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林紹流就心中五味雜陳滿不是滋味。
他不想認傅霽這個妹夫,但是他對林展媛是真的好得沒話說。
看林展媛那知道傅霽消息後不值錢的樣,林紹流還真拿不準要不要支持這兩個人。
林展媛咳了兩下,怎麽覺得在親哥麵前說起傅霽,有些怪怪的。
“那命人擺飯吧,吃了早膳就快些去西澤山莊。”
現在雨小,也是趕路的機會。
林展媛看見林紹流不僅收拾了前去吊唁要帶的禮物,還有許多換洗衣物和貼身用品。
“你是準備去西澤山莊住下嗎?”她不禁好奇。
“不,”林紹流讓書童把自己的書打包整理好,“我準備今天回揚城。”
林展媛愣了下。
“今天?可是……”明天就是護城河水位上漲,河水倒灌進城內的時候了。
“我知道近日雨下得大,揚城內恐怕會有護城河河水倒灌的危險。”
林紹流摸摸她的發髻。
“所謂富貴險中求,我就是要在這個時候回去。”
之前來紺蘭溪山莊,是擔心母親和妹妹的安危。
現在他確定二人過得極好,也就放心了。
隻等著待會從西澤山莊祭奠亡者後,就要套馬回揚城。
林展媛張張口,她還以為林紹流會跟著自己在紺蘭溪這邊躲避洪災一段時間,還怕他落下功課,特意讓春芽去府裏將先生請來。
誰知林紹流明知會有洪災,還是堅持去城內一搏。
她想起傅霽,他按理說也是夢到過前世,他一直沒有到京郊的莊子上躲避,其實也是為了拯救揚城的百姓於水火?
林展媛吃著嘴裏的早膳,突然有些如同嚼蠟起來。
相比二人,她躲在莊子裏的行為,簡直太令人不齒了。
“春芽,你去幫我收拾幾套幹淨爽利的衣裳,待會我也一起回揚城。”她吩咐道。
林紹流驚訝她的決定:“你呆在這裏陪著母親就行了,不用和我一起去揚城冒險。”
林展媛卻是下定了決心。
“娘在這裏有孔雀等丫鬟婆子們伺候,我留在這裏她的病也不見得會好。”
“我和你一起回揚城,通水渠解救百姓。”
揚城裏護城河水倒灌,最先淹的不會似乎高高在上的皇城,而是眾多百姓的家。
相較之下,西澤山莊那邊祭奠亡者就不是很首要了,有桂嬤嬤幫忙做處理,她本人也沒必要到場。
考慮到林紹流和秦三才之間有過深厚交情,她也不扭捏。
“哥哥,待會我就不和你同一輛馬車。你想先去西澤山莊祭奠亡者,我先回揚城和將軍一起覲見皇帝。”
“如今河水還沒倒灌,得先早些預備著。”
林紹流看著自家妹,她在說出這條理分明的安排時,滿臉都是果決,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別人會阻攔她。
也沒有擔心傅霽會拒絕她,或者說皇帝不會見她。
他覺得很神奇,又覺得自家妹妹理應如此自信鮮活。
“好。”他點了點頭,“我去了西澤山莊後,就回來尋你。”
該死,想把妹妹安全全權交到傅霽手裏,他還是覺得很不放心。
早膳過後,二人分開乘坐馬車,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
林展媛這次倒是一路平安地到了傅霽所在的校場上。
她掀起車簾下馬車的時候,春芽連忙舉著一把油紙傘遮到她頭上。
“咦,林小姐?”出來的人抬頭,正是許久不見的阜平。
他身上濕漉漉的,沒有帶戴鬥笠。
“你是來找將軍的嗎?將軍現在人就在裏麵,我給你通傳。”
說完,轉身進了帳篷。
林展媛看著渾身濕漉漉在雨地裏訓練的士兵,又看了眼不遠處山坡上支起來的帳篷。
阜平很快地出來了:“林小姐,將軍讓您進去。”
“傅霽。”她進帳篷的時候就看見傅霽坐在桌前,緊皺著一雙俊眉看著手裏的紙思索。
她上前一步:“在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傅霽回過神來,見她進來,輕輕扯了扯嘴角。
“今天的早膳送過去,還是熱的嗎?”
說完,目光落在她發間唯一的一點紅上,眼神如破冰的春湖,層層**漾開來。
“你早上來了,怎麽也不讓人叫醒我。”林展媛有些嗔怪地看他。
傅霽笑了笑,粗糙溫暖的大手摸摸她臉蛋。
“見你睡得熟,不忍心叫你。”
林展媛這時湊過去看他桌麵上放著的白紙:“這是揚城的地形圖?”
傅霽神色嚴肅了些。
“嗯。”他道,“夢到揚城內會河水倒灌,我心中擔憂,便派人早早做下準備。”
林展媛想起剛剛自己在山坡上看見的一片小帳篷。
“皇帝知道嗎?”
要是皇帝不知道,保不準朝廷上的官員還會那這件事來攻訐傅霽,說他危言聳聽。
“不知道,”傅霽搖頭,“這種未卜先知的事情太過離奇,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我借口說是營地內的帳篷漏水,便換到山上去。營地士兵人口本就多,我多安幾頂帳篷,也沒人能察覺到。”
林展媛好奇道:“那你哪來的這麽多帳篷?”
傅霽行軍在外,隨身攜帶數十頂大帳篷已經是很多了。
“崔鶴源提供的。”傅霽神色淡淡。
林展媛沒想到這兩個人還有交集,又想起之前崔鶴源和自己說起的發現鐵礦之事,忍不住笑起來。
“你笑什麽?”傅霽奇怪地看著她。
“我這是在恭喜你,”林展媛笑著看他,“崔鶴源這人經商本領不差,你以後可要好好對待人家。”
傅霽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其中定然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
林展媛不說,他也沒必要一直追問。
“知道了。”他和崔鶴源合作,還是看在他是林展媛手下得力之人上。
“現在護城河的水位到哪了?”林展媛轉移了話題。
現在傅霽還是一心向著朝廷,讓他造反還需要廢好多口舌。
不如等事情一件件發生,讓他親眼見證如今王朝的無藥可救。
“已經突破了曆年最高的水位線,”傅霽抿抿唇,“按照現在這個事態發展下去,明日護城河就會倒灌入城。”
這也是和他夢裏麵所見的場景不謀而合。
……
皇城內
皇帝坐在高位上,看著跪在地上的滿朝文武,麵色陰晴不定。
“啟稟皇上,護城河水位線再破新高,要是按照現在這個事態發展下去,河水一定會衝垮城門,倒灌進城內!”
工部侍郎上前一步,跪在地上。
“還請皇帝早做決定,救揚城百姓於大水之間!”
“簡直是一派胡言亂語!”
他話音剛落,另外一個身影就站了出來。
欽天監頭戴高帽,對著皇帝深深俯下身去。
“皇上,經過我監日夜觀天計算,明日這大雨就會停下。護城河倒灌進城一說,簡直是荒謬!”
“如果要因為工部侍郎一句猜測之語,就勞動國財去挖水渠,豈不是耗財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