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皇上對大公主上心,楊修儀的心中自然是高興的,再怎麽說,是親三分向,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能不心疼?
親自為皇上倒了一杯茶,楊修儀緩緩的說道,“大公主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皇上對她要求高一些,那也是愛之心切,臣妾就上了開蒙晚的當,很多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學會,這時間就不夠了,仔細一想,確實耽誤了很多事兒。”
皇上一邊喝茶,一邊樂,放下茶碗以後,饒有興趣的問道,“修儀有什麽大事給耽誤了?”
“皇上總是尋人的錯,隻是這麽一說,就好像有些學問,臣妾現在隻能靠勤能補拙,臣妾可不想讓大公主那樣。”
“這句話說的倒是對,不過,大公主還是孩子,也不能心急,有些事總是要慢慢來的。”
楊修儀看了看皇上,心想,剛才說要對大公主嚴厲的是你,現在,說要放鬆的,又是你,皇上的心思,翻的比翻書還要快。
都說大公主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可大公主也有鬱悶的時候,整天被圈在這四四方方的宮殿裏,都把一個小孩子磨的沒靈氣了。
“皇上,臣妾鬥膽,求皇上一件事情。”
難得看到楊修儀這麽鄭重,皇上放下茶碗,端正了一下態度,說道,“說吧!”
“臣妾想著,如果哪天皇上有時間了,可不可以讓大公主出去轉轉?”
“她自己說的嗎?”皇上悠悠問道。
楊修儀聽完以後急忙搖頭,說道:“是臣妾的想法,小孩子總是愛玩的,而這宮裏不比外麵,雖然說外麵人多事雜,可出去轉轉,總能漲一些眼界。”
皇上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好,這件事情就聽你的吧,一邊學東西一邊轉著玩兒,等到學的東西差不多了,這個皇城也就該轉遍了。”
皇上能夠看得出楊修儀臉上的驚喜,隻是有些不明白,這本來是為大公主求的事情,她為什麽會高興成這個樣子?
難道她們兩個人的感情,真的已經好到無話不說的地步了嗎?
楊修儀則是在心中暗想,大公主現在正是貪玩的年紀,對什麽事情都充滿了好奇心,想要出去轉轉,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有了皇上的同意,出宮自然就方便一些,至於要成才之類的事情,還是晚點再說。
感覺皇上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楊修儀便問道:“皇上,臣妾這算不算是溺愛呀?”
“不是,縱然是公主,也有小孩子愛玩的天性。”
“皇上真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臣妾在這裏替大公主謝謝皇上了。”
一會一個好父親,一會兒一個好皇上,這一頂頂高帽子帶下來,皇上樂得都合不攏嘴了。
等到皇上走了以後,楊修儀又重新思量起這件事情來。
“娘娘,皇上對大公主真好,怪不得連其他宮裏的娘娘都有些嫉妒大公主呢!要是她們知道皇上允許大公主出宮以後,還不知道會眼紅成什麽樣子?”
珍珠越說越得意,走起路來,腳步都快了起來。
“皇上喜歡大公主固然是好事,可是,皇上也不是隻有大公主這一個孩子,玩歸玩,等玩過以後,有些功課還是要學的。”
楊修儀說的是真心話,雖然她隻想著大公主高興就可以,可反過來想,大公主還是需要學些東西的。
這就是一個做母親的矛盾心理,一方麵希望自己的孩子快快樂樂的,無憂無慮,而另一方麵,又希望自己的孩子堅強無比,獨當一麵。
上一輩子,總能盼著有個人能夠站在自己身後,不管對錯,都一味的寵著自己,卻是求而不得。
而大公主的童年,楊修儀總希望她能過得快快樂樂。
為了大公主,為了小皇子,自己都得堅強的活下去,不僅如此,還要活得精彩一些。
這樣,等到他們真的遇到什麽事情的話,自己也會是他們的一個依靠。
想到這裏,楊修儀就歎了一口氣,喃喃道:“隻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這話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說給珍珠聽。
“咱們的長樂宮也算是榮極一時了,娘娘,娘娘現在有大公主養著,有小皇子在身邊,外麵的人都說,現在,娘娘過得比賢妃娘娘過得還要好呢!”
“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了,恐怕又惹出一番是非。”
珍珠點頭,走到楊修儀的時候,開始為她捏肩。
“娘娘是一個好脾氣的,總喜歡把人往好的地方想,可奴婢卻看著,那些人嘴裏說著奉承的話,可心裏卻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娘娘可不能把人都看成是好人啊!”
楊修儀笑了笑,沒有說話,閉目養神。
自己已經是活了一輩子的人了,怎能看不清楚這人性。
如今,整個後宮當中一片平靜,可在這平靜的表麵之下,卻是波瀾湧動,誰都有一顆不安分的心,包括那日日誦經的德妃娘娘。
不管他們做什麽,自己都會靜靜的看著,可一旦觸碰到自己的底線,她是絕對不會留的。
做了母親,有些事情便也有了顧忌,雖然說,有了孩子以後,皇上會朝這邊多來幾趟,可這兩個孩子也是自己的軟肋。
如此想著,楊修儀居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孩童時代。
破陋的屋子,呼呼灌風的牆麵,每到下雪,屋裏都能飄起雪花來。
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驀然驚醒。
本來以為,自己對上一輩子的事情已經淡忘了,卻沒有想到,那種感情是刻在骨子裏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它就會冒出來,讓人冷汗連連。
“娘娘,您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珍珠走到楊修儀身邊,一臉的關切。
楊修儀揉了一下發痛的眉心,說道,“沒事兒,就是剛才打了一個盹兒,覺得有些冷。”
站在一旁的丁香聽到以後,急忙拿過來了一個薄被,趕緊蓋在楊修儀的身上。
“娘娘,天冷,您可別凍著了。”
楊修儀點了點頭,這才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