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將殺戮後的血腥全部掩蓋起來。昆莫滿載而歸,心滿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營地,在瓜分了休屠王的財產之後,章邯和傅寬帶著人馬踏上了歸途。回到西楚境內以後,章邯自回自己的駐地隴西,傅寬帶著驃騎營返回北地。千人將李恭奉命帶著本部人馬,押著休屠王和一萬多匈奴俘虜以及女人和牛羊,趕往鹹陽獻俘。

得到消息的細柳將軍田壯帶著胡騎營、射身營趕來接應。休屠王看到神色活現的胡騎營,還動了點心思,想和胡騎營的將士套套近乎,沒想到胡騎營的將士根本沒心思理他,倒是很快和俘虜們談得熱火朝天。他們得意的拍著身上的衣甲,對心情沮喪的俘虜們說,你們不要擔心,安安心心的去鹹陽,隻要你們不鬧事,將軍們不會為難你們的。你們看我們,以前也是俘虜,現在不是和秦人、楚人一樣,都是西楚的編戶?領著軍餉,家裏種著地,過得滋潤著呢,不用再象以前一樣,血戰沙場搶來的一點好處都被大人們撈走了,自己最多混個肚兒圓。

有了他們現身說法,俘虜們心安了,老老實實的跟著向鹹陽趕,當然了,也不是沒有想跑的,但是在幾個膽大的被無情的射殺之後,再也沒有人起歪心思了。看著那幾個被斬首示眾的逃俘,休屠王打消了逃跑的心思,安安份份的跟著去鹹陽。

二月末,俘虜們到達鹹陽城,上柱國府和令尹府已經做好了準備,從中挑了一部分有家屬的士卒補入胡騎營,其他的全部拉去屯田。俘虜們在路上對西楚的政策已經很熟悉了,倒也沒有太多的想法,乖乖巧巧的聽從安排。

李恭作為生擒休屠王的功臣,奉命到鹹陽宮進見。一大早,天還沒亮,他就洗漱停當,穿戴整齊,在驛館裏等候,可是一直等到中午,驛館外麵才來了一個郎官。一進門,就看到已經被正襟危坐的李恭。

“李大人等很久了?”郎官驚訝的問道。

李恭喝了一上午的茶,等得十分著急,可是卻不敢發作,隻能微微一笑:“臣得知大王召見,興奮難眠,卯時初刻起來的。”

郎官的臉色陰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麽,請李恭出門,向鹹陽宮趕去。路上,他向李恭解釋道:“大王新規矩,每天早上辰時開始聽朝,下午各府自行辦公,有事則入見,所以上午不可能有時間接見你,驛館的人忘了通知你,讓你空等了,我已經派人告知他們的長官,到時候會有處置下來的。”

李恭恍然大悟,一聽說驛卒們要因為自己而受罰,頗有些不好意思,剛要解釋,那個郎官搖搖頭:“李大人不必為他們求情,凡事都要講個規矩。大人是立了戰功的人,還被他們輕視,那其他人豈不是更不在他們眼裏了?這種風氣養不得,必須禁止,這也是大王以法治國的用意所在,有法必依,違法必究,連武夫人涉嫌買凶都要入獄受審,何況一個小小的驛卒了。”

李恭凜然心驚,沒敢再吭聲,緊緊的跟在郎官後麵進了宮。一路上,他細心觀察沿途的人與物,發現每個人雖然都臉色和藹,但是做事卻十分嚴謹,帶他入宮的郎官雖然是個熟人,可是宮門口查驗的人還是一絲不苟的查看了他的腰牌。

來到側殿前,郎官進去回報,李恭恭敬的站在階前,屏氣凝神,聽著裏麵的聲音。不大一會兒,郎官出來了,衝著李恭一拱手:“李大人,大王請你進去。”

李恭心中一熱,連忙應了一聲,邁步上了台階,在殿門口脫了鞋,躬身報進:“臣,驃騎營千人將李恭,拜見大王。”

“咱們的功臣來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殿裏傳來,接著又聽到一陣笑聲由遠及近,一個高大的身軀站在了李恭麵前。“抬起頭來,讓我看看李將軍的後人是個什麽樣的英雄。”

李恭一愣,抬起頭看著麵前臉上掛著溫和笑容的共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個臉色和善的年輕人就是西楚之王:“大王?”

“不是大王還能是誰?”項羽從共尉的身後轉了出來,重瞳盯著李恭上下打量了半天,咧嘴一笑:“當年你大父和我大父陣前交鋒,大概沒有想到他們的後人會在同殿為臣的一天。”

“你是?”李恭更糊塗了。

“我大楚名將項公的後人,項侯。與你李家可是頗有淵源的。”共尉看看他們兩個,開了句玩笑,示意李恭入殿說話。李恭腦子嗡的一聲,下意識的又看了一眼項羽。他滿腹狐疑,自已是李信後人的事情一直沒有提過,大王怎麽知道的,而且這麽巧,項燕的孫子項羽也在?

