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君瀾在心裏暗罵一聲,還來不及把人轟走,就聽見房裏的溫玖揚聲問道:
“是幹淨衣服送來了嗎?”
周雲初這貨長著個破鑼嗓子嗎,聲音怎麽這麽大!
周雲初視力好,但是眼神不好,他完全看不到君瀾的黑臉,伸著腦袋朝房裏叫嚷:“拿來了拿來了!小秘書,你沒事吧!”
溫玖認識周雲初,君瀾的狐朋狗友頭子。
她回答:“沒事,謝謝您啊周公子。”
周雲初又嘿嘿一笑,衝門裏喊:“嫂子客氣啦,叫什麽周公子,叫我小周啊!”
兩人一唱一和,君瀾被夾在中間,忍無可忍道:“要不要進去聊?”
小周哪裏敢進去啊,他訕笑著把請來的開鎖師傅拉到身前,邀功一般地強調“特地找的女師傅!”,君瀾退後一步,把人放進來。
丟人,比死了還丟人。
溫玖生無可戀地躺在**,用被子擋住臉,她再次確定君瀾一定是個死臉皮,否則在這種時候是怎麽麵色平常地守在床邊的?
一字鎖很好解,師傅三下五除二就打開了手銬腳銬,然後嚴肅提醒年輕人玩字母不要玩過火了。
啊啊啊讓她死吧!
溫玖嗖的一下把手腳全部縮回被子裏,她聽見君瀾很認真地回答“下次一定小心”,然後把開鎖師傅送出去。
很輕的一聲,是門被重新關上的聲音。
溫玖悄咪咪露出一隻眼睛,見君瀾一聲不吭地站在玄關處,便抱著被子坐起來,朝他伸出手:“衣服呢?”
君瀾不動,手卻悄悄把紙袋往身後藏了藏,嘴裏說著:“我剛剛跟你說的那些話,你考慮一下……”
無聊。
溫玖幹脆一把掀開被子,赤身**朝著君瀾走去,她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麵前坦誠相見了,對此並沒有什麽不習慣,倒是君瀾有些不敢看,低頭咽了咽口水。
“我幫你……”
“衣服給我。”
重獲自由的溫玖一把將袋子奪過,轉身進了洗手間,再出來時,已經恢複了溫特助慣有的精致模樣。
是君瀾白天時候最喜歡的模樣。
可現在,他卻莫名覺得這樣的溫玖離自己很遠。
穿好衣服後,溫玖的安全感終於回來了,她看也不看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的君瀾,穿鞋、提包、開門往外走。
周雲初還靠在走廊上等著。
見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來,小周眉開眼笑:“喲,這麽快搞完啦!”
總覺得有別的意思。
但溫玖沒證據。
她粲然一笑,回道:“對啊,君總的效率總是這麽快。”
剛剛出門的君瀾:“……”
他理也不理擠眉弄眼的周雲初,快步與溫玖並肩:“我送你回家。”
“不用。”溫玖頭也不回:“我開車了。”
君瀾道:“那你送我回家。”
溫玖按電梯:“對不起君總,我辭職了,不幹。”
眼看她就要走了,君瀾情急,脫口而出:“那是我給你買的車……”
溫玖踏入電梯的腳步驟停。
周雲初一直跟在後麵偷聽,聽到君瀾說出這麽一句狗話,急得直撓屁股。
“嫂子嫂子。”他跳出來刷存在感:“他不是這個意思,他今天喝酒了,不能開車……”
溫玖真是快被氣死了!
她猛然回頭,抖著手扯開包,從裏麵掏出一把車鑰匙丟到君瀾身上:“還給你!”
車鑰匙上掛著一個粉色的毛球,是她之前買的情侶掛件,還有一個灰色的君瀾不肯用,被她偷偷掛在了君盛總裁辦門口的發財樹上。
除了鑰匙,還有合同。
君瀾手忙腳亂接住車鑰匙,還沒反應過來,幾張紙又砸到他頭上。
“你的600萬!”
