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高家姐妹

十月三號,節目組所有人員返回盛陽,柳巷睡了一路,上飛機睡,下飛機睡,到自家樓下時他還在睡,王濱城把他喊起來時他還迷迷糊糊的,眾人都以為他是太累了,也沒多問。

“到家了?”柳巷問。

“到家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眾人說。

“你們也好好休息吧,上班後我給大家發獎金。”

半年了,付出的辛苦也會有物質方麵的回報,眾人嗬嗬笑了起來,說好,都等著呢,還有你的《大染坊》。

柳巷睡了這麽久不是沒睡著,是真睡了,但腦子裏總揮之不去陳佳寧的身影,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別讓這個傻丫頭就這麽等著,但又能做什麽呢,這邊也割舍不下。

割舍不下的自然是高陽,柳巷一進屋就呆住了,高陽就在家裏。

這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柳巷以為她看到了自己寫的信,驚喜地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一早,從學校來的,她沒回家。”黃淑珍接過話茬說道。

柳巷這才知道錯了,不是高陽,是高歡,高歡也知道柳巷誤會了,嗔道:“看錯人了吧?”

“沒有,我就是問你啥時候來的。”

“還嘴硬,別以為我不知道。吃飯了沒?”

“吃了,你看這都幾點了,晚飯倒是沒吃。”

已經下午三點多,柳巷他們是在機場吃的午飯,高歡點點頭,對黃淑珍說:“姨,那我回去了。”

“不許走,說等他他一回來你就走,怕他吃了你呀?反正這幾天你也放假,就在家待著,就算不陪他陪姨。”黃淑珍說,她還把高歡當兒媳婦看,隻不過也改了口,一口一個“姨”。

“是呀,去哪,學校不是也沒人了麽,願意搭理他就和他說兩句,不願意就陪你姨說說話,省得她不讓我消停。”柳時倫走出屋來說道。

高歡答應了一聲,把柳巷的行李搶過來,打開,然後把一堆沒洗的衣服和臭襪子拎出來,對黃淑珍說:“姨,你說他怎麽這麽埋汰,也不怕熏著自己。”

“你還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洗過衣服,我要是不給洗他都能一件衣服穿一個月,誰要是給他做媳婦,得累死。”

聽黃淑珍話裏有話,高歡笑了一下,沒搭言,抱著一堆髒衣服臭襪子進了衛生間。

黃淑珍也沒攔著,揪了一把柳巷輕聲罵道:“多好的媳婦,哪找去,娶不進門我和你要人。”

柳巷尷尬地笑了笑,心道我這不知所以然的老媽,人家有對象了,說不定是拿咱家練手呢,你還得意,她這主動就是反常,門是娶不進來了,給你做個幹女兒吧。

也不解釋,柳巷推門進到自己房間,躺在**發呆。

高歡還真就沒怎麽搭理柳巷,吃完飯就和黃淑珍、柳時倫聊起了天,白天她家的情況老倆口基本問過了,聊的都是些天南海北的事,柳巷也插不上嘴,眼看天快黑了,他問高歡要不要回去?

“不回去了,咱家也不是沒地方,晚上就在這住了。”黃淑珍說。

“不了,姨、叔,明天我有個同學要過來,我得接待他,我這就回去了。”高歡站起來說。

“什麽同學?”黃淑珍有些緊張,問道。

“是我的師兄,他明天從天津過來,這兩天我就不一定過來了,等我有空再來看你們。”

黃淑珍有些不自然,說道:“那好吧,小巷這兩天也沒事,要不讓他幫你一起接待接待?”

“行,他要是願意的話。”高歡笑道。

黃淑珍這才好一些,對柳巷說:“你給送回去,不用著急回來。”

“不用著急,晚了自己拿鑰匙開門。”柳時倫補充道。

父母的心意柳巷都清楚,可這也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的事,柳巷拿起車鑰匙,對高歡說:“那走吧,我送你。”

“開車?”高歡問。

是啊,開車,不開車拿車鑰匙幹什麽,柳巷點點頭。

“不送你送了,我自己走回去。”高歡說完一撅嘴推門走了出去。

啥意思,走回去,這離盛東大學有十多裏路,沒有四五十分鍾根本走不回去,這丫頭不是磨人麽。

柳巷還在發愣,被黃淑珍推了一下,她埋怨道:“還不明白啊,讓你陪她走,念大學時追女孩子的勁頭哪去了,大了大了還不解風情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柳時倫“歎”了一聲,說道:“你也別怪兒子了,這一會兒未婚妻一會兒女朋友的,連女朋友也不算了吧,這又弄出個師兄,隔誰也適應不了,慢慢來吧。”

倒是父親理解自己,可他還是不知道這個師兄是怎麽回事,柳巷心想一定是開捷達的那個,想了,過來看看。

怕爸媽起疑,柳巷追了出來,高歡還真沒走遠,在樓下磨蹭著。

“走吧,我陪你走回去。”柳巷說。

高歡也沒推辭,和柳巷並肩走著,也不說話,這氣氛也不知道是尷尬還是神秘。

柳巷實在忍不住了,說道:“那個……開捷達的,我沒和爸媽說。”

“我知道。”高歡踢著一顆小石子說道。

“明天,是他來吧?”

“嗯。”

“那你還答應讓我幫你接待?”

“你愛來不來,沒人勉強你。”

“我去了,說啥?”

“我怎麽知道你說啥。”

“那我是去還是不去?”

“你是想來還是不想來?”

