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無路可逃

山口指揮九萬部隊,急於撤出太行山區,不顧日軍士兵雪夜行軍的疲勞,沿途不做任何停留,按照山口的想法,能順利撤出太行山,安全到達邯鄲,就是最大的勝利。

大隊日軍,滾滾濁流般沿著武鄉至襄垣、潞城大路,向著潞城方向急進,除了在襄垣和獨立師小股部隊遭遇之外,一路沒有受到任何阻擊,這讓山口放心不少。

一月四日淩晨二時左右,日軍先頭部隊已經隱約可以看到,黑沉沉的夜色中,潞城模糊的輪廓,情況馬上匯報給居中指揮的山口,他下達命令,先頭部隊立即占領潞城,主力部隊不做任何停留,穿城而過,繼續前進。

這個命令,在日軍士兵中引起一陣**,他們從一月三日早上開始出發,一路上清掃大雪,疏通道路,冒著寒風行軍,走了一天帶大半夜,中途休息總共不到兩個小時,隻吃過三頓飯,還都是帶著冰碴的冷飯,雪地行軍,本來就是耗費體力的事兒。

到現在,已經是筋疲力盡,饑腸轆轆,寒風刺骨,腳下像是拖了千斤重擔,潞城不讓停留,還要繼續走,這些日軍士兵叫苦連天,怨聲載道,不過,日本軍人的絕對服從性,值得稱道,盡管心裏一萬個不願意,還是繼續拖著灌鉛的腿,機械的往前挪動。

隻有無數雙腳,踩在雪地上的聲音,忽然加進了其它的動靜,平靜的道路上,綻開了朵朵火光,日軍踏進了雷區,地雷一個接一個的爆炸,夜色中,火光閃閃,彈片呼嘯著橫飛,帶起一蓬蓬血花,把日軍士兵的屍體拋到潔白的雪地上。

突如其來的爆炸,讓日軍的先頭部隊亂了陣腳,紛紛離開大路,以躲避這些要命的殺器,沒有安全的地方,遍地都是地雷,日軍士兵躲到哪裏,哪裏就腳底下開花,一團團火光,不斷的閃現在黑夜裏。

被猛然響起的爆炸聲嚇了一跳的山口,連忙詢問前衛部隊,發生了什麽情況,是否是遭到支那軍隊的阻擊?得到報告後,山口的冷汗下來了,他本能的意識到,情況不妙,如果是支那軍隊的阻擊,還可以利用突然而猛烈的攻擊,有衝破對方防禦陣地的可能性,現在是地雷,隻能說明一點,獨立師的部隊,已經做好了阻擊的準備,地雷不過是為了阻止自己繼續前進。

前麵一定有獨立師的部隊在等著自己,山口一腦袋霧水,他不明白自己很巧妙的計策,為什麽會失敗,破綻出在哪裏,任他想破腦袋瓜子,也沒有得出結論,就此停留?他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那樣會死的更快、更慘,放手一搏,或許還有生路,但願阻擊自己的獨立師部隊,兵力不是很多,但願隻是個偶然遭遇。

派出的工兵,在黑夜裏開始排雷,黃崖洞兵工廠生產的地雷,本身就有防排除的功能,日軍工兵使用的探雷器,發現的大多是假目標,還有一觸即爆的反工兵地雷,在死掉大半工兵的情況下,足足用了兩個多小時,才在路上清出一條通道,這期間,山口的腦門上不停的冒汗,他很清楚,這兩個小時對自己意味著什麽?

遍布雪地上的標誌,讓日軍士兵膽戰心驚,跳舞似的躲閃著繼續行軍,這下熱鬧了,明明表示是安全地帶,卻踏上鬼門關,不斷的有地雷爆炸,後麵的日軍士兵,踏著前麵同伴用屍體趟出的道路,緩慢的繼續強行前進。

山口下了死命令,不管有多少地雷,也不能停止前進,說白了,就是用士兵的生命,趟出一條通道來,九萬多人,死個幾千人,不影響大局,山口確實是抱個這個心思,這樣一來,可苦了日軍的前衛部隊,被炸的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躲在戰壕裏,看著不時閃現的火光,聽著轟隆隆的爆炸聲,獨立師的戰士們直樂,副師長這道地雷大餐,夠小鬼子喝一壺的,等到了近前,在再狠揍一頓,幾個戰士爭論起來,焦點是爆炸最集中的地段,都說是自己所在的班埋設的,直到連長過來低聲喝止,才吐著舌頭,還約定戰鬥結束後,到實地去弄個分曉。

黃碾,出潞城以北十餘公裏,在夏店和五陽側後,扼武鄉至潞城要道,太行山區野戰兵團代理指揮官,唐秋生的潞城戰役指揮部就設在這裏,看看表,已經是一月四日淩晨四時三十分,再過三十分鍾,合圍山口所部日軍的戰鬥就要打響,他再次去電,詢問參戰各部所在位置,其他三個方向的部隊,回電,已經進入攻擊位置,正在做攻擊前的準備。