溫玖完全維持不了風度了,她瘋了,早在五年前就瘋了,不然也不會發神經,為了這麽個狗東西回國進君盛!
電梯到了,溫玖左手使勁按著關門鍵,右手舉著包警告君瀾:“別跟過來!”
門緩緩關上,擋住兩人纏繞在一起的視線。周雲初一個激靈衝上去按另一台電梯,回頭罵道:“你還杵在這裏幹什麽,追啊!”
君瀾緊緊抿住嘴唇,手裏的合同被他攥得變了形狀。
……
溫玖靠在電梯牆上,她側過頭,看到電梯鏡子裏映出的自己。
頭發亂糟糟地蓬著,嘴唇蒼白起皮,兩隻眼睛灰敗無神,跟死魚眼睛似的。
怎麽就把自己過成這樣了呢?
電梯一層層往下降,封閉的環境讓溫玖又想到了瀕死的窒息感,她感到呼吸不暢,順著牆壁慢慢滑下。
怎麽就為了一個男人,甘願做到這種地步呢?她明明是國外知名學府的高材生,學的是服裝設計專業,也曾懷揣夢想,想要成為世界頂流的設計師,創辦屬於自己的品牌。
怎麽就隻能當見不得人的情婦?又怎麽能自輕自賤,為了他把自己的身體糟蹋成這樣?
好傻,真的好傻啊!
溫玖腦子亂糟糟的,高層的快速降落讓她有些耳鳴,眼前出現昏花的畫麵,好像有隻無形的大手按住了她的頭,逼得她埋進水裏。
咕嚕嚕……
溫玖無意識屏住呼吸,她睜大眼睛,開始在心裏倒數。
53……52……51……
3……2……1……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一層,溫玖還縮在角落裏,一動不敢動。
門被打開,外界的空氣和聲音流通進來,她呆呆地抱膝蹲著,小心翼翼抬起頭。
是時間到了嗎?
溫玖依然不敢動,一張臉漲得通紅,就在她幾乎快把自己憋死的時候,一個男人大踏步朝她奔來。
“溫玖!”
與悅鉑大堂裏西裝革履的客人們不同,這男人穿著軍綠色的休閑外套,腳上一雙運動鞋,小臂上堅實的肌肉透露出,他應該是個練家子。
“溫玖……”
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二話不說把人抱起,放到空曠的大廳中間,兩指強硬伸進她嘴裏,強行掰開她緊咬在一起的牙齒。
“呼——!”
新鮮的空氣湧入嘴中,溫玖下意識開始呼吸,她終於有了反應,這才看清來人是誰。
“段隊長……”
段淮,市局大隊隊長,也是溫玖之前拜托打電話給悅鉑的人。
可她隻拜托了段淮打個電話,通知要檢查就好,他怎麽會親自來了?
溫玖左右看看,茫然道:“我剛剛怎麽了……”
幽閉恐懼症。
段淮以前出警處理過類似的問題,他扶著溫玖站起來,隻說:“我打電話後還是很擔心,就過來找你了,本來想上去的,可……”
可悅鉑的前台不讓。
頂奢酒店,來往的客人非富即貴,像段淮這種普通工薪階層,前台根本不會隨意放他進入。
溫玖心知這點,她沒有點出,隻是向段淮道謝。
段淮的個子將近190,渾身都是肌肉,可麵對溫玖,他卻顯得有些局促。
“這有什麽。”他撓撓頭,然後有些擔憂地看向溫玖的手腕腳踝:“你這,沒事吧?”
手銬腳銬劃出的紅痕還在,如此明顯的傷痕,外人都能一眼看出來,可君瀾那個瞎子一句話沒問,隻關心她髒不髒。
溫玖不自在地把手縮進袖子裏,她剛想說自己沒事,就聽見身後,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問道:
“怎麽,這就是你準備結婚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