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
旁邊還有丫鬟站在這裏,崔鶴源一應對外身份,親熱地喊了林展媛一聲。
“你如何了?可有受傷?那群劫匪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他上來便問道,又仔細瞧了林展媛的臉色,才放下心來。
“你的氣色看著還行,那我就放心了,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
之前聽到林展媛手下的丫鬟竊竊私語說主家被人劫走,他心中好一陣擔驚受怕。
在確定是林展媛後,更是恨不得動用自己所有關係去找到那劫匪是誰。
可恨他實力不夠,在這權貴遍地的揚城內,一滴水花都沒激起。
更別說找到劫走林展媛的人了。
“多謝你掛念了,不過我沒事,將軍及時趕到,將賊人伏法了。”
林展媛目光轉向他身後的鬆竹,見他手裏端著的大箱子,有些拿不準他們這次來還有什麽事情。
“好,那挺好的。”
崔鶴源失落了一瞬,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見她身後沒有跟紫涵,又想起之前說的是林展媛和紫涵兩個人都被劫走。
“紫涵那丫頭呢?是不是……”他眉宇難掩擔憂,甚至比之前更顯得情深意重了些。
林展媛早先就聽聞這兩人沒事喜歡在一起打鬧,也起了開玩笑的心思。
“紫涵……”她露出哀傷的表情。
崔鶴源頓時覺得大腦“嗡”的一下,以為紫涵在和劫匪周旋中殉主了,心中備受打擊。
“紫涵,”他囁嚅著唇,想不到那個開朗自信的小丫鬟,竟然永久不在人世,“紫涵……”
他沒有說出那個字眼。
林展媛見他一副失魂落魄,旁邊鬆竹不敢言語的模樣,心中有了計較。
紫涵單純善良不諳世事,許配崔鶴源,似乎也算得良配。
隻是江南世家中,也頗有些齷齪,隻怕到時候崔鶴源保護不好……
她收回思緒,見崔鶴源大步坐在一邊,袖子掩麵,竟然是嗚嗚地哭起來。
“紫涵那麽好的丫頭,我還準備萬事皆宜之後向她提娶親之事……誰想到……”
他一個八尺男兒,縮成一團坐在椅子裏嗚嗚地哭,看起來像一隻被拋棄的大狗。
林展媛於心不忍,噗嗤一聲笑出來。
崔鶴源抬起頭,控訴地看向她:“你好狠心,紫涵是為了你,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林展媛立馬切換了一副沉重的表情。
“是,都是我的錯。”
“要是我攔著些,她就不會跳下馬車,陪我在山洞裏受了涼,如今高燒不退了。”
她抬起茶盞,對著已經完全呆住的崔鶴源。
“崔表哥,你剛剛說的話還算數?等紫涵病好了,我就去問問她的意思。”
“你們兩個,我還是很看好的。”
崔鶴源喃喃不敢開口,想起自己剛剛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臉上頓時像火燒似的。
“咳咳,表妹你慣會取笑人。”
他焦急地掩飾起來,手忙腳亂的樣子逗笑了一旁伺候著的丫鬟們。
“我不取笑你,說得都是真的。”林展媛清咳了聲。
崔鶴源大腦懵懵的:“算數,隻要紫涵同意,我即刻飛鴿回去向父母請命。”
林展媛點了點頭。
為了紫涵的將來著想,崔鶴源的事情就必須先得到解決。
隻是她現在還沒想到該如何捅破這層窗戶紙,還能全身而退,所以擱置一邊暫且不談。
“你給我帶來的什麽東西,看著怪沉的。”
鬆竹之前就將手裏端著的大箱子放在一邊的桌案上,林展媛實在是好奇,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你之前把城門施粥的事情交給我,如今揚城內好些世家家族願意給我們施以援助。”崔鶴源道。
林展媛了然。
城門口施粥,清淮郡主和自己已經分了個高低,但是自己依舊做下去,皇帝還沒有表示。
這就說明了皇帝的態度是支持的。
再加上之前封的縣主稱號,不少頭腦精明的家族都會想著來幫扶一下,以博取個好名聲,吸引皇帝的注意。
“他們要幫就幫吧,隻是你不能收取那些金銀白物,專門去給他們做臉麵。”林展媛想了想,怕有人挖坑,還是囑咐了一句。
崔鶴源點頭。
“你先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好東西,這是我這幾天空閑出時間後,用你給的銀錢做的小買賣。"
他讓鬆竹把箱子打開,最上麵封了一層泥土,林展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仔細看看。”
林展媛起身去仔細觀察那土壤,崔鶴源趁機讓丫鬟下去取個裝水的碗來。
隻見那箱子裏的土被錫紙包著,才沒有被雨水淋濕。
中心的土壤是黃褐色的,夾雜著一些磚紅色的雜色,上手摸了摸,手感很粗比沒有一般土壤細膩。
林展媛訝異地抬頭:“這不是揚城這邊的土吧?”
這土壤顏色質地都很奇怪,她心中湧現出一個不可能的想法。
難道是鐵礦?
“你等等,再看看這個。”
正好這時丫鬟端過來一個裝水的碗,崔鶴源撚了一些土放在碗中,用手指攪開。
泥土沉澱下去後,浮在上麵的水泛著淡淡的黃綠色。
林展媛立刻把箱子蓋好,然後屏退周圍的丫鬟們。
等四處無人了,她才壓低了聲音。
“朝廷禁止私自采鐵礦,你這土是哪裏來的?”
“別怕,這就是我做的一點小生意。”崔鶴源表情也很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
“江南臨揚城的一處縣城,那縣令因為交不出江南節度使要的賦稅,又不願意苛難百姓,將他們縣裏麵一處山的地皮承包給我。”
“一年一萬兩銀子,我帶人去勘察地形的時候,發現了這種土壤。”
崔鶴源指著那箱子,神秘兮兮的。
鐵礦不是什麽人都能勘察出來的,他能知道還是之前林展媛借了他幾本書,上麵記錄的。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就想帶回來先給你瞧瞧。”
林展媛聞言倒吸一股涼氣。
“這事還有誰知道?”
“應該沒有人,”崔鶴源撓撓頭,“那縣偏院,百姓基本上大字不識幾個,連那裏的縣令都不知道這土下麵是鐵礦。”
“我原先是看中它肥沃,想著種些果樹,沒想到竟然挖出這東西來。”
“表妹,這玩意有用,但是我一個商賈出身的人,不敢亂用。你給我支支招,這鐵礦出土後我算一半的利潤給你。”
“不行,鐵礦出土,必須全部收起來不能出售。”林展媛抿唇反駁。
“現在的鐵礦出土,都是官書記錄在冊。流通市場,恐怕被人盯上性命難保。”
“那山上依舊依你原來的打算,種植果樹。順便招幾個工匠和礦人,將山裏頭的鐵礦采出來冶煉鍛造。”
“需要花費多少,我來出。”
回頭看時,崔鶴源已經跌坐在椅子上,一臉惶恐不可置信。
“林,林姑娘,你這是來真的?”
“你真的要……造反?”
之前城門施粥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聽了林展媛的一些話,也隻以為她是說笑並沒放心上。
現在林展媛要這麽做,不正是要造反?
那她的所作所為,和江南節度使有什麽不同?
林展媛眯眼看他,目光逐漸變得幽深。
崔鶴源兩股戰戰,想要大喊,卻發現自己喊不出聲來。
“崔表哥,我從來不開玩笑。”她勾起笑,“如今你知道我心中秘密,你若是幫我,我能保你廬陽崔家一族無憂。”
“如果你不點頭,今日你就別想踏出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