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眼淚微苦

她小小的心靈裏封寂了太多，隻有在夢裏，在那個無人打擾純粹而又自由的地方，她才會釋放自己。『可*樂*言*情*首*發』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時光將每個人的經曆都記錄在齒輪上，一圈一圈，慢慢的存留珍貴與美好。

又到盛夏時節，驕陽儼然一副主人的姿態傲居深藍天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彎月也慢慢的映入了人們的眼眸，清涼的夏風把雲彩吹得飄灑舞蹈，帶著棗花和月季花的幽香，飄進了夏季的空氣裏，飄進了陳瀟的心裏。

陳瀟緊緊的抓住手中那個紅色的紙，貼近胸口，再慢慢移到眼前，展開，然後慢慢的笑了，就像是一朵花般綻放在這傍晚的六月時空裏。看似這一張小小的紅紙，可是她努力這麽些年的成果，回家拿給媽媽看的話，媽媽一定會開心的。一邊想著，一邊不忘要小心翼翼的將紙疊好、收好。

卻不想，這時一陣風吹來，而紅紙因為自身的重量過輕，便在重力與外力之間掙紮……陳瀟一急，連忙撲過去想去抓它，卻不想正好幫紅紙做了個決定，紅紙隨風飛的更遠了……陳瀟急忙跨開步子去追，這可是她這幾年拚了命才換來的，其意義之重大，隻有她自己心裏明白，怎麽可以現在搞丟呢。

風慢慢的止住了，紅紙也漸漸停了下來，停在一雙運動鞋旁，陳瀟顧不得其他，一把上前撲住紙，將紅紙撿了起來，小心的彈掉灰塵，仔細的看，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紙疊好，收好，才站起來。發現一個穿著運動衣，有著小麥色肌膚的男孩正衝她笑。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也尷尬地笑笑。美麗的眼睛像夏夜裏發光的珠寶，露出的潔白牙齒，更顯出少女的清純脫俗。

男孩看著眼前的少女，不由有點呆了“是她......”

“小遠，你站在那做什麽呢”男孩聽見身後姐姐叫喚才回過神來，發現麵前的少女已然收起笑容，一臉怪異的看著自己。簡遠想了想，說：“那個，你沒事吧。”“沒，沒事，謝謝你。”陳瀟禮貌的回應道，“沒事就好，你好，你不記得我了嗎”“嗯？什麽？”“哦，沒什麽。你好，我叫簡遠，那是我姐姐，她叫簡葉”簡遠努力調整好情緒說著。一邊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一位少女。陳瀟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卻真真呆住了……

少女身穿一條白色的過膝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多樣的花紋，芊芊細腰，用一條紫色鑲著翡翠的美麗的腰帶係上。烏黑如瀑的秀發用一條白色的絲帶係起，留有幾絲淘氣的秀發垂落至肩，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膚如凝脂，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微微輕啟，似笑非笑，更增幾分嬌美。簡遠見陳瀟半天沒有反應，眼睛一直望著簡葉的方向，卻對自己不甚理睬，便故意賭氣地說：“姐，你又搶我風頭了，女孩都隻看你。”

一聽這話，陳瀟回神“對不起，我......”“沒關係，”簡葉看了簡遠一眼，想了想說道：“他跟你鬧著玩呢，沒有嚇到你吧。”陳瀟點點頭，禮貌的笑笑“沒有的。”

“你笑起來真好看”簡葉認真的看著陳瀟說著。陳瀟聞言，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般，趕緊捂住臉上的疤“謝謝，你才是真的很美，很漂亮。”“她是很漂亮，跟公主一樣養大的，皮白細嫩。”簡遠撇了撇嘴說著。簡葉聞言，臉上有些慍怒，並沒有接簡遠的話，想是突然想起什麽一般“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小心點，再見了”簡葉禮貌的揮了揮手然後轉身。“嗯，再見。”陳瀟也揮了揮手回應道，眉眼彎彎。

“怎麽就要走啊，我還想跟她多聊會。”簡遠有些語氣不善的說道。“小遠，你聽話，爸媽催很久了”簡葉有些無奈的說著。“那……再見了小姑娘，以後說不定我們還會見麵呢，下次見麵的時候，可要認出我啊。”簡遠衝陳瀟拌了個鬼臉，仿佛剛剛那個生氣的他已不複存在，繼而跟著簡葉上了車。

那是一輛銀白色的車，在夏夜裏劃過，閃亮無比，好比彗星的尾巴，好比劃過天際的流星，車燈消逝，陳瀟拍了拍自己的臉，“這姐弟兩可真奇怪”收起遐想，陳瀟趕緊回了家。

聞著從家裏廚房傳來的香氣，陳瀟走了過去，看見媽媽忙碌的身影，背影略顯佝僂，陳媽媽揉了揉滿眼的疲憊“瀟瀟，回來啦，傻站在那出什麽神，快洗手去。”“沒，媽媽我餓了，爸爸今天回來不？”陳瀟小心翼翼的問道。

陳媽媽眉頭微皺的回應道：“瀟瀟，如果媽媽跟爸爸離婚了，你會怪媽媽嗎？”陳瀟想了一會，搖了搖頭，複而又點了點頭。陳媽媽看了女兒一眼，便沒有繼續下去，而是岔開話題：“瀟瀟，這段時間學習怎麽樣？”陳瀟一愣“媽媽，你怎麽就隻會跟我說學習，別的同學都跟媽媽去逛街，去公園去爬山，你不陪我就算了，還老是叮囑我注意學習，我考了幾次年級第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許是剛剛媽媽的話刺激到了陳瀟心裏的軟弦，陳瀟一時沒繃住，便脫口而出憋在心裏很久的想法。

陳媽媽一聽就生氣了，“不問你學習問你啥，你多大點人，你能賺錢嗎，你吃的穿的用的雖然沒有別人好，可那也是你媽媽的血汗錢，沒有你的一分。叫你讀書是為了讓你自己有出息，哪裏是為了我。考了幾次年級第一怎麽了，你就驕傲了？你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先不說你那模樣吧，沒遺傳到啥優勢。再說，連巷子口那說書的先生都知道隻有讀書才有出路。趕緊準備準備吃飯去，吃完了去看書去。媽媽給你借了幾本書，放你桌上了。”

“媽，你就知道這樣凶我，可是我現在都已經放暑假了，能不能讓我去玩會啊媽媽”陳瀟討好式的撒嬌道。

“暑假怎麽了，玩什麽玩啊，你不是小孩子了，就知道玩，想跟你爸一樣玩物喪誌嗎？”陳媽媽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中考成績是不是快出來了，出來了記得告訴媽媽一聲，媽媽給你借了幾本高中的書，放你書桌上了。”

聽到這話，陳瀟轉過身去，沒有做聲，便回了房間，把書桌上的書掃到旁邊，將還緊揣在懷裏的那張紅色的紙放在書桌上。之前覺得紅色是那麽美麗，現在她隻覺得那紅色太亮，亮的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灼傷一般。陳瀟埋下頭，眼淚如水般，慢慢的溢出，慢慢的滲透，滑過麵頰，流入嘴裏。宛如針紮在心上，一下，又一下。自己想要的，真的不多，聽著外麵孩子的嬉鬧聲遊戲聲，她不是沒有觸動過，隻是在忍。而且能忍，能讓自己沉迷進書本習題之中，她在為了自己努力，在為了這個家努力。可媽媽為什麽看不到這一切，為什麽就不懂自己，為什麽還要訓斥自己。

眼淚滑落下來，陳瀟慢慢地伸出舌頭，慢慢地舔了一口滑落在嘴邊的眼淚，眼淚微苦，不含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