻擊自己的支那軍隊,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樣的平靜,本身就不正常,磯穀廉介不愧是華北日軍的有名戰將,麵對近在咫尺的徐州,從異常平靜的表象中,嗅出了不安的味道。
他想盡快占領徐州,做夢都想,可眼前不正常的情況,阻止了他內心極度的渴望,他首先命令,以中隊為單位派出部隊,攜帶電台,以二十公裏為半徑,仔細搜索兩翼,發現異常情況,或者是遭遇支那軍隊,立即脫離接觸,並把情報直接上報到司令部。
部隊立即後撤十公裏,一個聯隊兵力,配屬二十輛坦克,前出至徐州,做試探性攻擊,如果徐州的支那守軍激烈反擊,部隊立即脫離戰鬥,占領蕭縣。
果然不出廖磊所料,一股股日軍小部隊,脫離大隊,沿著公路兩側展開,進行搜索,廖磊心裏暗暗叫苦,部隊隻後撤了三公裏,照這樣的速度,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發現兩翼埋伏的大量部隊,他急的頭上冒汗,可也沒有辦法,這個時候,部隊一點都不敢動彈。
前出的一個聯隊的日軍,在接近蕭縣外圍的時候,忽然,迎麵射來一陣密集的彈雨,其中還有大量迫擊炮炮彈落在頭頂,正在前進的日軍,被打個措手不及,丟下大片的屍體之後,匆忙利用地形,和在蕭縣阻擊他們的中國軍隊進行對射。
聽到蕭縣方向傳來激烈的槍炮聲,臉色沉重的磯穀廉介,忽然輕鬆下來,嘴角掛上諷刺的微笑,終於露出真麵目了,支那指揮官,果然在耍花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