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丁香花的故事
丁香在盛東並不是什麽名貴花種,東部山區幾乎到處可見,主要品種是紫丁香。
紫丁香四月末就開始開花,山坡叢林、山溝溪邊、山穀路旁以及灘地水邊幾乎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但若是想找到一大片,漫山遍野的一大片卻也不容易,柳巷和陳佳寧找了一上午,翻過了幾座山梁才找到了這麽一片。
“這裏是哪?”陳佳寧氣喘籲籲,鬢角冒汗,但還是很興奮地問。
柳巷也不知道是哪,應該還在東玉縣境內,整個盛東省山峰最多,景色最美的也就屬東玉縣了,所以選擇的這裏,一是為了完成許諾,二也是郊遊。
隻有柳巷和陳佳寧倆人,攝影雖不是柳巷的工作但他也會點,加上陳佳寧想倆人單獨出來走走所以也沒叫旁人,連何嫣也沒叫。
這半麵山坡全是丁香花,一株株一叢叢,一簇簇一朵朵,絕大部分是紫丁香,夾雜著北京丁香和藍丁香,有的高有的低,有的密集有的鬆散,猶如一幅立體的丁香爭豔圖。
“真美!”陳家寧又說,她原先的家鄉是蘆葦地區,到處是水就沒有山,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
如此美景連柳巷也感到震撼,山裏與都市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這裏沒有高樓,沒有人煙,沒有競爭也沒有汙染,有的是碧綠的青草,盛開的丁香花,以及在花中飛舞比花朵還美的美人,她笑得如此燦爛,如此純真。
“你看那漫山遍野,你還覺得孤單麽……”陳佳寧邊唱邊跳,沒有淒美,隻有歡快。
雖然今天隻是攝像,對口型,但這樣也合不上歌曲的意境,柳巷有些愁,這不是白來了麽,真成了郊遊了。
陳佳寧也知道,但她就是淒美不上來,滿滿的甜蜜都寫在臉上,一會兒唱一段,一會跳一段,一會兒拽著柳巷讓拍拍這,再拍拍那,要不就是發嗲撒嬌,偶爾還乘柳巷不備偷偷地親一口,弄得柳巷也無可奈何,總不能讓她故作悲傷吧?
轉眼兩三個小時過去,陳佳寧也玩得差不多了,再不走就趕不回去了,倆人收拾東西準備順原路回去,車就扔在了道邊。
就在這時一個老婦步履蹣跚地爬了上來,邊走邊折丁香花的花枝,不要紫的,就要白的。
柳巷沒覺得有什麽,繼續收拾東西,陳佳寧是個愛花的人,有些心疼,這花兒好好地長著為什麽要折下來,她不解,跑上前去問老婦折這些丁香花做什麽?
“我不折紫的,就折白的。”老婦搖了搖手裏已經攥了一把的白色丁香花花枝說。
“我知道,但是為什麽啊?”陳佳寧追問。
“它不是花兒,它是我的女兒,我要把她帶回家。”老婦歎了一口氣,坐下來背對著陳佳寧說道。
陳佳寧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一個瘋子,又有些害怕,回頭望著柳巷。
柳巷也聽見了,急忙跑過來把陳佳寧拉到身後,仔細觀察了一會老婦,見這老婦舉止正常,不像有什麽精神上的疾病,轉到旁邊柳巷指著老婦手裏的白色丁香花問:“婆婆,你說這是你女兒?”
“嗯,我女兒。”老婦點了點頭。
“您能給我們說說嘛?”
“你們,城裏來的吧?”老婦問。
“嗯,盛陽。”陳佳寧答,她也不害怕了,從柳巷身後轉到老婦麵前回道。
“別叫我婆婆,其實我才五十多歲。”老婦咧嘴笑了一下,滿臉的皺紋,刻著風霜的印記,如果她不說柳巷和陳佳寧都認為有七十了。
“那我叫您阿姨吧,您是這兒的人?”柳巷問。
“山下的。”老婦指了指山腳,看不見村莊,都被滿山的丁香木遮住了。
見倆人聊起家常陳佳寧有些著急,問老婦:“阿姨,您說的您女兒是怎麽回事?”
“十多年了,她要是活著比你還大……”老婦看著手裏的白色丁香花呆呆地說。
十多年前,具體十幾年老婦已經記不得了,或許十二三年,或許十四五年,那時這麵山坡還沒有白色丁香,隻有紫色丁香,她十八歲的女兒就死在這裏,大著肚子,一屍兩命,孩子的父親考上了大學,再沒回來,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片山坡出現了白色的丁香花,她認為它們就是她的女兒,是她的女兒的靈魂化的,所以每到丁香花盛開的季節她都要折一大堆回去,栽在院子裏,看著它慢慢枯萎,等來年,還是一樣,她想一直到她死去,都是這樣……
老婦講的很簡略,語氣也很緩慢,仿佛在講一個遙遠的故事,她隻是口述者,她的表情近乎凝固,沒有悲也沒有痛,更沒有淚,不知道是不是悲痛已然不在,眼淚已經哭幹,但柳巷相信,她的悲痛在心裏,淚水也在心裏。
陳佳寧哭得是昏天黑地,柳巷也鼻子發酸,但他還有不解,問老婦:“您的女兒……埋在這裏?”
