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展媛將畫軸拿起:“給你的禮物。”
在見到先皇後的畫像後,她就想拿來給他。傅霽從小便沒受過母愛,親生母親明明健在卻不認他。
傅霽將畫軸展開,看見上麵的人,眼神微動:“你從哪裏來的?”
林展媛看見了他眸子中的冷意,縮了縮脖頸:“呈鸞宮。”
傅霽沒說話,將畫軸又合攏,臉上喜怒不明。
“阿媛,我如今有你一個就夠了。”他放下畫軸,轉而將林展媛緊緊摟在懷中,聲音低沉,“以前的事,我不想去回憶。”
林展媛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你沒錯,”傅霽無奈地刮了下她挺翹的鼻尖,“你隻是在意我,我知道,你沒錯。”
林展媛感覺出他情緒低落,沒說話,隻是緊緊捏住他的手。
“淩之。”她喊他。
傅霽“嗯”了一聲,垂眸疑惑的目光落在林展媛臉上,看見她一臉堅定的表情。
“這次禮物……我之後再為你挑一次。”先皇後是傅霽心中的刺,林展媛不會故意去激起他不好的回想。
林展媛伸手摸摸傅霽的頭發,就像之前他無數次摸自己頭發安慰自己一樣。
“好。”傅霽低頭,從喉嚨處發出一聲低沉的笑。
將軍府離皇城並不遠,馬車不過行駛了一刻鍾就到了。傅霽先下了車,隨後攙扶著林展媛下車。
林展媛懷中抱著畫軸,看著燈籠掛起的將軍府,恍若隔世。明明自己不久之前才來過,她卻有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進去吧。”傅霽解下自己的披風,給林展媛攏上。
林展媛拉著他的衣袖進了府。
傅霽吩咐廚房做了林展媛喜歡的菜式:“順便在加一壺酒,今夜我還有客人會來。”
下人從善如流:“可是林公子?那他最愛的那道鬆鼠桂魚要不要一並添一道?”
林紹流?傅霽和他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林展媛狐疑地看著傅霽。
“不用了,”傅霽神色淡淡,“阿媛不喜歡吃魚,也就不必要再格外添一道菜了,吃不完浪費。”
下人領命下去了。
林展媛跟在他身後,伸出腦袋:“林紹流?他今晚上也要來嗎?”
“你哥哥如今是皇帝的近臣,是被皇帝任命來看我的傷情。”傅霽好笑地摸摸她臉蛋,覺得手感極好,順便捏了捏。
“哦。”林展媛睜著大眼睛,分明不信。
這兩個人一定是瞞著她在秘密商量什麽事。要是皇帝命令,何至於半夜過來探傷。
林展媛隨他走到堂屋,將畫軸放在桌上,突然想起來什麽:“淩之,你有沒有聽過安嬤嬤和小李子這兩個人?”
傅霽想了想,搖頭:“這是你最近在宮中認識的下人嗎?”
林展媛沒說那是先皇後身邊的下人,又問道:“對了,之前綁架我的那個人,是懷親王吧?”
傅霽沉重緩慢地點頭:“是。”
懷親王要綁架自己,林展媛想不出他有什麽目的。如今在外人看來,自己身上唯一的價值就是傅霽的喜歡。
可是他們真的覺得憑傅霽的喜歡,能夠拋下三軍背叛皇朝救自己嗎?
林展媛不可置否:“他最後沒能追到?”
傅霽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他如今已經逃到了自己封地上去,皇帝對此事態度是默許的。”
“甚至在懷親王逃去封地後,還秘密頒了一道聖旨,說著讓懷親王離宮去往封地。”
這分明是包庇,不,或者懷親王的逃亡和皇帝也有一定關係。想到最初是太後派人來殺自己,林展媛垂眸沒說話。
“傅霽,我懷疑皇帝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世。”過了半晌,她突然道。
首先是自己這次入宮,和太後說起這件事時,對方不自然的態度。還有皇帝替懷親王掃尾,花房被封,懷親王受太後雇傭指使……以及秋獵之時,皇帝傳話自己過去,在屏風後麵華貴精致的衣角。
林展媛懷疑太後已經將傅霽的身世捅露出去。
傅霽沒有太大的表情。
正巧外麵進來一月白色衣裳的人,搖著折扇,語氣溫和:“我還沒來,你們倒先聊上了。”
又看向林展媛:“媛兒,這段時間在宮中過得如何?我看你下巴都變尖了。”
林展媛看著他手中的折扇,深深壓下自己想要翻白眼的衝動,然後委婉地提醒。
“哥,如今已經深秋了,你在這搖扇子,很像裝那啥。”
林紹流坐下,從善如流給自己倒了杯茶,正準備喝,被傅霽打掉了。
“把扇子收了。”
“哦。”林紹流委委屈屈收掉扇子,“我也是在山上見過二師兄這樣耍帥,想學學。”
說起單子墨,林展媛問道:“單大哥的傷勢如何了?”
“好多了,隻是心病還沒放下,”林紹流歎了口氣,見下人開始擺桌子,又高興道,“傅霽,你還是好心腸的,知道我沒吃飯特意提前準備了這麽一大桌的菜。”
林展媛扶額,直覺哥哥是不是腦子燒壞了,自己記憶中的溫文爾雅的哥哥何時變得如此逗逼了。
“今天我去宮裏接阿媛回來,這些都是為她準備的。”傅霽道。
林紹流捂著胸口:“那我最愛的鬆鼠桂魚?”
“阿媛不喜歡吃魚,沒準備。”
林紹流撇嘴:“好吧,那我自己回去讓廚子做一道。”
林展媛看著他們二人的互動,覺得驚訝,又覺得理該如此。林紹流在這時湊過來:“媛兒,知道我今晚為什麽會來嗎?”
林展媛老實搖頭。
雖然傅霽說林紹流是奉皇帝之命來探望他傷情的,但是幾人心知肚明傅霽根本沒受傷。
林紹流收起臉上的笑,正經起來,敲了林展媛一下頭:“你哥哥在外求學那麽久,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候下山出世的嘛。傅霽是我妹夫,我不輔佐他輔佐誰?”
林展媛看看他,在看看傅霽:“你們,這是聯手了?”
林紹流笑而不語。
傅霽說話了:“宋誌滄要來揚城了,我的手下查到他在朱丹屯兵眾數,恐怕這次他來揚城不懷好意。”
“不管他有什麽企圖,絕不可能讓他逃出揚城。”林紹流沉下臉色。
如今外麵流言傳得正烈,都說是宋誌滄要謀反,逼薛士齊奉他為主不成,便殘害了薛老。
中年男子站在營帳中,聽見手下人傳來的匯報,麵色陰沉。
“薑四還沒找到嗎?到底是誰傳出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