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心簽的幾個購房協議，看起來都是正兒八經的房產，可溫玖之前給君盛的投標方做過背調，知道這個樓盤是胡森海的建築公司負責建造施工的。
位置偏僻、交通不便、隔壁的空地據說以後會建造一個化工廠……
因為賣不出去，資本方早就卷款抽逃了，隻留下一堆爛尾樓和討債的工人。
胡森海擱這兒套現來了？
溫玖抿著唇不做聲，溫竹心見她臉色沉重，悄悄伸出腦袋看了看那些照片。
一看不得了，她立刻蹦了起來，嚷嚷道：“這不是我簽的！我沒要老胡給我買過房！”
趙勝男冷笑：“一個情婦說出來的話有幾分可信的？這些字就是你簽的，不然我們就走司法鑒定，看看筆跡到底是不是你的！”
溫竹心矢口否認，溫玖被兩人吵得頭疼，她揉了揉眉心，疲憊問道：“媽，你之前在胡森海給過的文件裏簽過字嗎？”
溫竹心搖搖頭，又點點頭。
溫玖的情緒簡直在崩潰的邊緣來回跳躍，她語氣嚴厲了許多：“到底有沒有，你說清楚！”
溫竹心不敢再瞞。
“有……有。”她結結巴巴：“他說要和家裏的老婆離婚，為了多分錢，需要往外轉移一部分財產。”
越說聲音越小：“有些股權轉讓什麽的，反正一大堆，我也看不懂，他要我在哪裏簽字，我就在哪裏簽了……”
還有股權轉讓！
溫玖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她哆嗦著聲音問道：“什麽股權？哪個公司的股權？轉了多少？主要業務是什麽？”
溫竹心回答不上來，但是她記得公司名字，於是拿出手機查給溫玖看。
溫玖眼前一黑。
不出意料，胡森海把和這家房地產公司的法律糾紛全部轉移到了新公司名下，注冊資金隻出了一塊錢，法人掛到了溫竹心名下。
也就是說，除了這三千多萬的爛尾樓，溫竹心還給自己攬了一個大官司，如果拿不到工錢的建築工人聯合上告無良老板，抽逃資金的胡森海將美美隱身，隻有溫竹心要去坐牢。
“房子和公司，我們都會還回來。”溫玖盡量穩住情緒，以免說話的聲音發抖：“今天交易所已經下班了，明天早上九點，我們立刻去辦轉移手續。”
趙勝男似乎聽到了什麽笑話，嗤笑一聲：“明早九點？萬一你們連夜跑了呢？”
溫玖道：“如果你不放心，警局是24小時開著的，我們可以一起去大廳坐著等天亮。”
趙勝男：“……”
她今天本來就是來抓溫竹心入套的，本以為對方是個蠢婦，萬萬沒想到竟然有個精明女兒，還一眼看穿了他們的把戲。
浪費了這麽久的時間，趙勝男懶得再演戲了，直接大手一揮：“把溫竹心給我綁走。”
幾個保鏢衝過來，二話不說拽著溫竹心就往外拖。
溫竹心嚇得花容失色，她拚命扒住門框，不停哀求：“玖玖，玖玖你救我——”
溫玖一個頭兩個大。
“趙總，趙總！”她隻能跟著追出去陪小心：“房子和公司的事情我們可以慢慢談，你先放了我媽——”
她往前看了一眼，溫竹心被幾個保鏢綁在中間，哭的假睫毛都掉到了下巴上。
“你看，她什麽也不會，抓了也沒用，這樣，我先轉50萬給你，其他的我們再談——”
話音未落，趙勝男重重將她的手打落。
“沒什麽好談的，要麽還錢，要麽讓你媽去給我拍視頻賺錢！”
溫玖愣住了。
“你想幹什麽……”
趙勝男往溫竹心的方向看了一眼，盡管她不想承認，但這個老賤人確實風韻猶存，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讓人心生憐惜。
尤其是被五個保鏢圍在一起的時候，更有一種想讓人淩辱的美感……
