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我們的糧食不多了。”
廣安郡府內,清淮郡主正愜意地躺在搖椅上,一邊的婢女在伺候她吃葡萄。
她身著細膩的鴨青絲綢緞麵裙,裙擺繡著大片大片繁複的花朵。她指尖沾染上新鮮的葡萄汁水,聞言蔥白的指尖碾碎果肉,一臉閑適的表情逐漸變得不可置信起來。
“之前城內那麽多家送來的糧食,全都用完了?!”
匯報的女官跪在地上,低頭澀聲道:“是……”
“沒用的廢物!”清淮郡主一把抓起桌上的葡萄就砸在她身上,“到底是怎麽回事!那麽多的糧食,哪怕是半年都供得起。說!是不是你這賤蹄子夥同別人偷盜了去!”
“郡主!奴婢不敢!”女官嚇得一動不敢動,跪伏在地,一顆顆珠圓的葡萄從她頭上滾落,砸在地上汁水橫流。
“實在是,實在是那些賤民吃的太多了!”
女官低垂著頭,眼眶發紅,聲音不住地抖。
“我們每日要煮上數百鍋白飯、饃饃,加上柴火消耗、看醫診病、抓藥煮藥,每日流出去的銀錢和糧食如流水,現在已經是左支右絀了!”
“您和忠勇侯小姐的這場比試,如今也應當分出個結果來了。”
“閉嘴!”清淮郡主原本就把這些事交給手下的人去辦,自己並不過問,哪知曉消耗得這麽快!
她現在也是心中後怕,有心想要和林展媛提出結束比試。但因為糧食不夠而中止比試,她始終覺得這是一種恥辱。
“本郡主怎麽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教!”
裝瓜果的瓷盤砸在女官的額頭,脆裂在地麵上。女官的頭上緩緩流下一股血流,清淮郡主卻還是覺得不解氣。
她起身,在院子內團團走,咬著指尖垂睫深思。
好在這次比試的糧食都是眾籌來的,廣安郡府出的不多,也沒怎麽傷到根本。
清淮郡主朝著女官招招手:“你且和我先說一下,我如今在流民中的名聲比起林展媛如何?”
女官心中懼怕,連連磕頭。
“郡主的名聲極好,那些受到恩賞的流民們都對您感恩戴德,說您是慈悲心腸,是天上的菩薩下凡也不為過。”
“至於那忠勇侯府的大小姐,大家都說她有糧食還給他們發摻了沙子的米粥,假仁假義,和郡主相比就如同地上的汙泥與天上的潔雲。”
女官怕她再次生氣,一個不高興要了自己的小命,都是撿著她的好、林展媛的不好說。
“哈哈哈,果真?”清淮郡主很高興,隨即又想到什麽,“可惜傅哥哥現在不在揚城,要是他知曉了林展媛是這種假仁假義、口蜜腹劍的惡毒女人,一定會和她退親的!”
“那是自然!”女官連連附和。
清淮郡主高興了,才揮手讓她起身,吩咐左右收拾一下準備去嘲笑林展媛。
隻是不等她們出發,便有門房來稟告。
“郡主,忠勇侯府的小姐來了,說是要見您。”
奇了怪了,林展媛居然敢直接到她這裏來,是覺得自己要輸了所以提前來求饒,好讓她給她留一點臉麵嗎?
清淮郡主不疑有他:“放人進來。”
林展媛一行人在門房的帶領下緩步進了廣安郡府的花廳。
清淮郡主一臉高傲:“林展媛,你要是來討饒的話,跪在地上磕三個頭再主動和傅哥哥退親,我就給你留些臉麵,不讓滿皇城都知曉你是個假仁假義的惡毒女人。”
她看著林展媛,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嫉恨。
這個又蠢又壞的草包女人,憑什麽還有這麽一副比她都好看的花容月貌?
老天真是不公平。
林展媛聞言,心疑她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但是她也不糾結。
“郡主,我這次來,是要找您討要一個說法。”
見她不是來討饒的,清淮郡主眼睛瞪大,不可置信:“說法?討什麽說法?”
“您縱容手下在我攤子上麵打砸,還威脅我讓我滾回揚城,這不算是欺負人嗎?”
林展媛微微一頓,神色落寞起來。
“我知曉郡主是天之驕女,不屑用那些手段來惡意針對臣女。可是又怕人故意往郡主頭上栽髒水,可臣女又不能白受了委屈,所以才前來與郡主辨清事實的。”
清淮郡主最看不得女子哭哭啼啼,更見不得林展媛這副她欺負了她的模樣
“喂!喂!打住!”轉身朝一邊的女官怒斥道,“近日城外都發生了什麽,你們都給我說!”
女官不敢瞞她,低著頭地把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
那大痦子本來就是郡主之前找過的人,前日找上門來時,說要搞臭林展媛。女官想起自家郡主和林展媛之間的關係,樂見其成,自然也沒有阻止。
想到自己之前做的蠢事,清淮郡主臉上飛快閃過一絲不自然。
她在後來回府後就仔細想過,說要和林展媛比試,就是要公平地比、堂堂正正地比,讓傅哥哥明白誰才是最合適他的人!
這邊,見女官說完,林展媛才一掃臉上的淒然,笑道:“我就知曉郡主不是那樣的人,定是下人欺上瞞下,故意往郡主頭上潑髒水。”
清淮郡主被她陰陽得說不出話來,一時沒開口和她提結束比試的事。
要是提出來,別人怎麽想?
說她得理不饒人、仗勢欺人,明明贏了比試還要讓林展媛難堪。
到時候不僅是世人要說,父親也要指責她落了林展媛的麵子,讓廣安郡府和忠勇侯府、鎮國將軍府交惡。
想到自己已經得了優勢,林展媛卻被人說假情假意,清淮郡主的氣勢也忍不住軟下來。
哼,她本就是贏家,讓一次輸家怎麽了?
“這件事不是本郡主做的,但是也是本郡主管束下人不利,”她想了一下,緩聲開口,“那作亂的人就交給你處置,打殺不論,我不會幹預你。”
見林展媛露出驚訝的臉色,她又開口,語氣不滿:“我已經給你麵子了,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賤民的命你還那麽疼惜做什麽,我都說不會幹預你,你直接殺了都沒人說你。”
林展媛又眨眨眼,笑了。
傳聞中的清淮郡主乖僻不講理,囂張跋扈遇人就打,看來還是傳聞誤人。
“臣女受了這樣的委屈,隻是一個賤民的性命,怕是了解不了。”她順竿上爬,眼神狡黠如狐,露出性格中乖張的一麵。
清淮郡主警惕:“你還想要什麽?”
林展媛眯眼,垂眸掃過一旁滿臉鮮血的女官,心中思索開。
這個女官她見過一次,是清淮郡主身邊統計糧食的人。
想了想,她笑著開口,嘴角**漾出出狐狸的狡黠,掩藏在眼神後的是貓咪戲弄老鼠的惡劣。
“我要,比試繼續,半月後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