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一走,秦溪本來想名正言順地將陳玨踢到書房去睡覺,但是陳玨隻是進去看了一眼,就出來十分淡定,還帶著些微的嫌棄,說:“裏麵的被子有灰了。”

秦溪嘴角抽了抽,想到那張床平時是沒有什麽人睡來著,他無奈地打開自己臥室的大門,“陳先生今晚……還是跟我一起睡吧。”

陳玨點點頭,臉上不見半點得逞後的喜悅,十分沉得住氣,正因為如此,秦溪也沒排斥和他一起睡。除去上輩子的意外,和這輩子差點被陳玨包養的意外,秦溪從本質上來說,對於直男和彎男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認識,所以他絲毫不避嫌。也多虧了他在這一點上格外遲鈍,不然陳玨也占不了便宜。

陳玨和秦溪的睡相都是非常好的人,一張雙人床仿佛剛好為他們量身定做。當天晚上,兩人在附近的餐廳裏簡單吃了一點東西,然後就一起上床睡覺了。

陳玨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在一座廉價的公寓裏,周圍的牆壁有些地方還掉了漆,身下的床也不夠軟不夠大,臥室裏的吊燈都是相當便宜的款式,照出來的燈光就像白熾燈一樣,十分刺眼。但是陳玨躺進去的時候,覺得被子上的味道,和身邊秦溪的味道,有一種奇異的溫暖人心的力量。

真奇怪……

陳玨自己都忍不住在心裏嗤笑開了。他怎麽會有這種文藝的想法?

秦溪很不習慣自己身邊睡了一個人,尤其這個人還是在上輩子被自己仰望的存在。他覺得自己的心跳變得很快,這種感覺讓他難以安眠。秦溪忍不住翻了個身。

陳玨這下知道秦溪還沒睡著了。

“對了,還記得之前在酒店襲擊你的人嗎?”陳玨的聲音在黑夜裏響起,清朗,好聽。

“哎?”秦溪愣了一下,這事兒都快被他給拋到腦後去了,他在腦子裏回溯了半天,才想起來還是剛和鍾興無鬧出緋聞,連蕾趁機踩一腳的時候,有幾個男女跑到酒店門口,往他身上潑汽油。“那幾個人,我記得是被送到警察局去了對吧?”

陳玨“嗯”了一聲,“早審完了,下頭的人告訴我的時候,我正在國外,當時沒顧得上告訴你。”

本來秦溪還打算利用這一茬來踩一踩連蕾的,結果這一茬還沒用上,連蕾就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

“那是誰派來的?”秦溪問。

“鍾興無的粉絲和連蕾的粉絲,幾個混混兒,一合計,就想來給你點教訓。”說到這裏,陳玨的目光變得冰冷了起來。最後還真不知道,是誰給了誰教訓。

“那他們現在呢?”

“監獄裏。”陳玨淡淡地說。

他們的行為屬於故意傷害罪,但是因為未遂,再加上裏麵有未成年,所以很可能被輕判,但是因為陳玨的插手,事情立刻就變得不一樣了。

“判了幾年?”秦溪一點也不覺得這過分。那些人連基本的是非觀和道德觀都沒有,他們因為想要給人一個教訓,就往別人身上潑汽油要點燃,如果真的得逞了,現在也就不會有秦溪了。對於這種人,不管有沒有未成年,不管有沒有傷害成功,秦溪都覺得應該判刑。隻有讓這些人真的吃到苦頭,他們才會知道收斂為何物。

寬恕是換不來悔改的!