“坐。”共尉讓人給李恭取來了坐席,讓他坐下,然後詢問起作戰的經過。李恭不敢怠慢,收起滿腹的心思,將出兵與月氏左大將合擊匈奴休屠王的經過一一說來,對那一場突襲更是濃墨重彩,講得十分詳細。共尉一直很安靜的聽著,偶爾插問一些細節,項羽也很安靜的坐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李恭,兩個郎官坐在一旁,奮筆急書。

李恭說完了,項羽開始發問,他從頭開始,將李恭忽略掉的一些問題重新提了出來,李恭一一的答了,最後項羽沉思了半晌,欠身向李恭行了一禮:“多謝李君。”

李恭猶豫了片刻,按規矩還了禮。他的祖父李信敗在項燕的手裏,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從此在大秦帝國的名將之中消失,在憂鬱之中英年早逝。他從記事起,就一直把項家當成了他的仇人,可是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和項燕的後人項羽坐在一起說話。項羽作為十萬戶侯,大王的異性兄弟,能這麽客氣的和他說話,他沒有道理不還禮,那樣會讓人笑他不知禮節的。

“你大父是哪一年不諱的?”共尉問道。

“秦王二十四年。”

共尉算了算,那一年正是王翦率六十萬大軍破楚之時,看來李信和項燕去世的時間相差不多。他又問了一些情況,李恭雖然不太清楚為什麽共尉會對李家這樣一個已經敗落的舊秦將門感興趣,可是還是一一的回答了。他當然不知道,共尉之所以對他感興趣,一方麵是因為他的大父是李信,曾經和項燕是對手,另一方麵卻是因為他的後人之中會有一個名揚千古的飛將軍。當然了,李恭自己現在才三十歲,長子才五歲,那個飛將軍的影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我看了章將軍報上來的戰報,你生擒休屠王,立了大功,依律當賞。”共尉很溫和的說道:“上柱國府呈上來的獎賞方案是食邑一千三百戶,我已經準了。”

“謝大王。”李恭心情激動,拜服在地。

“嗯,另外,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共尉笑著示意李恭起身:“你不要急著回去,在鹹陽呆一段時間,到軍學院去做個旁聽生。我知道,你李家家傳的兵法,頗有獨到之處,可是旁搜博采總是好的。希望你能將家傳的兵法和老師們所講的課程融會貫通,把你大父這個名將的威名再立起來。”

“大王,臣……”李恭聽到最後一句話,一直憋在心裏的委屈終於化成了淚水,忍不住流了出來。李信結發從軍,從一個良家子奮戰到秦始皇的愛將,一路風光無限,曾經是秦軍之中赫赫有名的年青英俊,壯年成名,不知道有多讓人眼紅,可是攻楚一戰大敗,李信頭上所有的光環全沒了,在最短的時間內他就從秦軍之中消失了,以後的人一提起李信,那就是匹夫之勇的代名詞,他以前的戰績根本沒有人再提。這二十多年,李家在成紀是被人看不起的,李信也是一個失敗的代名詞,可是現在大王親口對他說,大父是個名將,這比封他為千戶侯更讓他激動不已。

激動的李恭出去了。共尉歎息了一聲,對項羽說道:“人總是這麽勢利,哪怕以前再成功,隻要失敗一次,就可能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李信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孟明視遇到秦穆公,實在是他們的運氣。”

“臣遇到大王,也是臣的運氣。”項羽應聲答道。

共尉頓住了,笑著打量了項羽一眼:“你是說真心話,還是頑笑?”

項羽也笑了:“臣是真心話。”

“我怎麽看都不象。”共尉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戰爭是一個充滿了偶然性的事情,縱有萬夫不當之勇,也難保萬全,謹慎一些總是好的。老子說,三世為將者不祥,看起來也確實有點道理。曾經叱吒風雲的那些名將,現在還有幾個家族興旺的?遠的不說,王家三輩人為秦國征戰,可是現在怎麽樣?王離如果有他大父的一成持重,又怎麽會以三十萬之眾敗給我們?兄長,你項家要想做一個名門旺族,謹慎一點,總是不會錯的,不要總以為自己天下無敵。”

項羽臉上的笑容淡了,鄭重的點點頭:“我一定謹記在心。”

“但願如此。”共尉的大手摩著腰間的一塊玉,緩緩說道:“西北的火已經燒起來了,匈奴人應該也快要撤軍了,你下個月就出發吧。”說到這裏,他笑了起來:“天天被你這麽嘮叨,我頂不住了。”

“喏。”項羽躬身一拜,大聲應喏。

三月初,項羽出師,共尉親自到渭橋送行。項羽一身戎裝,在季布、項莊的簇擁下,拜別了共尉,唱著激昂的戰歌,飄然遠去。

匈奴王庭。

頭曼得知休屠王被襲,全軍覆沒,驚得一下子撞翻了麵前的案幾,上麵的酒肉撒得到處都是。他使勁的翻著眼睛,油乎乎的手指著報信的斥候,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怎……怎麽可能?”

