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醜仙 第三十一章 斷情之殤
那一天
九霄峰頂我琴弦撥動
驀然聽見你的聲聲讚美
那一月
我揮琴不止
不為揮散寂寞
隻為再聽見你的聲音
那一年
我佇立誅神崖
不為絕世的孤傲
隻為能瞥見你的一絲身影
那一世
我揮著琴弦跳下了崖
隻為了……
能在轉世的途中遇見你
然——
一次又一次的錯過,於錯誤的交織中誤解了彼此的心意。
你不知道我是誰,我也忘了你是誰,之存留那一絲淡淡的,無法割舍的莫名眷戀牽線於彼此之間。
而如今,這唯一的牽掛也要在彼此的誤會中變成天涯海角的距離,如此的近,如此的遠。
你離我如此的近,近到我能夠清楚的看見你血紅雙眼中流下的炙熱**,第一次,我看到了你的淚,是紅色的……
從左眼中劃下猩紅的痕跡,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而我又知道,從我誤傷了你的那一刻起,你離我越來越遠了……
情醉……
我張著口,卻無法喊出你的名字,隻能發出顫抖的聲音,從你的眼裏,我隻看到無盡的悲傷,濃烈而淒美,讓我的心墜入了黃泉地獄。
不要……不想……再看到你悲傷絕望的樣子。
千言萬語在體內翻騰,卻無法蹦出一個字句,這是何等的苦澀?
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你一點點對我失望,絕望,乃至無盡的傷悲……
三十四年,從未如此的心痛過,比死還要難受。
我想告訴他: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求求你……不要用這樣悲痛的眼神看我。
我想衝過去抱著他,想止住他流血的傷口,然而此刻雙腿卻仿佛被釘在地上一樣無法動彈。
白清愣愣的站在那裏,望著夜情醉因他而不斷冒著鮮血的肩膀,不知所措,無法動彈。
身後的白岩趁此機會將手中的劍放置於白清還半舉著的手中,緊緊握著白清的手,冰涼鋒利的劍就於白清手中,急速的刺向了一直望著白清的夜情醉。
夜情醉沒有動,他一直都在看著男人,一直……
直到白清手中的劍刺入他的胸口,鮮血染紅了衣服,也粉碎他的心,很痛,很痛……卻已經痛的麻木了。
“不——”男人終於喊出聲來。
他顫抖的望著自己的手,盡管是白岩握著他的手將刺入了夜情醉的胸口,但握著劍的仍然是他。
然而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那醉了心,滅了情的男子早已仰天長嘯,淒厲的嘯聲刺痛了白清的心,如此的憤怒,仇恨,以及悲慟……
被血水染紅的發絲仿佛因著主人的憤怒而瘋狂的舞動,徹底入魔的男子即使變得麵目猙獰也依然俊美,隻是那雙猩紅的血眼卻已經無法看到絲毫的理智與情感。
轟然爆發的氣勢使得四周房屋全部在瞬間倒塌化為灰燼,無數的淒厲嘶喊伴隨著陣陣血霧消失在半空之中,一瞬間,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嘈雜。
安靜,而隻剩下一滴滴鮮血滴落在地上的殘破之音。
仿佛感覺不到痛,或者早已痛得麻木,夜情醉一步步的朝白清靠近著,任由冰冷的劍一點點刺穿他的血肉,直至整支劍都沒入了他的胸膛,刺穿了他的胸膛……
“不……不要……不要動了,求你……”因為巨大的壓迫,白清與白岩此刻都無法動彈,看起來像是夜情醉壓製了他們,然而隻有白清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早已經崩潰得體無完膚。
他懇求著夜情醉不要再動了,他的手止不住的顫抖,眼睜睜的看著夜情醉不顧傷痛的走到了他麵前。
然而,這個男子卻不再看他一眼,不再理會他。
“死——”猩紅的血眼爆發無比濃烈的殺意,夜情醉大喝一聲重重的一掌擊在了白清身後的白岩身上。
“不要!白岩——”從身後男子身上飛濺出來的鮮血模糊了男人的視線,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他的愛人,他的親人,傷害著彼此,直至鮮血淋漓才肯罷休嗎?
