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展媛看到他手上拿著的書封麵,是一本醫書,是之前自己在軍醫那邊拿的,上麵還有一些自己的注解。

“我家妹妹長大了,連醫書也看得懂了。”林紹流沒有半分譴責的意思,嘴角的笑依舊如陽光般溫暖。

“我看這上麵的注解,有些是不經過實操得不出來的,你是怎麽想到的?”

林展媛走進去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哥哥認為呢?”

“總不可能是你自己去開的醫館,”林紹流無奈地笑笑,“且不說父親不允許,你這身份也不允許你拋頭露麵。”

世家貴族的小姐,要是被人知道了整日拋頭露麵在外,是會遭到人的恥笑的。

“我確實沒開醫館,這是我去觀摩別人行醫,得來的結論。”

林展媛眨眨眼。

“皇上親允的,所以我就算在外麵拋頭露麵,父親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林紹流聽出她語氣中對忠勇侯的怨懟,心中訝然,麵上卻依舊是如春風般和煦。

“我這一離家三年,回來後發現家中大變了樣子。”

“你且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從你和平陽侯世子退親,轉和鎮國將軍訂婚說起吧。”

他放下手中的書,嘴角依舊帶笑,眼神卻變得嚴肅起來。

要是妹妹被人欺負,他查出來是誰做的話,他一定讓那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林展媛知道林紹流不會害自己,他從小就站在自己這邊嗬護自己,所以也沒有什麽隱瞞直接把近端時間發生的事情說了。

不過她還是擔心林紹流不信,故意隱去自己上輩子發生的事。

“退親?你之前不是很喜歡那個平陽侯世子嗎?怎麽突然就想退親了?”林紹流敏銳地抓住她話中漏洞。

林展媛支支吾吾:“這個,不是我發現了林嫣然和顧安啟之間有齷齪嘛……所以我就不喜歡了。”

這個理由倒還說得通,但是林紹流認為她還瞞著自己有話沒說。

“林展媛,是不是我出去三年,你就覺得哥哥靠不住了?連真相都不願意和哥哥說了。”

要是真的提前發現了顧安啟和林嫣然之間的齷齪,那她也不必等到自己新婚時才揭穿二人。

固然這二人的名聲會有所損毀,但她一個新婦新婚之日說出退親的話,對她自己也是百害而無一利。

更何況當時的她並不知道後麵會遇上鎮國將軍,要是沒遇上,那她就將成為揚城百姓飯飽茶餘的笑話。

按照他對自己妹妹的了解,這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不是。”

林展媛慌忙解釋,想到也不是自己一個人記得前世,顧安啟和傅霽都記得,那她也沒必要繼續隱瞞了。

“我是怕說出來哥哥不信。”

林紹流伸出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在桌上叩擊,他指甲剪得整齊,看著幹淨白皙。

“說吧。”他看向林展媛的目光除了好奇,還有審視。

他這個哥哥當的確實是很失職,妹妹都受委屈了,害怕把事實說出來自己會不信她。

林展媛隻好老實將自己上輩子所經曆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不過托詞說是做夢夢見的,希望林紹流更能接受一些。

林紹流叩擊桌麵的手指一頓。

他不受控製地想起自己下山那晚上做的夢,那也是督促他下山來見母親和妹妹最主要的原因。

林展媛也做過類似的夢?

這簡直也太匪夷所思了!

“哥哥,夢裏麵顧安啟一知道我們家落敗了,就立馬將我弄死……我對他感到寒心和恐懼,再不敢嫁給他了。”

林紹流這才反應過來。

“放心,他不會有那樣的機會。”他聲音冷了下來,這和他平日裏溫文爾雅的性子不符。

夢裏麵自己最後官至尚書,卻被父親和叔叔陷害。

被收押入獄後,他在鎮國將軍的幫助下洗清冤屈,但是出獄後聽聞妹妹也離世的消息,大受打擊,一病不起。

後麵就是半夜睡覺的時候,有人從窗戶翻進來把他掐死。

大汗淋漓地醒過來,才發現是大夢一場。

隻是這夢太過真實離奇,仿佛他像是真實經曆過一樣,他不敢告訴別人,一直將它藏在心底。

現實中許多事情也和夢境中對得上,現在林展媛說出她也做過相同的夢,他一點也不會質疑。

“哥哥,你相信我嗎?”林展媛小心翼翼地問出來。

她看林紹流神色嚴肅、整個人如臨大敵般,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難道,你也做過類似的夢?”

林紹流轉頭看她,點了點頭。

“你和平陽侯世子退親,很好。”

“鎮國將軍……”林紹流抿抿唇,覺得還是不能昧著良心,“也還不錯。”

夢裏他接受過傅霽的照顧,但是林展媛或多或少也是因為傅霽的原因香消玉殞。

他想很他,恨不起來。

要是說接受傅霽成為自己的妹夫,他又覺得心中膈應。

“這些年是我疏忽家裏麵的事,等娘親病好些,我就帶她去和林為權和離,然後帶著你們離開這裏。”

林紹流難得有這麽態度強硬的一麵。

林展媛若有所思,林紹流也夢到過前世的事,自己身邊許多和自己有關的人,幾乎都夢見了。

日後母親和林衛權,是不是也會夢見?

“夢裏麵,哥哥為什麽會背上叛國的罪名?”她心中還是不能接受林紹流叛國,這也是一直埋在她心中的疑惑。

“是父親和二叔捏造證據放在我書房,然後舉報的。”林紹流神色淡淡。

對父親一族的人,他是完全的厭惡。

“後麵在別人的幫助下,我洗清了冤屈,出獄後享年八十歲才老死的。”林紹流笑著又說。

他不想讓妹妹擔心,更不想讓她心中感到愧疚。

同樣他也不想在妹妹麵前說傅霽的好話。

林展媛這才覺得心中寬慰了些,他們都以為前世是一場夢,隻有她知道那都是真實發生的。

好歹林紹流還是壽終正寢了,她覺得很開心。

“嗷嗚——”林展媛懷中的小狼突然發出聲音,小小的嚎叫將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這是哪來的狼崽子?”

林紹流求學常年住在山上,對狼和狗的區別還是辨得清的。

“這是元寶,傅霽給我的,”林展媛將小狼舉起來放到桌麵上,“你可以摸摸看,它不咬人。”

林紹流有些好奇。

山裏的狼崽身邊都有母狼看護,他想摸摸那毛茸茸的毛發,時常隻能望狼興歎。

隻是他手指還沒摸上元寶的頭,元寶就扭頭對著他的手指“嗷嗚”一口。

在他手上留下一排淺淺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