唐秋生滿意的點點頭,獨立師的部隊,執行命令那是絕不含糊,唐秋離安全脫險,也讓他心中大定,前沿報告,日軍先頭部隊,已經進入雷區,他不由得笑著搖搖頭,若是沒有小秋的提前報警,自己手下五個旅的部隊,定會和日軍展開驟然爆發的遭遇戰,即使是阻止了日軍繼續逃竄,部隊的傷亡將要超出想象。

現在可以了,不用阻擊幾個小時的時間,光是地雷,就能遲滯日軍幾個小時,想起自己的弟弟,他的笑容愈發祥和起來,眼睛裏滿是疼愛的神色。

淩晨四時五十分,日軍終於用幾千具屍體,趟出了一條通道,到達夏店至五陽一線,而浪費的時間,達兩個多小時,前麵,再也沒有無處不在要命的地雷,所有的日軍士兵如同鬼門關走了一遭,帶著滿臉的驚色,總算鬆了一口氣。

而此時的山口,卻心情愈發沉重起來,他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地雷過後,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什麽?反正不會是拿著熱氣騰騰飯菜的支那百姓。

答案很快揭曉,十分鍾後,四日淩晨五時整,山口所部日軍行軍隊列的四周,忽然升起串串五彩繽紛的信號彈,隨即,一陣滾雷般的巨響,無數發炮彈,帶著暗紅色的尾焰,呼嘯而至,狠狠的砸在日軍頭上,對山口所部日軍的合圍,準時開始了。

獨立師二十三萬部隊,從四麵八方,把九萬多日軍圍得鐵桶一般,一千多門火炮,不斷的傾吐著炮彈,戰鬥完全按照師長唐秋離的一貫原則,以最凶猛的火力,有效的殺傷日軍有生力量,摧毀他們的抵抗意誌。

所有,盡管炮火火山噴發般猛烈,步兵隻需要緊守各自的陣地,嚴防日軍突圍就可以了,被困在曠野的日軍,大禍臨頭,炮彈炸起團團雪霧,橫飛的彈片,尖嘯著旋轉,帶著不詳的音符,切割著日軍士兵的身體,一蓬血雨,伴隨著支離破碎的屍塊,汙染了潔白的雪地。

炮火是從三個方向射來,經過最初慌亂的日軍士兵,本能的朝著沒有要命的炮彈方向突圍,那個方向,正好是唐秋生部隊的防禦陣地,他要的就是日軍從這個方向突圍,五個炮兵團,已經做好準備,就等著日軍士兵驚慌失措的奔來,其他三個方向的陣地,都是倉促之間修築的,犯不上承擔日軍拚死的突圍,這也是現代版的“圍三缺一。”

第一輪炮擊,就讓山口的心,墜入冰窖般涼透,千算萬算,急趕緊走,使盡了渾身解數,還是沒有逃脫被合圍的命運,光聽這炮聲,最少是八個以上的炮兵聯隊在齊射,就知道唐秋離動用了多少部隊,可是,這麽多的部隊,這個支那魔鬼是如何調集,又如何事先埋伏在自己必經之路上的呢?

他想不通,直到死也想不通,趁著指揮係統還沒有被打亂,他下達了突圍命令,至於往哪個方向突圍,手下給的建議是朝著潞城方向,隻有哪個方向,還沒有炮聲,獨立師的合圍部隊,應該是倉促趕到的,山口本能的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唐秋離還不至於愚蠢到這種程度。

他悲哀的發現,在空曠的雪野上,遭到如此猛烈的炮擊,自己這個華北派遣軍少將參謀長的命運,和普通士兵一樣,沒人任何安全保障,正猶豫間,一發炮彈在跟前爆炸,正對著報話機聲嘶力竭喊叫的幾個參謀,倒在血泊中。

不由得他再猶豫,日軍潮水般往潞城方向突圍而來,奇怪的是,中國軍隊並沒有追擊,隻是用不盡的炮彈,攆著日軍炸,夜色中,炮彈流星般落在奪路而逃的日軍大隊裏,九萬多日軍,完全處在被動挨打的局麵。

突圍沒到三公裏,前麵沉靜的原野上,忽然飛起無數顆火流星,正在亡命狂奔的日軍士兵們,驚恐的看著漫天飛舞而來的火流星,一時間,驚得呆住了,這是唐秋生所屬部隊,五個炮兵團進行的攔阻射擊,炮彈爆炸,在日軍前麵打出一堵堵火牆,然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才在原野上轟隆隆的響起。

迎頭一擊,頓然遏止了日軍士兵的腳步,也達到了唐秋生的目的,給日軍最大的殺傷,被打暈了的日軍士兵,掉頭往回跑,到處是爆炸的火焰,到處是死亡的彈片,不能說日軍士兵沒有戰鬥力,隻是遇到的對手太強大,火力要超過他們幾倍以上,連拚命的對手都找不到,隻有無窮無盡的炮彈,呼嘯著落在頭頂。

由此,九萬多日軍士兵的命運,也就注定留在這風雪交加的太行山區,無險可守的平坦地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