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黃子茵並排坐在長凳上時，溫玖的腦子還是暈乎的狀態。
真把人叫住之後，她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遲遲沒人說話，黃子茵微微一笑，主動破冰：“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溫玖回過神，忙答道：“好很多了。”
“那就好。”黃子茵關切道：“你還是要多休息，醫院這種地方人多事雜，也不如家裏舒服，還是少來比較好。”
她語氣懇切，麵容寧靜，說出來的話也不似作假。
被君瀾的妻子這樣關心，溫玖有一種匪夷所思的懵逼感。
“正好遇到了你，我就不上去了。”
黃子茵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這是希德年底的分紅協議，麻煩你幫我帶給君總，我還有事，就不去看望他了。”
溫玖接過文件。
黃子茵所有的表現都隻像個普通的合作夥伴，而且對自己全然沒有惡意。她太正常了，正常到溫玖以為自己在警局看到的證據都是假的了。
真有女人看到丈夫的情人和孩子，還會這樣平和的嗎？
黃子茵沒有注意她的走神，她起身，將帶來的花束扔進垃圾桶裏。
溫玖來不及阻止，看著那束花被毫不留情地丟棄。
“黃總，這花——”
“哦。”黃子茵拍拍手：“看望病人不好空手，門口隨手買的。這花上麵噴了熒光劑，對孕婦身體不好，君總就算了，你在病房的話，還是不要接觸這種東西。”
啊？
溫玖更加茫然了。
她一個小三，捏著君瀾的“嫁妝”協議，麵對君瀾的老婆，而這位名正言順的君少夫人甚至還在真情實意地關心她的身體。
這世界怎麽這麽玄幻啊！
見黃子茵又要離開，溫玖終於沒忍住，再次把人叫住。
“黃總！”她幾步走過去，並肩而立：“請等等，我還有話想跟您說。”
黃子茵委婉地拒絕：“我下午有會，要趕回公司。”
“一分鍾就好。”
溫玖攔在她身前，咬牙問了出來：“您是不是和君瀾結婚了。”
黃子茵沒有承認：“我比他還大兩歲，怎麽可能。”
“我看到你在警局的口供了。”溫玖堅持道：“警察說，有複印你們的結婚證原件，這總沒可能造假吧。”
居然連這個都看到了？
黃子茵眼裏閃過一絲愕然，她抬手看了看腕表，微笑道：“還有十分鍾，我們聊聊？”
……
君瀾一個人在病房等了好久，終於把人等回來了。
“怎麽送了這麽久。”他有點不滿意：“稍微送出病房不就得了，你還送出去了。”
“本來是要上來的，結果在樓下遇到希德的黃總了。”
溫玖滿意看到君瀾的表情一僵，她把手裏的文件拿給他：“她趕時間，要我把東西帶給你就走了。”
君瀾接過協議。
他拆開看了看，裝模作樣問道：“她還有說什麽嗎？”
看來還是有點怕的。
溫玖故意反問：“怎麽，你還要人家再許你一些什麽好處不成？”
她的語氣輕鬆俏皮，君瀾觀察許久，慢慢放下心來。
“隨口問問罷了，哪裏還奢望什麽好處。”他看著手裏那份協議，還抽空聊天：“做生意，你來我往的，還不得想多要點利益。”
“那你許給人家什麽利益了？”溫玖指了指那份協議：“你來我往的，你又做了什麽，讓希德的黃總許給你這麽大一筆利益？”
君瀾揚揚手裏的文件：“你忘了？我幫她把黃子耀弄下去了，她許給我一點兒股份，按期分紅罷了。”
“隻是這樣？”
“當然。”君瀾挑眉道：“我和她誰也不是慈善家，都是生意罷了。”
是啊，都是生意罷了。
溫玖想到，剛剛在樓下，黃子茵和自己談話的那十分鍾。
“你不該知道的。”她有些無奈：“對不起，我也不想傷害你，但請你相信我，我對君瀾沒有任何感情，結婚證就像一紙合同一樣，隻是穩固我們彼此的利益，不涉及任何情感。”
又是這種協議婚姻。
他們有錢人都看多了霸總小說，這麽喜歡協議婚姻嗎。
溫玖不自覺地摳著手，她完全不知道該對此表達什麽。
“是我對不起你們才是。”良久，她輕聲道：“不管怎麽樣，你們現在是夫妻……”
“你千萬別這麽想。”黃子茵打斷她：“天哪，所以我和他都說好了，絕對不能告訴你。”
她捂住額頭，一副很崩潰的樣子：“我們隻把對方當做合作夥伴，你可千萬別用夫妻這個詞，怪惡心人的。”
說完，她又覺得不對：“不是，我沒有說君瀾惡心的意思。”
“確實挺惡心的。”
溫玖十分讚同這一點，她往椅子上一靠，目光下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兩人都沒說話，十分鍾很快過去了。
黃子茵等了等，確定溫玖沒什麽要問的了，起身再次道歉：“這件事是我們沒有處理好，讓你為難了。不過請你放心，我剛剛說的所有話都是有效的，你和君瀾的關係我不會介入，我也不在乎你們有一個孩子。”
她往外走了半步：“我先走了，這件事你可以去問君瀾，也可以繼續裝不知道。我今天和你的這段對話就當作沒有發生過，就像你懷孕的消息一樣，我不會越俎代庖去多管閑事，也不會閑得無聊去告密。”
她和君瀾真像啊。
溫玖抬頭，呆呆地看著黃子茵。
兩個生意人，從來都隻把利益掛心頭，沒有正常人的倫理道德和感情，爭分奪秒利用每一件事情去謀取更大的利益。
“你是怎麽看我的？”
溫玖輕輕問道：“在你心裏，我算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黃子茵腳步頓住，偏頭問道：“你要聽實話還是假話？”
溫玖忍不住笑了一下：“這種時候了，沒有必要說假話了。”
“好。”
黃子茵是站著的，而溫玖坐著，兩人這樣的角度對話，就有了些居高臨下的味道。
“說實在的，你還不足以在我心裏有太多存在感。”
她很輕地歎了口氣：“你這樣的女人可能不太了解我，我和你不一樣，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真沒空去計較男人，也沒空去管別人的閑事。”
“不過你是君瀾的女人，那我作為他的合作夥伴，就會給予你應有的尊重和照顧。”
“還有呢？”
“還有？”
黃子茵很是莫名：“還要有什麽？你還想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