白清眼睜睜看著他的弟弟被夜情醉一章擊飛,胸口諾大的一個窟窿讓他瞬間心冷至死,盡管白岩傷害過他,但那人始終是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弟弟。
他不恨他,一點也不。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白岩就這樣死去。
白清朝白岩跑過去,手臂卻被夜情醉緊緊抓著。
男人回過頭看著拉著他不放的夜情醉,那個曾經高傲冷漠的男子,此刻渾身鮮血的站在那裏搖搖欲墜,一雙漸漸褪去血光的眼睛清澈如水。
白清從男子的眼裏看到了自己:滿是白岩鮮血的汙穢臉龐,被猩紅汙穢的白發……
狠狠一咬牙,男人推開了夜情醉拉著自己的手,推開的那一刹那,他是如此的感受到男子的戀戀不舍,以及那已經毫無力道的手指,順著他的衣服滑落……
順著他的衣服滑落……
任由淚水模糊了自己的眼,任由劇痛攪碎了自己的心,白清毫不猶豫的朝白岩落下的方向飛去。
恢複了法力的他,竟可以飛了。
他強迫自己不去看身後那雙絕望的雙眼。
他強迫自己不去聽身後男子倒下的聲音。
他卻無法強迫自己不去思念,不去愛,不去心痛……
“啊——”
男人終究無法忍受的大聲喊了出來,加快了下落的速度,終於抱住了身軀殘破的白岩,懷裏的男子,漸漸變得冰冷。
“白岩——”男人抱著白岩自雲端墜下。
“琴——華——”短短的兩個字,已是白岩的極限,鮮紅的血水仿佛流不盡一般自男子的口中流瀉。
男人深深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緊緊擁著懷裏的男子向下墜去。
他不能拋下白岩,他對不起夜情醉,他為什麽還要活著?
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男人的腦海裏開始浮現此生的一幕幕,出生,父母的寵愛,總是纏著他的二弟白岩,比較獨立與理智的三弟白風,陪伴了他三十四年的後花園,以及——在夜國的半年時光,最美,最無法忘卻的三個月。
與夜情醉一起看日出日落,吟詩作畫,**。
以及,分別時的誓言。
【我會等你回來……白清會等你回來……】
他的確等到夜情醉回來了,然而給予彼此的,是如此沉重的傷害。
悠悠琴音**雲間,徐徐流水繞青山。
彈指一揮間,五年已逝。
悠揚之間難抑沉鬱凝重,沉鬱凝重外又另有超曠飄逸。怨恨淒惻,如幽冥鬼神之聲。邕邕容容,言語清泠。
及其怫鬱慷慨,又亦隱隱轟轟,風雨亭亭,紛披燦爛,戈矛縱橫。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隨飛揚,更有冰炭交加,升天墜地之勢!
聽者屏息而坐,隻覺得內心波濤洶湧被聲聲琴音帶動情感,天地之壯闊,豪傑之悲壯,天籟絕響,亦不過如此!
響絕天地,豔絕天下。
桃花飛,琴音悲,春雷一動長風萬裏。
“死老頭子!彈彈彈,整天就知道彈琴!我詛咒你指頭全部爛掉,看你還整天彈個不停,煩死了簡直!”琴音餘韻未散,隻聽見一個稚嫩的奶氣聲音從木屋外傳來。
屋內撫琴之人嘴角輕揚,隨後漫不經心的說道:“再多說一句話,我讓你再砍一個時辰的柴火。”
“嗚嗚嗚……死老頭子!該死的死老頭子,你簡直就是在待兒童,我要到官府去告你!告你!告死你!”門外稚嫩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去呀,最好讓官府的人把你這個人不人,妖不妖的小東西綁起來燒成炭火,我也就不要養著一頭好吃懶做的豬。”雪發披肩,聲音裏帶著輕揚的輕笑讓人不覺迷醉,隻是在門外孩童聽來,這簡直就是個惡魔。
“哼!白清老頭子,等我無敵獸王恢複了法力,一定把你按進床裏操操操,用力操,操到哭爹喊娘!”這話卻不是大聲喊出來的,門外的孩童隻能一邊用他的小手拿著與他身子一般高大的斧子用力劈柴,一邊嘟囔著小嘴嘀咕個不停。
但顯然,他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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