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之前對將軍可好了,還要把清淮郡主賜婚給他。將軍定然是感受到娘娘聖寵,特地來請安的!”

小宮女脆生生道。

太後板著的臉上也浮現出幾分笑意:“好了,快把人叫進來,外麵下著雨,仔細別讓他受涼了。”

宮女直接出去不一會,就帶了傅霽進來。

傅霽身上衣衫全部濕透,頭發也是濕漉漉的,走進太後的殿內將地板都打濕了。

太後驚了一下,連忙叫小宮女去拿毛巾,語氣有些責備。

“你這孩子站在外麵淋雨做什麽?”

她看著傅霽的表情,突然心生起一絲不安。

不會吧?

不會真的讓他發現了?

“太後娘娘何必明知故問。”傅霽眼睛緊盯著太後。

太後表情慌了,然後支支吾吾:“我知道什麽……我該知道什麽?”

這時有宮女快速從外邊進來,見傅霽站在裏麵,愣了一下。

太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你有什麽事,快說!”

宮女抿唇,上前一步,在太後耳邊附耳幾句。

傅霽看著太後的臉色由喜轉驚,再到陰晴不定,心中確信了幾分。

宮女稟報完下去了。

太後沒說話,傅霽卻不打算跟隨她的節奏。

“剛剛那名宮女說的,可是城西院子起火,你手下養的那些死士都消失了?”

“不是!”太後條件反射張口否認。

傅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找位置坐下來。

濕漉漉的水蔓延了一地,太後看著自己那沾水就會發黴的名貴地板,眼中有些心疼。

“家妻性格溫順,一直不爭不搶,出身也算高貴。太後為什麽命人守在城門,等她出城時將她擄走?”

太後一臉震驚:“你在說什麽?哀家身處後宮,什麽時候擄走你妻子了?”

傅霽知道她會裝,直接把證據擺在她麵前。

“這是皇宮特貢的禦紙,是城門校尉王都用來和刺客聯係,擄走我妻子的證據。”

他在接到林展媛被人擄走的消息後,就帶人先把內部排查一遍,再找到目擊人,最後抓住王都。

王都被嚴刑拷打後,才吐出是誰找上他的。

“娘娘,您將這紙發下去的時候,就沒考慮過這是皇室專用的嗎?”

太後直挺起身,看著麵前的紙張,微微張口,一股無名怒火衝上胸口。

那個人!那個賤人生下的兒子!

居然敢戲耍自己!

太後捂住胸口,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旁邊的素娟姑姑裏麵上前扶住她。

“將軍……”

“你閉嘴!”看著她,傅霽皺了皺眉,眼中滿是厭惡,“我和太後說話,有你一介奴婢插嘴的份?”

素娟嘴唇顫抖了一下,觸及傅霽厭惡的目光,神色有些哀傷。

“阿霽,”太後喊出來,“素娟,素娟好歹是差點做過你繼娘的人,你不準這麽凶她。”

傅霽閉上眼。

在父親去世後,他因為年歲尚小,在軍中不能服眾。皇帝想要分兵權,就讓他閑在揚城,養在太後膝下兩年。

因為之前太後做主提親,再加上後麵一直對他和顏悅色,他曾是真心將太後當作沒有血緣關係的、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直到他有一日被太後告知。

他其實不是父親的兒子,他是宮妃私通生下的孩子,本來是要被溺死,最後是太後一顆仁心才得已在老將軍膝下過活。

他不信。

太後就把證據擺在他麵前,讓他相信,還說他應該叫她皇祖母。

傅霽被惡心吐了。

當時的他有多麽崇敬地悼念自己父親,就有多恨捅破事情真相的太後。

他不信自己身上流淌著肮髒的汙血。

傅霽再睜開眼,眼中是冷漠。

“太後娘娘,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了敘舊。”

“把我的妻子還來,我可以裝作沒看見,不會告訴皇上你擅養私兵的事。”

太後見他不信自己,有些傷心,期期艾艾看著他。

“阿霽,這裏沒有外人……你當真不相信祖母?”

傅霽皺眉:“能把自己孫子與外孫女相配,你要我怎麽信你。”

清淮郡主的母親是太後親生的,最小的公主,是以最為得寵。清淮郡主女憑母貴,在太後這裏也十分受寵。

太後一直想把傅霽與清淮郡主相配,可惜傅霽對此十分反感厭惡。

“哀家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太後聞言,雙眼一紅,落下眼淚來。

素娟姑姑在旁邊輕聲安慰她。

傅霽冷眼看著她哭。

太後哭了一會,見他冷麵無情,根本不為自己眼淚所動,才收聲擦了擦眼淚。

“你想要找林展媛回來,不可能!”

“她現在被懷親王擄去,極有可能是被懷親王看上,要娶她做自己的王妃!”

她陰測測地笑,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你在這裏為了她大發雷霆,不惜傷了你我祖孫情麵,也要找到她。卻不知道她現在縮在別的男人懷抱,根本把你這鎮國將軍給忘了!”

傅霽把嘴抿成一條直線。

他在腦海裏搜索有關懷親王的信息,皺了眉頭,懷親王之前出現過兩次。

一次是邀請林展媛去觀花,隨後林展媛就被人夜襲了;一次是林展媛機敏出逃,自己發覺不對找過去的時候,他也帶著人找了過去。

懷親王在皇宮內隻有個閑散王爺的名頭,手裏並無實權,最喜愛擺花弄草。

傅霽從來沒往對方的頭上懷疑過。

“我知道了,多謝。”

他朝太後一拱手,起身朝著宮外走去。

……

在林展媛第三次借口要出恭時,馬車終於穿過大山,到了山腳處一個莊子上。

“林小姐,我勸你最好安生點。”

夜在林展媛幾次借口中也察覺到不對,不再輕易讓林展媛出馬車。

他決定盡快尋來一個恭桶,好堵住林展媛那張滿是借口和詭辯的嘴。

“前麵有個莊子,我去找他們買個桶,你很快就能在馬車上解決生理需求了。”

聽著他的話,林展媛神色逐漸變得不好起來。

她歎了口氣。

“夜公子,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這麽久不給我們飯吃,恐怕不到目的地就要餓死了。”

“夜公子,你忍心嗎?”

夜感覺自己的額角冒出一個小小的“#”。

吃了睡,睡了拉,這個忠勇侯小姐身上半點世家女子的氣節都沒有,簡直要和鄉野粗鄙婦人別無差距。

“知道了,我再去找他們買些幹糧。”

夜憋著口氣,將馬車停在莊子入口,自己一個人跳了下去。

王芽芽正蹲在茅坑裏拉屎。

看見茅房上麵突然竄出來一張銀色的人臉,嚇得她大叫一聲,褲子都沒來及地穿,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