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玖這音調，瞎子都能聽出她談戀愛了。
剛剛還在調侃陶可歆的同事八卦問道：“溫特助，男朋友啊？”
溫玖笑道：“還不是。”
還不是。
很巧妙的回答。
跟了君瀾五年，去過大大小小的生意場所，溫玖最知道怎樣模糊話題，又要怎樣吊人胃口。
果然，同事們紛紛起哄，就連陶可歆眼裏都閃過一絲詫異。
“不可能！”她脫口而出：“你怎麽可能交男朋友！”
溫玖反問道：“我為什麽不可能有？”
陶可歆下意識看了一眼君瀾，男人身著高定西裝，身材修長筆挺，隻是站在那裏就是獨一道的風景。
這樣出色的男人，就連自己都一眼淪陷，溫玖這樣的賤人怎麽可能放下明珠不要，找外麵的窮醜男人談戀愛？
陶可歆壓根不信，故意找茬：“咦，可是大家都說溫特助工作繁忙經常加班，我還以為你沒有時間談戀愛……”
“所以我才要辭職呀。”
溫玖笑吟吟拿起桌上的離職表，大方走到君瀾身前。
“君總，我今天是專門來辦線下離職手續的，既然您已經有了新的助理，麻煩盡快簽字。”
君瀾從出電梯開始，臉色就不太好看，待溫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遞了辭職表，更是目光一寒。
他並不伸手接過，就著溫玖的手看了一眼表格，淡漠道：“這麽急著走？”
“是啊。”溫玖笑容得體：“新人都到了，我這個老人再不挪位置，您身邊不免太擁擠了？”
一語雙關。
君瀾斜睨她一眼，抬手扯過那張表，當著所有人的麵撕成兩半丟進垃圾桶。
“上次你去找希德的黃總簽合同，惹下一堆爛攤子，現在拍拍屁股就想走？”
他搓了搓手指，弄掉粘上的紙屑：“下周一是簽約儀式，黃總點名要你出席，溫特助，那天看你表現，如果黃總原諒你了，我再給你簽字。”
希德的黃子耀！
溫玖耳邊嗡的一聲，她猛地轉身，對著君瀾質問道：“之前隻說了拿到合同，並沒有說這之後……”
“600萬的空缺還在賬上。”君瀾的語氣盡是警告：“溫特助想回家結婚，也得先把以前的漏洞補平吧，不然到時候進了局子，你的警察未婚夫還會要你嗎？”
“你！”
溫玖恨不得咬掉君瀾一塊肉，她追問道：“隻是出席儀式？”
君瀾似笑非笑：“溫特助不是去談過合同嗎，怎麽，還不了解黃總？”
溫玖有侵吞公司財產的嫌疑，又單身赴約大色批黃子耀，為公司簽回了兩年都拿不到的合同。
這件事在君盛不是秘密，但大家隻是背著人偷偷議論，並不敢放到明麵上來講，這次君瀾當著所有人的麵點出，隻怕是因此對她厭惡至極，一點臉麵都不想給了。
秘書室眾人對視一眼，心中紛紛有了盤算。
見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陶可歆小步跑來，擠到兩人中間調停道：“哎呀，剛剛在說我請客的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溫特助，你不要介意，君瀾哥哥隻是為了公司。”
真像女主人啊！
溫玖低頭一笑，再抬頭時已恢複了往日的鎮靜：“嗯，我知道。”
陶可歆眼角彎彎，她抓著君瀾的衣袖輕搖：“君瀾哥哥，什麽儀式呀，我現在也是你的助理了，我可以陪你去參加呀？”
君瀾逗她：“你不是拉大提琴的嗎，哪裏會談生意。”
陶可歆委屈地撅起嘴：“可溫特助以前不也是學服裝設計的嘛，她能做好，我為什麽不能。”
你們兩口子不提我會死啊！
溫玖偷偷翻了個白眼，然後聽見君瀾輕笑一聲：“你跟她又不一樣，有什麽好比的。”
你跟她不一樣。
根本比不了。
從一開始，君瀾無時無刻不在強調溫玖和陶可歆的差別，普通人和大小姐，打工仔和音樂家……
沒有陶可歆，也會有李小姐、王小姐，反正君瀾的妻子一定是有身份地位的名門閨秀，而不會是她這種背負著閑言碎語的小秘書。
溫玖咬住下唇，她看了一眼被扔進垃圾桶的離職申請，一言不發地回了工位。
“溫特助！”
誰知陶可歆還不願放過她，乘勝追擊道：“既然還沒有離職，不如晚上把男朋友一起帶過來玩吧，正好大家都在，一起幫你把把關呀！”
她今晚一定要看看，溫玖說的男朋友是不是確有其人。如果沒有，她要想盡辦法讓這個賤人從君瀾哥哥身邊徹底消失，如果真的有，那也能讓君瀾哥哥看到溫玖水性楊花的一麵。
溫玖本想拒絕，可她的餘光瞟到了君瀾和陶可歆挽在一起的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隱秘的報複性快感。
“好啊。”她大方拿起手機：“我問問。”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段淮很快回了消息。
“好啊！”
溫玖特意把聊天記錄給陶可歆看：“那我晚上多帶一個人，陶小姐要破費了。”
陶可歆笑得越發真誠了。
“這有什麽呀，其他同事如果有對象的，也可以一起帶過來呀！”她仰起頭，對君瀾撒嬌：“君瀾哥哥，你晚上也一起來吧，我們看看溫特助的男朋友長什麽樣！”
嗬。
君瀾掩住眼底的嘲意，刮了刮她的鼻尖，溫言道：“溫特助的男朋友又不是猴兒，還值得我們所有人特意去看？乖，我晚上有事，你們自己去玩。”
這是君瀾第一次主動親近自己。
陶可歆心髒怦怦跳起來，她壓下內心的悸動，嬌聲道：“可是人家都帶著對象，就我沒有，多可憐呀！”
可憐？
陶可歆不過是想讓君瀾親眼看到溫玖的男友，徹底拋棄這個賤人罷了。她不停地撒嬌，最後還是君瀾招架不住。
“好。”他把粘在身上的陶可歆扯下來：“你挑個地方發給我，今晚我買單。”
耶！
秘書室眾人歡呼起來，紛紛誇君瀾是個舍得給老婆掏錢的大方男人，隻有溫玖獨自回到工位坐下。
頭疼。
接下來的半天裏，君瀾一直在開會，陶可歆自告奮勇地要求一起去，兩人直到下班時間才出現，招呼秘書室眾人一同下班聚餐。
溫玖磨磨蹭蹭走在最後。
段淮已經在門口等著她了。
他今天明顯是打扮過的，胡子刮得幹幹淨淨，黑色的機能背心配同色短袖，斜靠在他那輛摩托車前，竟然有了些痞帥的味道。
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豪車精英不稀奇，機車帥哥才稀奇。
出大樓的同事們眼睛都黏在段淮身上了，可他卻誰也不看，越過眾人身影看到最後方的小女人，這才眼睛一亮，揮揮手叫道：
“溫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