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做錢難賺,屎難吃呢?
溫玖現在領悟到了。
在來之前,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雖然君瀾說什麽周家妹妹會全程參與設計過程,但她心知肚明,自己不過是個幫人家鑲金的槍手,所謂的“全程參與”,也許隻是動動嘴皮子罷了。
可她沒想到,人家連嘴皮子都不動!
設計這種事情,個人風格是很強的。
溫玖在學校的時候,設計風格已經展現得很濃烈了,雖然畢業後五年沒有撿過畫筆,但後來重新拾起後,整個風格越來越成熟,也越來越難脫離了。
要重新換一種風格,給周雲曉這個設計總監當槍手……
溫玖有些渴,她下意識伸手去拿水杯,卻意識到自己這個辦公室目前還是空空****的程度。
也是,她剛來,包裏除了資料什麽也沒帶,本來是想要來了解一下周雲曉的設計風格,誰知今天一見麵,人家根本沒有風格。
正午的太陽升了起來,溫玖有些熱。她嚐試去拉那麵全落地玻璃窗的百葉扇,結果一使勁——
很好,拉繩直接斷掉了。
這都什麽破家具!什麽破公司!早知道就聽黎耀的話了,君瀾果然是為了報複她吧!
陽光侵占了一半的空間,如果是冬天,還會顯得些許溫暖,可這是入夏的季節了,溫玖臉頰微微泛紅,她抓撓了兩下,越看屏幕上的初稿越覺得不對,直接一鍵清除了。
隔壁傳來了周雲曉打電話的聲音,隱隱約約聽得不太清楚,大概過了幾分鍾,大小姐走出去,帶了幾個人進來。
叩叩。
她敲響溫玖的辦公室,站在門口道:“溫姐,我們可以進來嗎?”
誰來了?
溫玖把畫板放到一邊:“請進。”
除了周雲曉之外,她身後還帶了三女一男,全都穿的很潮,潮的溫玖看一眼都覺得要得風濕。
周雲曉介紹道:“溫姐,他們都是我的同學,也是學服裝設計專業的。這不是公司剛剛開起來嗎,我看也沒有什麽人來應聘,所以叫他們過來了。你要不要麵試一下?”
學服裝設計專業的,同學?
溫玖的視線從幾人身上一一飄過,且不說這些人強凹造型的搭配能力,這個周雲曉不是本碩都在國外念的嗎?她上哪兒湊齊這麽一桌國內的同學?
到底是什麽大學可以培養出這些服裝設計師?
溫玖一肚子疑問,但她明白,自己空掛著公司老板的虛職,實際上就是個打工仔。麵對這些少爺小姐們,她一個“不”字也說不出來。
“是曉曉的同學,那你一定早就很了解了。”
她笑著給各位未來員工打招呼:“你們好,我叫溫玖,很高興和你們共事。”
三個女孩兒倒是很客氣地與她握了手,最後那個留著半長頭發的男孩卻翻了個小小的白眼,對著周雲曉道:“曉曉,這不是你哥給你開著玩的公司嗎,怎麽還有個外人呀。”
周雲曉看了溫玖一眼,連忙道:“不是,不是我哥給我開的,是我哥哥的朋友——”
幾個人的小心眼,放在溫玖眼裏跟小孩過家家似的。
她毫不在意地微笑道:“沒有外人,哪來的人幹活呢。正好你來了,方便給我辦公室換桶水嗎?”
那男孩完全沒有料到她居然敢指揮自己,氣得用手指著她:“你使喚誰呢!”
溫玖這才注意到,他手上做著精致的美甲,難怪不願意搬水呢,原來是一群姐妹團。
行吧,那她自己搬。
門口就放著水,隻不過是剛送過來的,還沒拆封。溫玖抱笑笑抱習慣了,這一桶水對她來說絲毫不是問題。
她單手就能把水提起來,路過那群少爺小姐們的時候,還能抽空說一句:“麻煩讓讓。”
也許是沒想到她這麽“窩囊廢”,姐妹團倒真的後退半步,把位置讓出來。那男孩被她刁難落了麵子,心裏有些不高興,抱臂靠在門邊,漫不經心向她勾起腳——
溫玖抬高腳步,直接踩了上去。
上萬的白鞋直接出現一個黑腳印,那男孩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鞋麵,想也不想朝溫玖走過去,衝著她背後伸出手——
“誒我說你……”
溫玖直接回頭,手裏的水桶順著重量往外掄了個大圈:“你要說什麽?”
男孩差點沒被這一桶水給掄飛,他緊急撤退,氣急敗壞對周雲曉道:“這是什麽人!趕緊叫你哥把她開了!”
“我看是要讓她把你開了。”
姐妹團還沒人說話,大門處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都是什麽人,怎麽第一天就亂七八糟的?”
一聽這個聲音,周雲曉立刻站遠了些,細聲細氣打招呼:“君哥。”
君瀾身後還帶著一行人,他看了周雲曉一眼,抬腳往辦公室裏走。
“都圍在這裏幹什麽,看戲嗎?”說著,他一眼看到了辦公室裏的“戲”,眉頭一皺:“你在搬水?”
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了一秒,然後才跟上君總的思維節奏。
溫玖看看自己手裏的水桶,又看看麵前的飲水機,一句“不然嘞”卡在喉嚨裏不知該說不該說。
旁邊還有周妹妹和她的姐妹團,她不敢和大老板對著幹,直接用實際行動回答他的問題。
君瀾剛準備讓人過去幫忙,就看見溫玖“倔強”地不理自己,“艱難”地扛起那桶水,瘦弱的兩個胳膊“顫顫巍巍”把桶裝水安在了飲水機上。
咕嚕咕嚕。
水桶上方冒出幾個泡,正如君總心裏冒出來的那團火。
每一次和溫玖的碰麵,他都要生一次無人得知的悶氣。
好在這一次身邊有別的發泄口。
君瀾扭頭掃了一圈,視線對準那個男孩:“讓一個女孩兒搬水,你是個男人?”
鄙夷的語氣讓那男孩臉漲得通紅,他很想指著那個大力女人罵,就她剛剛那一桶水要把自己掄飛的架勢,還輪得到什麽男人去幫忙!
君瀾又問:“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都是什麽,周雲曉,你帶來的?”
五年過去,這人身上那股子淩厲勁不減反盛,溫玖看到周小妹妹很明顯打了個哆嗦。
還是小孩子呢,怪可憐的。
她剛想解釋幾句,就聽見那小孩兒帶著哭腔解釋道:“是、是我帶來的……我想著公司還沒有正式員工,怕溫姐辛苦,就找同學們來麵試了。可溫姐說不需要麵試,隻要是我們安排好的,她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