斥候連連叩頭,心道,這麽大的事我敢虛報嗎?

頭曼愣了半晌,頹然一聲長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他娘的全是楚人的詭計,老子上他們當了。”

坐在一旁的閼氏不解:“偷襲休屠王的是月氏人,跟楚人有什麽關係?”

“你傻啊。”頭曼惱火之極,衝著閼氏吼了一聲:“這都看不出來?楚人吸引我的注意,把我們的兵力全拖在東麵,卻在西麵給月氏人創造了一個大好的機會。月氏人抓住了這個機會,一口就吞掉了休屠王的部落,三萬大軍,十多萬人口啊,這麽大的一個部落,一下子就被月氏人給吃掉了。”

頭曼越想越惱火,捶胸頓足,痛不欲生。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自己以為騙住了西楚人,讓他們放鬆警惕,結果卻被西楚人套進去了,不僅讓他的大軍勞而無功,還讓月氏人沾了大便宜。

“事情恐怕沒這麽簡單。”頭曼罵了一陣,慢慢的冷靜下來。“以昆莫的實力,他怎麽敢偷襲休屠王,一定是月氏王那個蠢貨和西楚人勾結到一起了。”

閼氏撇了撇嘴,不屑一顧:“單於,這個還要想嗎?月氏王早就和西楚人勾結到一起了,他現在都成了替西楚人放羊的狗了。我聽說西楚的商人從他的地盤上過,他要抽一成多的稅,現在肥得快流油了。”

“嗯,這個小子現在是發財了,不僅發了財,膽子也大了,居然敢來我的地盤上找麻煩。”頭曼的眼神閃爍不停,想了一會又問道:“月氏王真的抽一成多的稅?”

閼氏眼紅的點點頭:“千真萬確。我聽說,西楚前年統一,去年的絲綢產量大增,比起前年足足翻了一番。以前還怕那些部落打劫,現在有月氏王這隻狗護送,西楚的商人膽子更大了,商隊絡繹不絕,沿途的月氏人僅是提供食宿和騾馬,就發了不少財,會氏城就更不用說了,聽說是人來人往,熱鬧得很呢。”

“月氏王這小子這麽肥?”頭曼揪著胡子想了好一會,眼睛慢慢的亮了起來:“那好,我的損失就從他那兒補了。”

“單於?”閼氏不解。

“西楚人防備得太緊,我們勞而無功,沒撈到好處,那些部落王一定會對我有意見。如果不能安撫他們,他們會不把我這個單於放在眼裏的。休屠王被月氏人殺了,我正好借著這個由頭去找月氏人的麻煩,打不過楚人,我還打不過月氏王嗎?他既然這麽肥,那應該能彌補我的損失了。”

閼氏也明白過來,眼睛發亮的連連點頭:“單於想得周到。”

“哼哼!”頭曼冷笑了幾聲,立刻叫進烏丹來,讓他立刻給還在和楚人糾纏的各部落王下令,告訴他們,老子要去找月氏王的麻煩,你們如果不回來,到時候分不到好處不要怪我。

烏丹擔心的問道:“那楚人怎麽辦?單於把兵力抽空了,他們會不會趁虛而入?”

頭曼嗤的一聲冷笑:“你什麽時候看到中原人追到草原上來和我匈奴人一決雌雄的?守城他們行,草原上可是我們的天下。沒有了長城,沒有了城池,他們算什麽東西?”

烏丹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頭曼背著手在大帳裏來回走了幾圈,又說道:“不過你想得也有道理,雖然我們不怕楚人到草原上來,可是也不能讓他們和月氏人搞在一起。這樣吧,你帶一些禮物到鹹陽去,和共尉那小子好好談談,就說我們願意和他們和談,通商也好,和親也行,反正讓他們不要幹涉我們攻擊月氏就是了。”

烏丹這才放了心,應了一聲出去了。

“他娘的,等老子收拾了月氏人,回頭再給他好看。”頭曼咬牙切齒,憤憤不平,破口大罵:“該死的月氏人,居然敢到我匈奴人頭上來找便宜,真是翻了天了,他以為和楚人勾結在一起就行了?看老子不擊破會氏城,殺光他的人,搶光他的錢,把他那顆狗頭砍下來當酒器。”