柳巷想了想,問道:“他知不知道我倆曾經是……”

“知道。”

“那我就不能去了,見麵怪尷尬的。”

“那你就別來。”高歡又踢飛一顆小石子說道。

平時柳巷還真沒注意人行道上有這麽多小石子,他也踢了一腳,這才覺得好點。

倆人再也沒話,一直走到盛東大學校門,高歡問:“不進去看看?”

這裏曾經是自己的母校,兩年前自己還是這裏的一個學生,如今已經走向社會,而高歡卻成了這裏的一員,誰又能想到,柳巷搖了搖頭,說道:“不進去了,你也早點歇著吧。”

高歡沒有回話,往裏走了兩步,突然回身問道:“你不去看看我姐?”

“你姐怎麽了?”柳巷有些緊張,他以為高陽出了事。

高歡咬了咬嘴唇,說道:“沒事,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她,沒空就拉倒。”

見高陽沒事柳巷才放下心,點了點頭,高歡這才走了進去。

怕父母問,柳巷又在外邊溜達了半天這才打車回去,父母果然睡了,他在盤算明天怎麽糊弄父母,要不去一趟東玉吧,正好看看高陽。

這次輕車熟路,十點剛過柳巷就到了高家,高陽正在院子裏洗衣服,胳膊腿都挽了起來,露在外麵的皮膚潔白晶瑩。

“怎麽不用洗衣機?”柳巷邊往院子裏走邊問道。

高陽嚇了一跳,抬頭這才看清是柳巷,連忙把褲腿放下,把沾滿肥皂泡的雙手甩了甩,問道:“你怎麽來了?”

“放假,就過來了。”

“那你等一會兒,等我洗完衣服的。”

“高叔和宋姨呢?”

“前院我有個表弟結婚,他倆趕禮去了。”高陽邊洗衣服邊回道。

細聽能聽到嘈雜的人聲,柳巷於是蹲了下來,又問道:“怎麽不用洗衣機?”

“洗不幹淨。”高陽說。

柳巷不知道是真洗不幹淨還是為了省那兩個電費,她更覺得對不起高陽,說道:“苦了你了。”

“不苦,我挺好,沒有那麽多煩心事,連電視我都不看。”

柳巷心一緊,暗道這是不是表示對我已經漠不關心了?

“你……沒看‘超女’?”柳巷問。

“沒看。”高陽說。

“沒看就沒看吧,也沒啥意思。”柳巷自嘲著。

高陽沒說話,繼續洗衣服。

頓了一會,柳巷問:“我那封信,你收到了吧?”

“什麽信?”高陽頭也沒抬,問道。

“我寫給你的信,沒收到?”

高陽搖了搖頭,然後更加使勁地搓著已經洗得發白的衣服。

柳巷心裏把郵局罵了個遍,他奶奶的,自己費了一晚上的心血居然就被他們這麽給糟蹋了,雖說這年頭幾乎沒人寫信了但也不能這麽不負責任吧,自己要是法官非得把他們都判個死刑,拉出去斃了!

既然沒接到柳巷也沒法,一早就出來了,也沒吃飯,他說:“我餓了。”

“我給你做飯去。”高陽說完把衣服放下,剛站起來突然身子一軟,眼看就要倒下。

柳巷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扶住高陽,問道:“你怎麽了?”

高陽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連話都說不出來。

柳巷一看知道病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高陽回到屋裏,把她放到炕上後也不知道該做什麽,緊緊地盯著她一刻不敢放鬆。

幾分鍾後高陽緩了過來,淒苦地笑了一下,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沒事了,我給你做飯去。”

柳巷哪裏肯,但按也按不住,高陽愣是下了炕,給柳巷做起飯來。

“你到底是怎麽了?”柳巷問,他就站在鍋台邊,怕高陽再暈倒。

“高歡沒和你說?”高陽問。

“沒有呀,她昨天倒是去我家了,但是什麽也沒說。”

高陽頓了一下,說道:“大夫說是貧血。”

“哪個大夫說的?”

“村裏的。”

“你這是啥時候的事,以前我怎麽不知道?”

“以前我沒迷糊過,是畢業之後的事。”

“犯了幾回了?”

“三回。”

“吃藥了麽?”

“大夫說多吃點胡蘿卜什麽的就行,不用吃藥。”

柳巷對貧血也不清楚,心道這麽說還不算重,但隻在村裏看能看出什麽來,別把病給耽誤了,他說:“下午你和我走,咱去盛陽看看去。”

“沒事,死不了,不犯病的時候啥活都能幹,和好人一樣。”高陽笑道,臉色還真緩過來了,也有了血色。

“那也不行,到大醫院看看,真沒事咱也放心。”

“你就不用管我了,你那麽忙,忙你的。”

“忙什麽,什麽都沒你的身體重要,聽我的,等高叔和宋姨回來我和他們說。”

高陽做好了飯開始炒菜,邊抄邊說:“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幹嘛跟你走?”

“你不是說我可以追你麽,追到手你就是我媳婦了,怎麽和我沒關係!”

“你還想追我?”

柳巷沒弄明白,狐疑地問道:“你也有男朋友了?”

“說什麽呢,什麽叫我也有,你還追別人了吧?”

這誤會鬧的,本來是說高歡結果扯自己身上來了,柳巷也無心辯解,說道:“你沒有就行了,就能跟我看病去,有也沒關係,我也不能看著不管,也得看病。”

高陽再沒說話,一顆淚珠滴進鍋裏,響起“刺啦”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