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展媛剛進屋,就聽見他誇張的聲音,笑道。
“林小,將軍夫人!”崔鶴源眼睛一亮,正準備如往常一樣喊林展媛,臨嘴改了口。
鬆竹已經告訴他林展媛和傅霽成婚了。
“恭喜你們大婚,沒能備上厚禮,是我的不對。”崔鶴源一動就會牽扯到身上的傷口,苦笑著。
林展媛道:“本就是我們沒有及時發現鐵礦這邊的不對勁,讓你堅持了三月才來。說到底,這個人情是我和傅霽欠你的。”
崔鶴源認真道:“不,你救了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之前有個自稱是蘇縣令的人過來,同我說了宋誌滄已死,是怎麽回事?”比起其他,他更想知道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林展媛和傅霽對視一眼,把這三個月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崔鶴源在礦洞裏被關了三個月,一時間很難接受外麵發生的這麽大的動靜。
“難怪,難怪我們會被盯上……”他喃喃開口道。
林展媛:“事後我通知你這邊多加防範,許是那時鐵礦就被人盯上,信件並未傳到你們的手上。”
這件事她已經和鬆竹對過,鬆竹明確說過期間並沒有收到揚城任何來信。
崔鶴源道:“事出突然,皇帝死了,鐵礦的存在又被人暴露出去,自然會吸引來附近人的覬覦,這不是你我能預見的。”
又或許鐵礦早被人盯上,所以皇帝死了他半點消息都沒收到,就被那群山賊“關押”看守起來。
林展媛:“那群山賊的二當家,或許你有所耳聞,是懷親王。”
崔鶴源的麵上露出疑惑。
他和懷親王沒有打過什麽交道,隻是有所了解:“之前綁架你的那位?”
林展媛頷首,表情卻沒多大的變化。
一開始知道懷親王是山賊們的二當家,她確實也驚訝,卻也在意料之中。雞冠山脈是鏈接四方的交通中樞,換做自己,也要第一時間掌握手中。
“你這次傷養好,暫時別回江南,我會派人去替你安頓好崔氏族人。”林展媛道,“江南那邊群龍無首,幕後的主事人遲遲不現身,或許你不回去才是最好的。”
崔鶴源出門離家半年,已經和林展媛最開始認識他的模樣相去甚遠。
聽見這個消息,他第一反應不是質疑,而是仔細想了想,才問道:“將軍夫人是有什麽新的安排?”
林展媛把自己準備在巴縣開設一個“開荒點”的計劃和他說了。
“我身邊,隻有你能把這件事做好。”
崔鶴源聽後先是驚訝了一瞬,按照他的想法,林展媛並不會招納曾經和她作對的敵人。
隻是驚訝了一瞬,他又恢複了常態。
自己都能改變,對方又何嚐不會變化。
“夫人,你我祖上頗有淵源,知曉我們是商賈世家出身,我不能一直做費力不討好的事。”
林展媛道:“我允諾崔家皇商的位置。”
她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諱屋內的其他人。
傅霽、鬆竹、崔鶴源都原原本本聽見她話中的野心,以及勢在必得氣勢。
崔鶴源飛速看了眼傅霽,見對方微皺了眉,卻沒有反駁,心中有了定數。
“我答應。”
林展媛開出那麽優渥的條件,他沒道理拒絕。
“隻是還有一點,我離家半年,對崔家的事宜並不知曉,要是日後碰上……還請將軍能手下留情。”
他暗指崔家在江南會有部署,如果傅霽要一統江山坐上皇位,很難不和崔家對上。
林展媛直接道:“你是崔家子孫,有你在其中勸和,我相信崔家不會不顧及你的感受。”
崔鶴源張了張口,發現自己吐不出反駁的話。
林展媛說得有道理,要是有朝一日崔家和鎮國將軍對上,就算沒有自己,崔家也沒勝算。
崔家隻能歸順,沒有講條件的實力。
“你好好休息,這些時間我會和你對接一下開墾荒地的事宜,之後我便要回玉門城了。”
崔鶴源急忙詢問:“紫涵,她最近如何?”
林展媛笑了笑:“她挺好的,之後你再親自問她吧。”
崔鶴源聽得懵懂。
“你先好好養傷,這些事之後再談。隻不過這些日子我們的都還呆在巴縣,有什麽事讓下人知會一聲就行。”
林展媛怕打擾到他休息,囑咐幾句便想離開。
見她要走,崔鶴源突然開口喊住她。
“林展媛,要是和夏家對上,你會怎麽做?”
林展媛回首:“夏家不會和我對上。”
說完,朝著鬆竹點頭示意,離開屋子。
“……”
屋內沉默良久,崔鶴源呢喃開口。
“林展媛她,果真是變了許多。”
走廊上,傅霽停下腳步:“你有許多條件可以允諾崔鶴源,為何是皇商一位?”
他不想率先舉兵向揚城,也無意造反,剛剛在屋內沒有第一時間反駁林展媛的話,已經是足夠予她尊重和理解。
林展媛見他停下,知道今天自己不解釋好,二人之間絕對會鬧矛盾。
“你的身份並非無人知曉,而你現在身居高位手握重權,若是不能拉攏你,便一定會想盡方法將你鏟除。”
她盯著傅霽的眼睛。
“我知道你沒有稱帝的野心和想法,可是有太多人盯著你,盯著那皇位……與其讓別人坐上那位置對你隨意打發,不如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心。”
傅霽搖頭。
“我們已經針對揚城皇宮內的顧遷芝做了反擊,她腹中孩子的血脈,她想要扶持幼帝上位是不可能的。”
林展媛道:“是,可勝者篡寫曆史,隻要顧遷芝的陰謀得逞,事後誰會知道皇帝是不是先帝的孩子?”
她上前一步,抓起傅霽的雙手。
“你是誰的孩子並非你生來就能自己決定的,可你體內流淌的血,先皇後的慘死、大將軍的故去,通過這些事你都還不能明白嗎?”
“皇權的至高無上無人質疑,隻有將其掌握手中,才能保全自己的珍視的東西!”
傅霽眼神微微一動。
“按照你這麽說,皇位我非爭不可?”
“非爭不可。”
林展媛回以他堅定的目光。
“你不爭,就會被其他覬覦皇位的財狼啃食殆盡。”
傅霽似乎是被她眼神觸動,半晌,他囁嚅了一下唇。
“好。”
他家阿媛說話不會無的放矢,她說要爭,自己就去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