有了上輩子的教訓,秦溪尤其清楚這一點。

“有兩個是七年,剩下的都是三年。”

“足夠了。”秦溪說著閉上了眼,開始培養睡意。

陳玨微微轉了轉臉,隻拉了一半的窗簾擋不住窗外的燈光,昏暗的燈光照進來,在秦溪的側臉上流連不去。陳玨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秦溪的容貌多出色,月光都遜色了幾分。陳玨看了一會兒,也跟著閉上了眼。

秦溪也不奢求楊桂芬能幫自己做什麽需要智商的事情,所

以要去參加《青芽》的試鏡,都是他自己準備的資料,為了符合劇中的人物形象,他還刻意改變了一下自己的造型,他知道自己的容貌太出色,有時候也不是件好事,因為第一眼帶給人的感覺就會奪去對方所有的心神,這容易給別人留下一種固有的印象。

他找出一些陰影粉,將自己的輪廓畫得更柔和一些,他再換上一身非常樸素的白襯衣,不要任何多餘的裝飾,這樣看上去,氣質幹淨,如果再戴上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呢?這樣的裝飾眼鏡在樓下的飾品店就能買到。

秦溪走出臥室,已經起床很久的陳玨坐在桌邊看報紙,這是他的習慣,無論在哪個地方,早晨起來都會看報紙。秦溪抽走他手裏的報紙,“陳先生早餐還沒吃完呢。”

陳玨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吃早餐的時候不能看報紙嗎?”

秦溪指了指他麵前的豆漿和水晶包,“不,我隻是擔心陳先生忘記了吃它們。”

“多謝提醒。”陳玨心情愉悅地任由他拿走自己的報紙,慢悠悠地繼續用早餐。陳玨在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不過一起睡了一晚上,他和秦溪之間似乎變得又親近了一點?

助手一早就來報道了,他坐在沙發上,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問陳玨:“老板,我們是今天動身去N市,還是明天動身去?”

“你要走?”秦溪轉頭看他。

“讓你失望了,我暫時不會走。”說著陳玨轉過了頭,冷冷說:“N市的爛攤子我就不去摻合了,我不是專給他們擦屁股的。”

助手閉上了嘴,知道陳玨最近都不太樂意離開寧市了。陳玨想要忙的時候會很忙,但他不想忙的時候,任何事情都不能動搖到他休息的決心。而且就算他一天不工作,陳氏也不會垮掉。

秦溪知道助手可能還有話要跟陳玨說,但是他在這裏不太方便。秦溪將楊桂芬叫起來,“我們出發去試鏡。”

“試鏡?”楊桂芬一臉茫然,“可是……可是楊哥沒有告訴我呀。”

“等他告訴你,黃花菜都涼了,走吧,這個試鏡是我自己找的,名都已經報上去了。”秦溪說著出了門,楊桂芬連忙跟了上去。

秦溪在樓下的飾品店挑了一個看上去較為複古的黑框眼鏡,往眼睛上一架,那雙原本靈動又漂亮的眼眸立刻被遮了起來,他渾身的氣質也在這一刻起了變化。

楊桂芬震驚地看著他,就跟下巴脫臼了一樣,半天合不上嘴,“……秦、秦溪,你……你好厲害,怎麽突然間就變了……像變了個人一樣!”楊桂芬盯著秦溪,半天找不到什麽話來誇他。

秦溪對著鏡子照了照,非常滿意自己現在的模樣。

他要的就是,第一眼就給李秀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要讓李秀在第一眼就覺得,他就是青芽中的主人公,周穀!

秦溪招了一輛出租車,帶著楊桂芬坐進去,楊桂芬又皺起了眉,就像管家婆一樣碎碎念,“我們去試鏡就坐出租車,是不是太奢侈啦?公司好像不給報賬的。”

秦溪哭笑不得,“我是明星啊。”他最近的出鏡率可不低,要是還去擠公交,誰知道會出什麽事?

楊桂芬默默地吞下了話。

秦溪忍不住搖頭,看來要**這個助理,還有得麻煩。

李秀在的電影學院距離這邊並不遠,大約四十來分鍾就到了,李秀將試鏡的地點定在了一個學校教室裏,秦溪下了車帶著楊桂芬往裏走,楊桂芬一邊走一邊小聲驚歎,“哇,那是XXX!”

“哇,那不是XX嗎?我剛看他最近演的電視!”

