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場外,君瀾看著緊閉的場館大門,無言升上了後車窗。
駕駛座上的埃米爾·劉冷汗直冒,看了一眼時間,哆嗦道:“快結束了,馬上到晚宴時間我們就可以進會場了。”
君瀾靠坐著閉目養神。
“我要你再去拿兩張秀場門票,結果你倒好,弄回來個晚宴的入場券,讓我平白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
他涼涼地問道:“你知道我的一下午值多少錢嗎。”
埃米爾·劉瀑布汗!
“君總,這個票、這個票……”
這個票真不是爛大街的玩意!普通觀眾想要看都得提前半年預定,你開秀前一天讓我再去弄兩張,你以為《ViSOM》雜誌是君盛開的啊!
可他深諳“永遠不要在領導麵前找借口”的道理,於是把這句話咽回去,轉而說:“其實晚宴剛剛好,這秀的時間有點長,裏麵的衣服向來也是千奇百怪,讓人看不懂,倒不如晚些進去直接參加晚宴,這樣看起來,倒更像您是與溫特助偶遇的,而不是追著她來的。”
君瀾掀了掀眼皮子,斜撇他一眼。
埃米爾·劉被這個白眼嚇得後背發涼,他努力挽尊:“——而且,溫特助看了一下午的秀,心情應該變得很好,我們晚宴時候再出現,應該……”
應該已經避開火氣最旺的時候,也更容易和好了。
埃米爾·劉不敢揣測君瀾和溫玖的關係,他隻能把自己和老婆的日常關係拿出來套用。
“君總,您餓不餓,我去給您買點吃的……”
“閉嘴。”
君瀾重新閉上眼睛,埃米爾·劉立刻把嘴巴縫在一起,悄咪咪回頭玩手機了。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大秀終於結束,晚宴要開始了。
宴會廳中,穿著時尚的男男女女拿著酒杯談笑風生,溫玖站在長桌一邊,靜悄悄打量被人圍在中間交談的Elvis·FU。
劉太太拿了一碟水果走到她身邊。
“怎麽樣,很帥吧。”她小聲說道:“別看了,他身邊圍著的,要麽是業內明星,要麽是資本名流,我們普通觀眾是擠不進去的。”
溫玖搖搖頭,眼睛還是盯著:“不是,我認識他。”
劉太太對此表示理解。
“想要認識他的女人很多,不過聽說他有個喜歡的人,就是剛剛說的那個姑娘。”
她一邊吃水果一邊跟溫玖八卦:“我們老粉都知道,是Elvis學生時代的初戀,和你一樣,是個華國姑娘,他每次的創作靈感都有她的影子,真是個幸運女孩。”
溫玖仔細回憶,實在沒想起來大學的時候,傅芝嘉是否談過女朋友。
完全沒聽說過啊?
不過他應該不記得自己了吧。
溫玖收回視線,無聊地晃著自己手裏的酒杯。
服裝設計專業的學生家庭條件都不錯,就連她,因為有溫竹心源源不斷地打錢,校園生活也是過得很輕鬆隨性的。
可傅芝嘉不是。
那時,他遠遠沒有此時的英俊淡然,隻是一個靠獎學金和打工生活的窮學生而已,因為所有的錢都要攢下來買布料,他常常隻能在廉價超市買臨期食品,再加上熬夜打工做設計,整個人又黑又瘦,非常不起眼。
貧窮、亞洲麵孔,傅芝嘉在學校免不了被排擠。
言語侮辱和冷暴力都是最普通的,學校裏的一些公子小姐們還會故意破壞他省吃儉用買回來的材料,塗黑他的設計圖紙,並且要求校園內所有人不許和他同組。
藝術係留不住窮學生,哪怕你再有才華也沒用。
為了不惹事,溫玖明麵上不敢與他相交,但大家畢竟來自於同一片土地,又實在欣賞傅芝嘉的才華,所以經常把自己沒用完的布料偷偷放進他的櫃子裏,以此減輕他的負擔,希望他能夠順利畢業。
兩人明麵上是沒有過交集的,溫玖也不確定傅芝嘉是否還記得有過自己這麽一個同學,而他口中說的江南水鄉,她倒是還有印象。
那是她和他一起,第一次坐同一班飛機回國。
那時,他們剛畢業,溫竹心希望她留在國外發展,而她一門心思要進君盛追男人,不敢讓家裏知道,一個人悄悄回了國。
很巧,飛機上,她和傅芝嘉前後座。
她不敢回家,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幹脆一路偷偷摸摸跟在傅芝嘉後麵,擠公交、坐火車、轉大巴,最後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小鎮,找了個客棧住下,等待君盛的校招通知。
溫玖一個人在那裏玩得很好,直到招聘通知下來,這才收拾東西乘車去了海市。
從此就再也沒有關聯了。
真沒想到,五年過去,他竟然成了美譽歐洲的知名設計師,還出落得這麽標致,真是和當初那個黑瘦的火柴杆判若兩人啊!
感慨之餘,溫玖還有些惆悵。
想當年,傅芝嘉的成績還沒自己好呢!
老同學已經取得了如此高的成就,而她不僅止步不前,幹脆跌出了設計師的圈子,隻能坐在觀眾席仰望。
別說再和他一較高下了,看吧,連上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兀自想得出神,而正被人簇擁著的傅芝嘉卻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忽然抬頭望了過來。
溫玖猝不及防與他的視線對上。
肉眼可見的,傅芝嘉的表情呆愣了片刻,隨即像是見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事情,溫文爾雅的俊臉陡然變得生動起來,眼睛圓圓瞪起,眉毛也揚得高高的。
然後他不顧旁邊還在說話的人,快步朝她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