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長孫留下，媳婦進裏屋麵壁思過！”

偌大的客廳上，一位頭發斑白隻怕已有百歲高齡的老人和一位八十多歲精神矍鑠麵色紅潤的老人坐在上座。兩位老人身旁，分別站著一個四十許，穿著灰黑色舊式女性正裝的中年婦女和兩位分別二十大幾和四十上下的中年人。除了上麵五位蕭家的中堅，下麵還對麵坐著兩排白發斑斑的老人家，皆是族裏德高望重的老人。

開口訓斥林茹雪的是坐在百歲老人旁的老人。

微微搖頭，示意蕭天若斷然不能跟爺爺輩的老人杠，林茹雪點頭致歉後跟著那位眉宇間同蕭弘昌有幾分神似的中年婦女進了裏屋。

“這，這就是我們蕭氏的長孫嗎。來，走近點給我瞧瞧...”林茹雪被帶走了，坐在右邊的百歲老人伸出滿是褶皺的老手想要摸一摸自個兒重孫子。

“瞧什麽，還不快過來給你老太爺看看！”瞪了蕭天若一眼，旁邊那位老人顯然也挺想要近些瞧瞧蕭弘昌的兒子。隻不過因為蕭天若長大後第一次回老家就讓全族的老人等，拉不下臉跟他親熱罷了。

“太爺爺，我是蕭天若。”仔細打量著這個雖然一臉皮肉都鬆弛，眼眶也嚴重凹陷，可卻也能夠看到自己和蕭弘昌影子的百歲老人，蕭天若曉得這肯定是自己的太爺爺沒錯。接受著太爺爺顫巍巍老手的撫摸，蕭天若竟然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安寧。

蕭天若的大伯，也就是蕭弘昌的哥哥，將年歲已大不便久坐的老祖宗扶到房間休息，蕭天若乖乖往後退了幾步準備接受大爺的教訓。

“回來！”瞪了蕭天若眼，蕭國政目帶不滿。

低著頭走過去，蕭天若還沒來得及詢問何事，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臭犢子，在城裏長大，厲害了啊，居然讓老太爺坐在這兒幹巴巴等你一上午。你爺爺不在了，我就代我兄弟，代蕭家列祖列宗教訓教訓你這個不孝子孫！”

“國政，你這樣幹什麽，孫子小不懂事，你怎麽能動手呢......”

“就是，小孩子不懂事說說就成了，犯得著動手嗎！”

“小傑、小華，快，帶你倆的侄子去裏麵躲躲。”

一看就知道年輕時候不簡單的大爺爺發怒，一幫老人奈何氣力不如他，攔都攔不住。最後，挨了一頓抽的蕭天若在大伯三叔的保護下躲到了後院。

“小家夥，你大爺他就那脾氣，別生氣。”扒開蕭天若的頭發瞧了瞧，確認沒什麽外傷，穿著簡便中山裝的大伯笑著說道。瞧這兄弟倆說話時的表情，小時候怕也沒少挨蕭國政揍。

“大伯，沒事兒，今兒是我不對，該打。”要是擋，蕭天若當然能夠擋得住。但打的那位是代自己爺爺揍自己的大爺爺，蕭天若哪有擋的道理。摸了摸臉，剛剛那一巴掌挨得還真夠實在的。看不出，自己的大爺手力竟然那麽大。那一巴掌，怕都不輸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

“挺懂事的，這小子。”伸手想要拍拍蕭天若的腦袋，但忽然想起蕭天若腦袋剛剛才挨了打，大伯蕭華笑著揮揮手便作罷了。

趁著自己這大伯三叔打量自己，蕭天若也好奇地打量著他倆。

這次接自己，兩人穿的都是最傳統的灰色中山裝。大伯呢，雖然從他手上的老繭看，也是在家務農。可這份穩重和談吐，竟也不輸於蕭弘昌。相較於穩重的大伯，比蕭天若隻大十來歲的三叔顯得更為靈活。雖然跟蕭天若也算有代溝，可通過嘴角的笑容，蕭天若跟三叔蕭傑還是可以進行簡單的交流。

“大伯，我吃過飯了，您別忙了。”雖然跟林茹雪倆奔波一路都餓著在，可前堂的長輩都沒散，蕭天若哪敢提吃飯。“大伯，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呀？”蕭華身上帶著非身居高位不可有的穩重，可手上的老繭卻再清楚不過地表明他隻是一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蕭天若挺好奇他的身份。

“你大伯他是蕭家屯的村長。”也明白蕭天若為何會這麽好奇蕭華的身份，可講了之後，蕭傑卻又不解答蕭天若的疑問。

“去，老三你別插嘴。”一腳踢開嬉皮笑臉的蕭傑，蕭華麵色莊重。“大爺他生著你氣在，就我來代為給你解釋吧。爸，哦，就是你的爺爺，他當初在京城跟一些人結了怨。事情鬧大了，整個蕭家都受到波及。大爺他不得不提前轉業回家，爺爺帶著我，你爸，還有你三叔回來老家。”

“有這回事？！”曾經聽喬安蓉提過，華夏早年也有人被驅逐出京的案例。沒想到事情這麽巧，被驅逐的竟然就是自己的親爺爺！

“嗯。那件事也是筆糊塗賬。爺爺因為一點小事被驅逐回老家，咱們子弟三人被限製在貴州境內活動。後來爺爺病重不治身亡，京城那頭可憐咱們家，就讓咱們家推選一個人出來，也隻能出去一個人從政算是對咱們家的補償。我老大，當然不能搶弟弟的機會，老三當時還小，所以咱們家推選的這個人就是你爸！”

聽蕭華說到“糊塗賬”蕭天若無奈地笑了笑。什麽糊塗賬，無非就是鬥爭敗了，被人攆出來的唄。但算起來都是前兩代人的事情了，跟京城現在的大佬們也沒什麽直接關係，在心中感慨幾句蕭天若便忽略過去了。

蕭華的這番話，倒是很好的解釋了沒有任何後台的蕭弘昌為何能年紀輕輕就走到正部。能力出眾是一方麵，很大程度上，還是得靠著這方麵的依靠。

“那我...”蕭華提到蕭家隻被允許出一個人，這一條引起了蕭天若的關注。莫非是因為自己起來，蕭弘昌才被依約貶回貴陽？

“這我也不清楚。但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都是些麵子帳，就是我跟你三叔現在出去也沒誰會真站出來說什麽。”明白蕭天若的疑問，雖然都很少出蕭家屯，但蕭華的分析還是讓蕭天若瞧出了他的眼界跟敏感。是塊好料子，可惜被耽擱了，現在都這個年紀，就算出去也爬不到多高了。

也是想通了這一點，蕭華才會選擇留蕭家屯安安心心當個村官。

“對了，大爺他？”指了指前堂，對蕭國政剛剛的那一巴掌，蕭天若記憶猶新。

“爺爺出事的時候，大爺在警衛局給領導當警衛。爺爺被驅逐出京，大爺自然也不能再當警衛。”笑了笑，蕭傑湊上來解釋道。

“那三叔你呢，是怎麽回事？”到今天才知道看似平凡的蕭家背後竟然還有這麽多故事，衝著自己三叔努努嘴，蕭天若微笑著問道。

“他啊？算是咱們這家子裏頭唯一經商的了。”望著自己三弟，蕭華說道。“村前頭的那個小賣部，就是他經營的。”

還當這個三叔有多牛.逼哄哄呢，聽了自己大伯的解釋，蕭天若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