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霽沒有說話。

四周彌漫著死一樣的沉寂,唯有張霖粗聲粗氣的聲音。

“將軍,讓屬下也一起去尋找小姐!”

“現場沒有發現打鬥痕跡,也沒有血跡,小姐一定是被人帶走的!他們沒要小姐性命,定有所圖謀。”

“隻怕衝著林小姐去是假,對著將軍來是真。”

傅霽還是沒說話,這時有佃戶過來,在門口不敢進來。

“將軍大人,主家夫人醒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還有那個糧食販子邱二,一直說要結尾款。還說錢不到位害他損失了這麽多,所有責任都該主家來承擔……”

傅霽豁的起身。

那佃戶腦袋一縮,不敢繼續說話。

“張霖。”

“到!”張霖一愣,迅速反應道。

“你和葡萄二人留下來處理現場,注意照顧好夏夫人的情緒,不要讓她知道阿媛被人劫走的消息。”

“柑橘,同我一起去昨天阿媛被劫走的地方,再仔細搜尋一遍!”

……

林展媛被帶到房間後,才被人取下眼罩。

屋子內裝扮得精致,雕花屏風後邊是一個熱氣騰騰的浴桶,屏風上還掛著備好的幹淨衣服。

她看向一邊的侍女:“這裏是哪裏?”

幾個侍女沒說話,強硬拉著她的手臂給她脫衣服,然後將她往浴桶裏趕。

熱水澆過傷口,刺刺癢癢的,林展媛見她們不聽自己說話,也沒繼續追問了。

幾個侍女們把林展媛刷得白白淨淨,又給她換上幹淨的衣服,這才一個個接著魚貫而出。

“……”林展媛有種碰上軟釘子的感覺。

她隻是想套個話,真難。

她先是在凳子上坐了會,等半天沒來人,又去門口處張望。

門上邊沒掛鎖,她透過門縫張望,感覺外邊圍牆很高,看不出到底是哪裏。

就在她準備推開門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拉開了。

她一個猝不及防,差點摔下去。

“林小姐。”來人身上有濃重的花香,伸手將林展媛雙臂扶住。

“就算你投懷送抱,我也不能放你走。”

林展媛瞪了他一眼,抽手退得離他數米遠,站好。

“你來做什麽?”

夜勾起笑,將一盒藥膏拋給她。

“剛才看你身上傷口不少,想來你是需要這個,就給你送過來了。”

“我能信你嗎?”林展媛接過來。

那是一個白瓷裝的藥膏,上麵沒有蓋任何藥房的名字,也看不出出處。

這就是一個簡簡單單,自製的藥膏。

“上好的金創藥,你不要還我。”夜見她不信,伸手便向她討要。

林展媛冷哼一聲,打開藥膏往膝蓋手肘摔破皮的地方塗抹。

“你的那個丫鬟,不能和你一路。”夜這時候才慢吞吞道。

“我要帶回去一個人,才能向上頭交代。”

林展媛擦好藥膏,聞言慢吞吞道。

“你怎麽確定紫涵回去,那個人就認為你已經殺了我呢?”

“她想要我的性命,你不給出最直接有力的證據,她不會信的。”

“到時候別連累你自身也被牽扯,丟了她的信任,自身難保。”

夜麵具下的瞳孔微縮。“你都知道?”

“我知道什麽?”林展媛輕笑。

“我隻知道你那些手下好像並不服你,你應該隻是個臨時發號施令的人,他們背後的主子另有其人。”

“夜公子,我認為你想要將我送出去,最好把紫涵留在我身邊。”

“她可是知道我並沒有死,多一個知情者,你冒的風險就多一分。”

“……”夜深吸一口氣。

“我承認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子,可惜聰慧的女子大多沒什麽好下場,我希望你不一樣。”

“你的建議,我采納了。”

半晌後,林展媛和紫涵被關到了同一個房間裏。

聽見外麵上了鎖,林展媛這才抓住紫涵胳膊將她上下一頓打量。

“我不是讓你先走嗎,你怎麽也跟著跳下馬車,這太危險了。”

紫涵心中暖乎乎的,傻笑道:“奴婢沒事兒的小姐,你看,我都沒受傷。”

她在林展媛麵前轉了一圈,表示自己並沒有傷到筋骨。

林展媛拍了一下她的頭。

“咋咋呼呼,等你真的受傷你就笑不出來了。”

又把藥膏遞給她:“把傷口塗點藥,好快一點。”

紫涵接過來,呲牙咧嘴地塗藥。

“小姐,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那個勞什子夜公子想讓你去契丹,難道你真的甘心去那偏遠的苦寒之地嗎?”

林展媛笑了笑:“當然不甘心,但是為了活命,有什麽辦法呢?”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傅霽,希望他早點能找到這裏,救我們出去。”

紫涵抿抿唇。

“而且就算將軍找不到這裏,奴婢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她打定主意要一直跟在林展媛身邊,保護小姐一輩子。

……

天上的雨依舊和前一日一般,傾盆不止。

馬蹄聲伴隨著水花四濺的聲音,在樹林間清晰可聞,雨水打在樹葉上沙沙作響,幾人很快的就到了林展媛被人抓走的地方。

“將軍,就是這裏了。”柑橘道。

地上一片狼藉,灌木叢和一些樹枝枝葉都被壓彎,草徑暴露在地上。

原本被丟棄在地上的行李,珠寶和被褥已經被人收拾好,撿起來送到了莊子上。

傅霽利落地翻身下馬,走到路上蹲下來,撚起一點泥土在鼻尖聞了一下。

“根據孔雀說的話,林小姐昨天晚上應該就是在這裏被人擄走的。”

柑橘也跟著下了馬,在旁邊畢恭畢敬道。

“痕跡往南麵去了,但是我們追到一半,雨下得太大,把所有的痕跡都掩蓋了。”

“是宮廷的馬。”傅霽打斷她的話。

柑橘愣了一下,就聽見傅霽繼續道。

“土裏有馬糞的味道,很淡,味酸,是北域特有的汗血寶馬才能排出的糞便。”

“而且除了特貢,汗血寶馬在民間沒有買賣。”

他把手指放在水坑裏洗了一下,然後翻身上馬。

“朝著北方,我們追!”

他的眸子漆黑,表麵看著波瀾不驚,實則平靜的背後蘊藏著天地為之動色的怒火。

讓他找出誰是幕後主使,他定然會叫對方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