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府內的事情更加忙碌了。
下人們來來回回在府內各處張貼喜字拉上紅綢,新的家具也被拉進府安置新房。
因為是新婦,婚前不能再見到新郎,遵循這一習俗,林展媛隻好帶著紫涵幾人到城內另一處傅霽的房屋住下。
夜晚。
屋內的喜燭微微晃動,暖黃色的光照到屋內,一件被撐開展示在架子上的紅色嫁衣上。
紅色絲綢製成的嫁衣上麵用金絲繡著龍鳳和鴛鴦,在燭火下閃閃發光。嫁衣款式大氣簡約,並不顯敷衍,是如今傅霽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出來最好的嫁衣。
嫁衣旁邊擺著的是一頂鳳冠。最頂上用金片組成的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雕刻工藝細致,在其左右簇擁著十二隻碩大的夜明珠,緊接著是一串翡翠、各色寶石點綴冠麵。
林展媛坐在梳妝台前卸下發間飾品,轉眼便落在鏡內嫁衣上。嫁衣華美鳳冠精致,雖比不上自己上一世的華貴隆重,其中卻蘊含了傅霽滿滿的心意。
林展媛放下珠簪,起身麵對那件嫁衣,撫摸上去。
“小姐?”門口響起子涵的聲音。
林展媛轉身,看見她端著個盒子進來,不由得好奇:“什麽東西?”
“姑爺送來的。”紫涵如今已經能改口喊傅霽姑爺了,她將木盒交到林展媛手中,“姑爺讓您親手打開。”
林展媛隻好接過來,打開後,吃了一驚。
紫涵湊過來:“玉簪?姑爺親手雕的?”
難為他臨到此時還能想起自己之前隨口提過一嘴的東西,林展媛臉色一紅合上木盒:“不準說。”
紫涵已經戲謔地擠眉弄眼:“哎呀,看見小姐和姑爺這樣恩愛,奴婢也好羨慕呢。”
林展媛“哼”了一聲。
“過幾日帶你去見崔鶴源,你以後也能嚐到這樣恩愛的滋味了。”
這下輪到紫涵麵紅耳赤了:“奴婢恭喜小姐,小姐還拿奴婢取笑,小姐壞!”
“小姐關心丫鬟人生大事,丫鬟還打趣小姐,小姐好,丫鬟壞!”林展媛不客氣回懟她。
紫涵不依了,二人又笑鬧了好一陣。
林展媛這才覺得心中的緊張緩解了些,恰逢螺娟端著熱水進來,見二人打鬧成一團。
“小姐明日還要早起,紫涵快別鬧了,早些洗漱了睡覺吧。”
她說完,嗔怪地看了眼林展媛:“小姐也是,就慣著紫涵讓她這樣胡鬧。”
林展媛舉手投降:“好螺娟,我錯了,你快把這臭丫頭帶出去吧。”
紫涵也擔心林展媛次日成婚早起氣色不好,雖然臉頰氣得鼓鼓的還想和林展媛嗆聲幾句,但還是乖乖順從地被螺娟帶出去。
林展媛淨了麵,洗漱完畢後躺在**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索性坐起來拿起桌上的木盒,取出玉簪在手上把玩。傅霽的手藝不算好,簪子隻是做了一個簡單的樣式。
回玉門城的路上自己常見他遮遮掩掩不知在做什麽,原來是在偷偷地雕簪子。
她摸著簪子上麵的那朵初具雛形的玉蘭花,有些想笑,但是很快就笑不出來了。林展媛小心翼翼將簪子放到木盒內,自己再次到**躺下。
月光透過窗戶縫隙照進來,外麵一切都很安靜,讓人心安。
不知道傅霽今夜是否也和她一樣,徹夜難眠呢?
……
四更天的時候,林展媛被幾個丫鬟嬤嬤們叫起來梳妝打扮。
這是她成婚的日子。
意識到這點,林展媛頓時也不困了,睜大了眼睛看著銅鏡中自己的樣貌。
芙蓉麵、狐狸眼,勾人的模樣從未改變,卻在此刻紅妝加持下,有了那麽一絲桃之夭夭、宜事宜家的意味。
沐浴過後,嬤嬤給她開麵。
隨著流程一一走下來,鏡中的女子更加美豔動人,皮膚白皙細膩,好似光芒萬丈逼人不可直視。
直到喜娘催促著給她換上喜服。
林展媛環顧著四周,紫涵螺娟二人抱在一起激動地看著自己,而喜娘一臉喜氣洋洋催促著新郎的花轎就要來了。
桂嬤嬤一臉欣慰看著自己。
自己身邊的人好像都沒變,但一切都變了。
“新娘該出門了,新郎的喜轎就要到了!”喜娘手中搖著團扇,一臉喜不自禁地拿起桌上的蓋頭,就要往林展媛頭上搭。
大紅色將眼前的景色全部遮住。
林展媛手中搭在紫涵和喜娘的手上,幾人穩穩當當地走出屋子。到了屋外走廊的時候,林展媛感受到有人將自己從喜娘手中接過。
來人手掌溫暖氣味熟悉,是哥哥。
她不禁鼻尖一酸。
林紹流半蹲下來,低聲道:“上來吧。”
成婚的時候新娘應該是由娘家父兄背出門的,這次林紹流正好趕上為親愛的妹妹送親。
林展媛順從地趴在林紹流背上,任由對方將自己穩穩當當地背起。
“到了將軍府,受了委屈都和哥哥說。”林紹流聲音絮叨。
兄妹二人雖時常有拌嘴,但是林紹流這個做哥哥的寬容,對她也十分愛護。現下林展媛出嫁,他心中更是萬分不舍。
“嗯,好。”林展媛道。
林紹流不放心:“銀錢不夠用就找我要,要是傅霽對你不好,我就是拚著被他打死也要將你帶回家。”
說了他有覺得自己說錯話,妹妹新婚,自己卻好像盼著她過不好似的。
“哥哥沒別的意思,隻是怕你受委屈。”
林展媛緊了緊手臂:“嗯,我知道,哥哥放心。”
屋子到院門的距離不短,但是林紹流卻從沒覺得時間過得這麽快過。明明剛才背起妹妹,眨眼間傅霽的喜轎就到了眼前。
他臉色不好,心中眾有萬分不舍和眷戀,也知道如今妹妹許了人,再拖下去就到不了吉時了。
“傅霽,要是有一日你對她不好,我會將她接回來!”林紹流認真囑咐。
自林展媛出來後一直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傅霽,這才肯將視線挪開半分落在林紹流身上。
“不會有那日。”
林紹流臉色糾結,將林展媛放下。
喜娘立刻唱道:“吉時到——請新娘上轎——”
林展媛感覺自己被喜娘架著走,因為蓋頭擋住視線不熟悉路況差點腳崴了一下。她輕輕皺眉,下一刻就感受到一隻有力的手將自己胳膊托起。
傅霽下馬了,撇開喜娘,妥善將林展媛扶到喜轎內。
喜娘被擋到一邊,一臉羨慕:“得將軍如此厚愛,夫人可真有福氣。”
新娘上了轎,很快喜隊敲鑼打鼓起來,繞城一圈進了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