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充媛對著鏡子,站了很久,怎麽也沒有辦法把眼前這個單薄的女人和以前的自己聯係起來。

這是一個人嗎?一絲苦笑出現在了周充媛的臉上,一旁的翠喜看到以後,嚇得急忙收回目光。

一碗碗的補藥喝下去,娘娘的身體還是沒有什麽起色,反倒是更加虛弱了。

外麵已經泛出了綠色,地麵上,樹梢上,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人們,春天已經到了,可自己的雪陽宮,好像依然是白雪一片。

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周充媛皺著眉頭問:“外麵暖和了,為什麽這裏還是這麽冷呢?”

翠喜聽完,緊接著說道:“娘娘,雖然現在已經是春天了,可是,這冷一天,熱一天了,也不是那麽暖和,還有啊,娘娘的身體還沒有養好,怕冷是很自然的!”

是啊,自己的身體養不好,就會落下毛病,之所以成為這個樣子,到底是誰的原因?

還有自己那個早夭的孩子,究竟是誰害的?

每次想到這裏,周充媛就覺得心口有一口惡氣,怎麽也出不來。

緩步走到書桌前,提筆就寫了一行字。

“送過去。”

“娘娘,現在,恐怕有些不妥。”翠喜小心翼翼的說道。

“放肆,本宮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到底是你是雪陽宮的主人,還是我!”

看到周充媛發怒,翠喜也不敢再說什麽,娘娘心裏難受,這個,她是知道的。

隻是,在這個時候去見楚大人,實在不是什麽良策。

春天到了,各宮裏的人都開始走動,人多眼雜,萬一被別人看到了,那豈不是惹上了麻煩?

和娘娘正在去火頭上,根本就想不了這些,自己也隻能由著她的性子去。

此刻的周充媛,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這些事情,一定要告訴楚成言,不然的話,他們的孩子就冤死了!

一個時辰過後,周充媛來到了禦花園的假山後。

這裏有一條幽靜的小徑,平常的時候很少有人來,周春元看了一下旁邊的雜草,心想,恐怕連後宮裏的宮女太監,都有很多人不知道有這個地方的存在。

她不怕被人發現,如果真的被人發現了,她就說,自己的耳墜子不知道丟在哪裏了,自己是來找東西的。

借口已經想好了,就等著前來赴約的人。

憑借著自己和楚成言之間的感情,她相信楚成言,他一定會來的。

果然,自己到了沒多久,身後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周充媛迫不及待的回過頭去,看到楚成言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像決堤的河水一樣往下流。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楚成言一臉焦急的問道。

周充媛苦笑,說道:“沒有發生什麽事,前段時間發生的那件事情,足以讓我回味一輩子了。”

楚成言當然知道周充媛在說什麽,他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臉上也難過起來。

“你聽我說,不管怎樣,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孩子沒有了,我們還會再有的!”

“所有的人都那麽說,可是,有幾個是發自真心的,你能保證,我們還會有孩子嗎?你能保證,我們以後生出來的孩子,就和她一樣嗎?”

周充媛有些激動,說話的時候,聲音也哽咽起來。

“別難過,那個孩子,那個孩子不是體弱多病嗎?每日讓他泡在藥水當中,也是極其痛苦的。”

“是的,我親眼看著我的孩子受了那麽多的罪,他本來應該好好的活下去的,明明可以的,卻被賤人所害,這一口氣,我咽不下去,我就算是死,也要為孩子報仇!”

周充媛的話像晴天霹靂,楚成言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看到周充媛難過成這個樣子,他不得不相信。

被賤人所害?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們的兒子並不是生病而死的?

“你跟我說實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周充媛抬起頭來,一字一句的說道:“是楊修儀,是她,是她親手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楚成言的眼睛裏露出一絲冷芒,一雙手也握成了拳頭。

“你說的是真的嗎?”

“在我懷著孩子的時候,她就千方百計地想害我,是我們的孩子命大,堅持到了初生的時候,由於心虛,在孩子出生時,她根本就沒有敢去雪陽宮,不是她是誰?你告訴我,除了她,還有別人嗎?”

楚成言一個趔趄,還好後麵有一棵樹,他無力的靠在樹上,一臉痛苦。

孩子並不是生病而死,而是被人害死的,看到眼前的周充媛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他終於明白了,這個女人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走到周充媛跟前,楚成言把她摟在懷裏,輕聲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我們的孩子白死的,我要讓她血債血償!”

周充媛卻搖了搖頭,一臉堅定的說道:“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要親眼看著她一步步的走向毀滅,我要親自為孩子報仇!”

“你一個女人家,你能幹什麽?”

“她不也一樣是一個女人嗎,她能害死我的兒子,我為什麽不能害死她的兒子?”

貼到這裏,楚成言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千萬不要做什麽傻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身子養好,聽到了嗎,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你不能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搭進去!”

“我不是那一種任人宰割的人,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敢做,她就得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

看到自己說不動周充媛,楚成言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個時候,隻有好好的安慰她,才能不讓她這麽衝動。

翠喜著急的站在假山口,她的眼睛一刻也不敢放鬆,生怕有人朝這邊過來。

還好,並沒有人從這邊走過,直到楚成言離開,翠喜才敢把心放下來。

周充媛走出來的時候,幾乎要跌倒在地,心裏的傷疤再一次被掀起,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

丞翠喜扶住周充媛,一臉焦急的說道,“娘娘,您慢點,這個地方有些冷,我們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