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節 他和她的誓言
夜，悄悄來臨，帶走了一份悶熱，帶來了一份喧囂。
夜晚的上海，是燈火通明下的華麗與誘人。
趴在窗口，黎落兒向外望去，遠處，那一幢幢具有西歐古典風格的大樓，氣派雄偉，莊重堅實，極盡奢華……炫目撩人。
咽了咽口水，這樣的驚豔，在她的心中，起了一絲漣漪。
“落兒——”
清冷中帶著一絲熟稔的聲音，喚醒了沉醉在燈火闌珊中的她。
“炫聖！”黎落兒有些激動的喊著他的名字，小跑幾步，站在他身邊，柔聲問，“路上很堵嗎？”你都不知道人家等了多久！
“上海一直是這樣，下次我會提前些！”他重重的揉了把她的發旋，揚起一抹寵溺的笑。
“沒事，嘻嘻……”傻乎乎的笑著，她又仰起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不甘心的收了目光，開始把下午母親切好的水果端了上來。
這間病房其實不小，對於寸土寸金的大上海來說，一間病房的麵積能超過了七十平，那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若是放在普通的住院部，怕是這裏，能擠下的地方，肯定放的都是床鋪，能放腳的地方，肯定站滿的都是家屬。
看著黎落兒在簡易的小餐台上擺弄著，陸炫聖這才讓開了堵著門口的身子，向姥爺的位置走了過去。
而他身後，開始慢慢地出現了一個又一個人……
陸軍、陸美優、陳誌泉……還有阿華和阿忠。
黎落兒鬱卒，真的是想不通，陸炫聖剛才自己一個人堵在那裏做什麽啊……弄的自己傻乎乎的跟他聊了半天，結果……結果就是從外麵進來的人，都黑著臉……
“姥爺好點了嗎？”陸炫聖問，收了那張冰塊臉，語氣已經極盡溫柔。
“你看我這樣子！肯定是好多了哇！”姥爺眯縫著眼睛。笑嗬嗬的看著陸炫聖，心中的滿意，早讓他將對麵的男孩給鍍了一層金，是怎麽看怎麽順眼，怎麽看怎麽喜歡！
“給姥爺買了些小零食，您現在這身子，就該少食多餐，要是不想吃這餐廳的飯，就拿這些小東西換換口味！”
說著，阿華就將拎了兩手的東西全部放在陸炫聖身邊。
陸炫聖也不拿喬。一件件的從裏麵取，一樣樣的介紹著這些小吃的出處和口感色澤味道及特點……
這時候的他，沒有一絲冷傲。卻更像是一個鄰家大男孩，在溫柔的跟一位老人分享著自己喜歡的東西。
黎落兒自是不懂，可是卻有人往她身邊湊著告訴她……
“你看！那是南匯的水蜜桃，肉厚多汁，超級好吃！”
“你看！下沙的燒麥。估計還熱著呢！”
“你看！城隍廟的五香豆！那味道，我告訴你……”
“你看！五芳齋的糕團！那可是我們上海的名吃呢！”
聽了這樣的無數句，黎落兒美目轉了轉，秀目輕蹙，低聲問旁邊站著的陳誌泉，“都是下午買的嗎？”
“廢話！不然能來這麽晚！？全家除了指揮不動的那三人黨！剩下有腿的都忙了一下午！”語氣中。帶著些不滿和嫉妒。
黎落兒抿著唇，想了半天，偷笑了幾聲。心裏更是樂開了花，原來這個像冰塊的家夥，一下午是在忙這些……
這心裏，一下子就暖暖的！
“泉哥！那三人黨是誰？”黎超突兀的插了一句，聲音很低。
“你腦殘啊？！用腳趾頭想！”陳誌泉瞪了眼他。擰著眉，不說話了……
黎超從這時候開始。就不再關心那些吃的，絞盡腦汁的開始用各種方法想……
終於，在黎落兒不道德的掩嘴偷笑時，黎超沉不住氣的挪去了自己姐姐旁邊，撞了撞她，討好的問道：“姐~你就告訴我唄！”
黎落兒無奈的晃了晃腦袋，對這個臭小子，真的是沒招了，複在他耳邊，輕聲的說出那三個人：“他爺爺、他爸爸、他姐姐！你真笨啊！”說完還給了他後腦勺一記輕彈。
“呃……”黎超撓了撓頭，嘿嘿的傻笑著。
看來，這才明白其中緣由。
“姥爺~”陸美優軟軟的聲音，性感而嬌嗔。
眾人蹙眉，就看著陸美優踩著至少十二厘米以上的高跟鞋，走去床邊，又坐下，仿佛那病**，躺著的的確是他的姥爺，親姥爺……
“咳咳咳！”
看來姥爺卻是真的不適應，一連串的咳嗽，就將他自己出賣。
黎落兒不明的眼神，撞上了陸炫聖那興味的目光，立刻打了個問號。
不過某個冰塊**本不理人，更不給答案……
寒暄了半小時之後，陸軍和陸美優就先回去了，留下陸炫聖和陳誌泉，安排黎落兒和黎超的住處。
“你爸爸好像不是很凶呢！”黎落兒想起那日在書房，陸軍對他的態度和現在來比，簡直不敢相信那是一個人……
“不用理他！”陸炫聖有些不爽，拉起了她的手，“走吧，出去轉轉，讓誌泉和黎超陪姥爺吧！”
說著就往外走。