“嗯”,老婦點頭。
柳巷四顧,舉目所見隻有一叢叢的丁香花,沒有墳頭,他又問老婦:“具體在哪裏?”
“不知道,原先我知道,後來長滿了丁香,我也就記不住了。”
或許是老婦的記憶已經模糊,或許真是丁香樹蓋住了墳頭,但在這漫山遍野的丁香花下麵,確實有一個談不上淒美卻夠淒慘的愛情故事,至今,那個女孩仍躺在這裏,躺在白色的丁香下麵……
坐在車上往回來的時候陳佳寧仍在哽咽,直到老婦捧著一大把白色的丁香花走時他倆也沒問她是怎麽死的,為什麽要死在這裏,美麗的背後除了甜蜜,還有傷痛。
“你要是敢拋棄我,我也死那裏,還有,那首歌我明天重新錄製。”
這是陳佳寧進屋前,也是一路上唯一說的一句話,之後“咣當”一聲把門關上,扔下還沒緩過神來的柳巷。
第二天一起上班時何嫣問柳巷:“昨天你們出去……你欺負她了?”
“你指什麽?”
“她回來就把自己悶在屋裏,我進去也不搭理我,好像還哭過,你是不是……欺負她了?”
“我現在還敢欺負她,她不欺負我就不錯了。”
柳巷也很無奈,自己的地位一降再降,再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該給陳佳寧做飯了,這怎麽突然之間就掉了個個呢,他也不明白。
“你沒欺負她怎麽這個樣子?”何嫣不相信。
柳巷把昨天的事一說何嫣也很吃驚,“丁香花”的故事她也知道一些,沒想到這個故事比那個淒慘,卻沒有那個美麗,現實與傳說的差距或許就是如此,“淒美”的東西更多的“淒慘”、“淒涼”,美麗隻是願望。
“你說她什麽意思,什麽叫我要拋棄她她也死在那裏,還說今天重新錄音,結果到現在都沒起來。”
一早柳巷去叫陳佳寧,結果她說她還要睡覺,不但沒起來,早飯也不做了,最後是何嫣做的,柳巷感覺這是要起義的節奏?
何嫣也沒想明白,突然她指著柳巷問:“她……是不是懷孕了?”
又多一個神經受到刺激的,柳巷擺了擺手說:“她要是懷孕就不是我拋棄她,是她拋棄我了。”
“什麽意思,你倆沒有過?”何嫣不相信地問,她來之前柳巷和陳佳寧已經確定關係了,而且對麵住了兩三個月,她始終以為倆人早就有關係了。
“你這腦子也有問題,剛才問的好像是我昨天剛和她怎麽樣了,現在又以為我倆早在一起了,你能不能把思路捋捋。”說到這柳巷突然醒過味來,指著何嫣問道:“你套我話呢吧?”
“我真有那閑心,開車!”何嫣白了柳巷一眼,但心裏很興奮,她之前確實確定不了這個問題,現在心結解開了,感覺眼前也明亮了起來。
“五一”期間都放假,但節目組沒有放假,這兩天《星光大道》和《我是歌手》都需要錄製新的一期,還有常石磊作為返場歌手又回來了,正好履行自己對陳佳寧的承諾,請他吃頓飯,還有就是,柳巷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
和常石磊很快聯係上了,他正在賓館準備歌曲,一聽柳巷要請自己吃飯有些受寵若驚,他至今也糊塗柳巷為什麽會看上他,吃飯的事就更不能理解了,雖說自己已經被淘汰不會被大家非議,但老楊說柳巷從沒請過哪個歌手單獨吃過飯,齊秦也沒有,請的話都是大家一起,更不會請家裏去。
剛放下常石磊的電話王濱城進來了,連門也沒敲,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剛接到通知,齊秦棄賽了。”
齊秦並沒有回台灣,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他的臨時經紀人也不知曉,但他真正的經紀人剛才打電話告訴王濱城,說齊秦的身體欠佳,需要休養,已經決定不參加餘下的比賽了,請見諒,參演報酬也不要了,要節目組趕緊找人替代。
擔心的變成了現實,柳巷又親自給齊秦打電話,齊秦接了,聽聲音情緒不是很好,確認了不參演的事,柳巷見無法挽回也隻好作罷。
“是不是上一場排在最後麵子上過不去,這才放棄比賽的。”王濱城說。
“隻是個引子,他沒盡力,應該是故意想排在最後的,然後借這個引子棄賽,不讓我們懷疑什麽。”
王濱城呆了一會,問柳巷:“你是說是那邊的力量?”
“百分之八十吧,他們節目上不去就來拆我們的台,拆台當然要拆最粗的那根,所以選擇了齊秦。”
從第三場開始中央台的人就應該和齊秦接觸了,所以他壓力越來越大,這期的發揮失常是最後一根稻草,在中央台和節目的雙重壓力下,他終於也挺不住了,放棄了比賽。
楊明輝又拿出了他的看家絕活,柳巷更感到此人不除想做大綜藝難上加難,都消耗在內耗上了,自己還要多防,他的損招可能不止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