九原城。

呂釋之站在血肉模糊的城牆上,看著漸漸遠去的匈奴人,遺憾的直拍城牆。他真想追出城去,可是現在時機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匈奴人安然無恙的撤走。好在匈奴人費心費力的攻了兩個月的城,連個磚頭都沒撈著,灰溜溜的跑了,呂釋之防區內基本沒有什麽損失,要不然呂釋之無論如何也要追一追的。

“大人,不追一追?”騎將李皓也十分惋惜,不甘心的問呂釋之。

“你以為我不想追啊?”呂釋之翻了翻眼,又不舍的看了一眼匈奴人的背影:“可是現在還不行。下次吧,下次一定追到王庭去。”

李皓呲了呲牙,沒再吱聲。他原先是章平手下的司馬,章平被俘之後,他就歸屬了呂釋之。幾次作戰,他都立了功,現在升到了騎將。本來也算是心滿意足了,可是最近聽說,章平他們大破休屠王,又立了功了,他不免有些眼饞。匈奴人圍攻石門障,騎兵作為預備隊,他又沒能參戰,這次可以說是一點功勞都沒有,隻能看著以前的同僚受賞了。

“別看啦,小心看到眼裏拔不出來。”呂釋之笑著,轉身下城去了。李皓咧了咧嘴,也跟著下了城。仗打完了,春天也到了,馬上就要開始生產了,在各城裏躲了一個冬天的百姓都要回到屯田的地方去,作為主要的防備力量,騎兵又要開始加緊巡邏了。這次匈奴人铩羽而歸,一無所獲,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不死心,不顧春天馬瘦,再來搶劫一把。

李皓告辭呂釋之出城的時候,遇到了剛剛趕到九原城的烏丹一行。他遠遠的看了一眼臉上滿是謙卑笑容的烏丹,嘴角掛著不屑的微笑,高喝一聲,帶著親衛策馬遠去。匈奴人現在被打怕了,看到西楚人總是沒說話先陪上一臉的笑,天生一副奴隸樣。

呂釋之看到烏丹時,十分驚訝:“你來了?正好,我正準備找你們呢。”

“不知大人有何事?”烏丹躬著身子,一麵讓人將禮物抬進來,一麵很客氣的問道。

呂釋之站起身來,走到門外,看著兩匹難得一見的好馬,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回過頭對烏丹說:“你們匈奴人也不太講規矩了吧?剛剛說要跟我們和親,女人還沒送到鹹陽城呢,這邊大軍就殺過來了,難道這些人都是嫁妝不成?你們匈奴人就是這麽送嫁的?”

烏丹尷尬不已,明知這次是上了西楚人的當,也隻得忍氣吞聲。什麽和親啊,簡直就是一個笑話,本來以為用幾個女人能騙住西楚人的,沒想到這些女人全白送了,西楚人根本就沒當回事,匈奴人一點好處沒撈著,二十萬大軍白跑了一趟。

“大人,誤會,誤會。”烏丹指著那兩匹駿馬,和一箱箱皮毛:“單於對這次誤會十分過意不去,所以讓我帶著禮物來向大人解釋。大人,這兩匹馬可是從大宛來的天馬,是單於的心愛之物啊。”

“天馬?”呂釋之的眼睛一亮,他當然知道這兩匹馬好,可是卻不知道是大宛的天馬。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那馬的背:“就是那種跑起來會流血汗的天馬?”

“正是。”烏丹看出了呂釋之的喜愛,心中一鬆,連忙接過馬夫手中的馬韁,殷勤遞到呂釋之的手裏:“大人不妨一試便知。”

呂釋之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既然是單於的一片好意,那我就心領了。進屋坐。來人啦,把長史請來。”

親衛將趕上一步,輕聲說道:“大人,長史大人去各城統計損失了,還沒回來。”

“哦。”呂釋之恍然大悟,轉過頭對烏丹說:“我的長史正在統計這次你們匈奴人帶來的損失,等他回來把詳細的數目告訴我,我們再談吧。天大的事,等你們賠償了我們的損失再說。”

烏丹的心猛的提了起來,他從呂釋之這句話裏聽出了危險。從他和呂釋之打交道的經驗,他知道這個長相文雅,但是發起飆來卻十分野蠻的西楚北柱國大人又在給他下套了。損失?他有個屁的損失,匈奴人這次大舉入侵,損失了三萬多人,卻連一袋糧都沒搶著,他們有什麽損失?

“嘿,你站在那兒幹什麽啊?”呂釋之回到屋裏,見烏丹沒跟上來,轉過身叫道:“進來!你給我送這麽好的馬,我不能不表示一下謝意。我請你喝蒲萄酒,這可是月氏王送給我家大王的喲,一般人可喝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