黎落兒試探的向陳誌泉望去，某男竟然就咧開大嘴樂了，還一直催促，“快去吧！我要陪姥爺！這麽多天不見了！想死我了……”
黎落兒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可是卻又說不清楚，結果就在這不清不楚中已經被人拉出了病房，拽進了電梯，下到了底層，出了大門……
十指緊扣，倆人漫步在微潮的園林之中。
走了很遠，陸炫聖才開口，“就在醫院旁邊住吧，不然我不放心。”
“好。”黎落兒應下。
“一會我們回家的時候帶你和黎超過去，你也看看，如果不喜歡，那再換個地方！”
“嗯。”
“開心嗎？”
“當然！”黎落兒揚起笑，璀璨的眸子晶亮的看著他，手上加了點力道。柔聲道，“謝謝你！”
陸炫聖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角，卻將那隻小手握的更緊了。
走了一段路，稍微有些涼。
黎落兒舔了舔嘴唇，有些不適，其實這種天氣不算冷，隻是潮濕的讓人感覺有點發悶，毛孔都被阻塞，隻能感覺到皮膚表層上有一層密密的水珠，是冰涼的……
一隻大掌將她別過了身子。站在她的對麵。
他從容的脫下外套，那件黑色的薄風衣。
“穿上吧，小心感冒。”替她全部穿上。然後扣住了第一個紐扣，他滿意的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雖然這裏是醫院，但是我可不想你也習慣這種氛圍。”
“不會的！我這麽強壯呢！”說著，小女人就仰起臉。使勁的抽了抽鼻子，證明自己沒感冒。
夜，漸漸的深了，散步的人們，都開始掉頭回去。
茂密的垂柳群，在夜風中輕拂枝幹。搖曳著夏末的最後一抹溫柔，盡情的揮灑最夏的眷戀，對秋的恐懼……
在園林中已經沒有除他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時。他們也開始折返。
是啊，夜來了，天晚了……都該回去了……
偷偷的瞄了好多次那兩隻緊扣在一起的手，黎落兒有些淡淡的感傷。
他終究是要回陸家去的，而自己。卻不知道哪裏會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
“在想什麽？”他問她。
“沒什麽……”她答不出，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有些吞吞吐吐。
“心裏有事就說出來吧，看你這小臉，都快皺成一個小包子了！”他寵溺的攬過她細柳般的腰肢，借著昏暗的路燈，將她的碎發別去耳後。
她不想這麽快就被他這樣看透的……
深深的吐了口氣，她開口：“你覺得當醫生怎麽樣？”
拒絕陸峰的時候，是因為自己是真的不喜歡這個職業，更何況從小還對血有點暈，而且那種消毒水的味道……
可是如果想和他在一起，那就必須留在這個城市！
要在這裏站穩腳，生根！
再有一份最起碼不至於太差的工作……
醫生，這個職業，是有著特殊的光環的。
因為貪戀他的溫柔和執著，連自己的本心都可以不去麵對嗎？連自己的本意都可以改變嗎？
她輕歎一口氣，因為她知道，在這段愛情中，她本就從開始占了劣勢。
“因為陸峰的邀請？”
“哈？！”她差點一個踉蹌沒站穩，幸虧他有力的胳膊撐著她。
她抬頭，不說話，就隻是看著他。
“你姥爺那間病房是特護，大間裏有監控。”他解釋，“從姥爺開始住院，就這樣了，因為我想如果有個萬一，也好給你個交代……至於陸峰對你說的話，那隻是他們在做記錄時我無意看到的！”
她笑，因為他至少會跟她解釋，不會強勢到什麽都不說，隻做。
“是呢！他開出的條件很誘人呢！”她笑吟吟的說著，有點俏皮。
“但是你不想去，所以不論那條件再怎麽優厚，也不用考慮了！”他霸道的拒絕，因為他懂她，他也知道，她不會生氣，更不會惱。
“那我以後學什麽好呢？現在競爭這麽恐怖……”其實她根本不擔心競爭，隻是怕在拚著工作的時候，丟了他。
“喜歡什麽就去學什麽！”
“那未來呢？”她蹙眉，有些淡淡的憂鬱。
“有我！”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羞紅了兩頰。
他說，有他呢！
他說，未來有他呢！
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她掙開了他的大掌，像隻精靈一般的跑跑跳跳……
這一路，隻有他和她。
還有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