她勾起唇角，轉頭看向溫玖。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長得美。”
她的目光一寸寸掃過溫玖的臉，眼神裏帶著打量和凝視，讓人感到十分不適。
“你真像你媽媽，就是氣質上差了些，太冷太硬了，實在沒有男人會喜歡。”
“3000萬，不多不少，但也要接不少客人。溫特助要是怕母親累著了，就改改這渾身尖刺的毛病，柔和一些，幫著母親承擔一點債務，母女倆一起出來賣也算個亮點，早點還完錢，早點脫身。”
溫玖本以為，趙勝男隻是要把溫竹心帶走關起來，等到她籌錢去贖人，可現在一聽——
“你瘋了！”她臉色蒼白：“我可以去告你！”
趙勝男得意一笑。
“告我？”她輕蔑地看著溫玖：“實話告訴你吧，你媽媽有不少照片和視頻在我手裏，該說不說，她保養得不錯，一把年紀了身材還那麽好——”
說著，她湊到溫玖耳邊：“——叫聲也很騷……”
溫玖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揚起，重重落到趙勝男臉上。
“你無恥！”
趙勝男沒想到她敢對自己動手，一時間也愣住了，待到反應過來，對著保鏢們尖聲大叫：“都死了嗎！給我把這個小賤人也抓起來！跟她媽綁在一起，今晚就讓她們娘倆一起開張！”
走廊裏頓時亂哄起來，旁邊包廂的食客也被外麵的吵鬧聲吸引了出來，大致聽一聽，就知道是大婆抓小三的狗血事件，一個個興奮不已，就差拿出手機直播錄像了。
溫玖已經顧不上這許多了。
羞恥也好、難堪也罷，她隻知道今晚絕對不能讓人把溫竹心帶走，也不能讓趙勝男就這樣離開。
走廊裏擺著幾個花瓶，是用來做裝飾的。溫玖二話不說，舉起一個半人高的花瓶往地上一砸，抓起最大的一片瓷片，抵上了趙勝男的喉嚨。
周圍人嚇得尖叫起來。
溫玖牢牢握著瓷片，任憑鋒利的邊緣把手掌劃破也不鬆開，鮮血順著瓷片往下滴，趙勝男還以為是自己的血，嚇得雙腿都軟了，哆嗦道：“別、別發瘋啊你……”
“是你把我逼瘋的。”
溫玖聲音平靜得可怕：“放了我媽，跟我簽協議書，把那破房子和公司拿走，然後一起去警局，交出視頻和照片的原件。”
趙勝男結結巴巴：“協、協議書可以，可去警局……去警局的話，你、你這樣也會被抓……”
“那就一起進去吧。”溫玖滿不在乎：“我就是個打工的，趙總的命比我的值錢。”
真是遇到瘋子了！
趙勝男苦不堪言，她隻能讓人準備好紙筆，寫下協議書，承諾會收回那幾套房產和公司。
簽了名還不夠，溫玖逼她蘸著自己的血，在協議上蓋手印。
趙勝男嚇都要嚇死了。
她沒辦法，隻好伸手去蘸血，血液是溫熱粘稠的，剛一碰到，她就被惡心得渾身一麻。
“蓋、蓋好了。”她小心翼翼說道：“你說的我都會做到，你先放開我……”
“把協議給我媽，讓她報警。”
溫玖冷靜安排：“警察來了之後，我自然會放了你。”
趙勝男真是苦不堪言，她早就知道這個姓溫的難纏，生意場上絕不讓步，誰知生活裏也這麽瘋。
真他媽踢到鐵板了！
溫竹心還在哭，她拿過協議卻不敢報警，猶猶豫豫：“玖玖，不能報警呀，你會被抓進去的啊！”
“少廢話！”
要不是分身無術，溫玖真想連這個倒黴催的親媽一起打一頓才好：“你再不報警，我們才是一起完蛋！”
溫竹心向來沒有主見，她哭哭啼啼撥打110。
通話鍵被按下的那一瞬間，溫玖終於鬆了口氣，可對麵還沒接通，一人從旁邊伸出手，抽出溫竹心手裏的手機。
君瀾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