秦溪:“……安靜點。”

楊桂芬閉上了嘴。

這個時候,秦溪走在學校裏也引起了注意,畢竟他是個生麵孔,再加上他刻意將

自己扮土了,氣質又顯得十分幹淨,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盡管他對自己做了小幅度的改動,但還是有人認出了他。

“那……那是秦溪吧?”

“沒錯,沒錯,是秦溪!天哪,秦溪!秦溪來了我們學校?”

“秦溪,臥槽,我男神啊!怎麽辦?能上去要簽名嗎?”

楊桂芬嚇呆了,“……秦溪,你、你原來這麽出名啊?”

秦溪真是想不到這個女孩兒,對娛樂這方麵一點敏銳感都沒有,是怎麽進的公司來做助理的。他沒說話,模樣高冷地繼續往前走,就是這個模樣,讓很多想要上前來找他搭訕的女孩兒都放棄了。不過在電影學院裏,也總有幾個膽子大的,好奇地就要圍上來,秦溪連忙衝對方一笑,“麻煩讓讓,我有急事,謝謝。”

對方被這個笑容晃得頭暈了,立馬暈乎乎地把路讓出來了。

“你好厲害……”楊桂芬還在後麵驚歎。

秦溪加快了步子,很快走到了他要到的地方來。雖然青芽並沒有多少人感興趣,但是在電影學院裏,最不缺的就是演員,還是有幾個人也站在了教室門口,等待試鏡。而秦溪的到來,就顯得非常異類了。

門口有個小姑娘看著他忍不住驚叫了一聲,“秦溪!”

雖然秦溪不是科班出身,但是他跟這些電影學院裏的學生可有著本質的區別,他已經有劇開播了,而且還稱得上是當紅的劇,他最近又在新聞上頻頻出現,所以哪怕是科班出身的學生,相比起來,也要用看前輩的目光看他了。

秦溪衝對方點了點頭,然後淡淡地排著隊等候。

因為他的到來,頓時那些試完鏡的人都不肯走了,甚至還有些聞風而來的,想要看看這個在醜聞之中活下來,並且活得越發光鮮的娛樂圈新人,究竟是個什麽模樣。於是一時間,青芽的試鏡現場外,竟然還來了不少人。

很快,裏麵就有人叫到了秦溪的名字,秦溪將自己的東西交給楊桂芬,抬腳走進了教室。

走進去之後,秦溪才發現教室裏麵實在很寒酸,就一張長桌,桌後麵坐著一名二十幾歲的女子,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套裙,臉上架著眼鏡,跟秦溪這種樸素的打扮倒是很像。秦溪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對方在看見自己的時候,眼裏閃過的那道驚詫的光芒。她是李秀!秦溪立刻確認了身份。

再看李秀的身旁,還有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漂亮女子,秦溪猜了一下,對方應該是李秀的朋友,她在這個電影裏也投了一點錢,後來賺了個盆滿缽滿。

沒想到試鏡現場就這兩個人。

連個助理也沒有……

不過秦溪倒是絲毫沒有起輕視之心,因為他知道李秀的本事。

李秀衝他點了點下巴,“隨便表演一段吧。”

秦溪一愣,沒想到對方這麽不按常理出牌。他問:“表演什麽?”

“你想演什麽,就演什麽。”李秀顯得很隨意。教室外已經有人忍不住嗤笑了起來,覺得李秀這種舉動頗為兒戲。

秦溪也有點犯難,他在腦子裏思索了一下,要表演一段什麽,才能迅速抓住李秀的心呢?李秀喜歡內斂的表演!他心念一動,抬頭問:“能借一張紙嗎?”

李秀二話不說,遞了一張白紙和一支筆給他。

秦溪將紙拆成兩半,一半上麵寫下自己要表演的人物和場景,另一半則留下了。

他寫:“七十年代,家境優越卻被下放至鄉的知青,他有了暗戀的農村姑娘,卻眷戀城市裏的優越生活。”

李秀接過他寫好的白紙,看了一眼,忍不住挑了挑眉。李秀並不認為這個看上去很稚嫩的年輕人能將這個角色演好。但她不知道,秦溪這輩子重生而來,便是專門打破別人眼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