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玖早就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了。
她最近總是愛多想,情緒也不是很穩定,就好像是激素失調。
君瀾還在安撫她:“好些了嗎?是不是東西不新鮮?我帶你去醫院。”
溫玖一把扯住他的手。
她深呼吸幾口,勉強把喉間的酸澀味道咽下去,啞聲道:“給我倒杯溫水。”
躲在廚房門口觀察全局的張姐忙不迭端上溫水,她生怕是自己做的飯有問題,忍不住自我辯解兩句:“菜都是隔壁的進口超市買回來的,發票還在,全是新鮮的……”
“閉嘴。”
君瀾現在沒空跟她扯:“還不把桌子撤了!”
張姐連忙往下撤菜,又把空氣淨化器全部打開,滿屋子的腥膻才徹底消失。
君瀾早就把人抱到了客廳裏,他叉了一塊橙子喂給溫玖:“吃點清爽的壓一壓。”
溫玖咬下,酸甜的汁水在她嘴裏爆開,胃裏稍微舒服了一點。
“我去給你拿外套,去醫院。”君瀾又喂了幾口,見她臉色和緩下來,立刻就要上樓拿衣服。
溫玖不肯去。
“沒什麽事,吐出來就好了。”她聲音還是有些弱,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我再也不吃海鮮了,太腥了。”
“不吃不吃了。”
每次吵架,她都要受點傷、生個病來嚇自己,君瀾現在對她有求必應:“真不用去醫院?那你上樓躺著,我叫個私人醫生過來……”
“吐一下而已,哪有那麽脆弱。”溫玖故意把話題引開:“你原來喝多了犯胃病,不也會吐嗎。”
那怎麽能一樣呢。
君瀾直覺哪裏不對,但也隻是一瞬即逝,他幫溫玖揉著腸胃,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明天帶你去公園吧。”
溫玖沒想到自己這一吐,還吐出了意外驚喜。她抬頭看君瀾:“明天?你不是要上班?”
君瀾眉頭緊鎖:“你這幾天在家裏憋狠了,也不能走動,怕是腸胃滯住了。”
他倒是想出了一個好理由:“我帶你出去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倒真是,一舉兩得了。
溫玖還怕君瀾聯想到別的事情上,沒想到他自己就把自己說服了,還給了她一個出門的理由。
“你不怕我跑了?”她故意詢問,假裝挑事:“剛剛還要我忍一忍,現在怎麽改主意了?”
君瀾無奈道:“怕,但我更怕你生病。”
他長歎一口氣,伸手把人抱緊:“小九,我該拿你怎麽辦。”
他難得露出這樣的脆弱之意,溫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假裝沉默。
君瀾手裏的力度輕了些,指腹輕輕摩擦著她的臉,溫言軟語地勸著:“我不關你了,你也乖一些,留在我身邊,好嗎?”
溫玖剛剛建設起來的逃跑決心差點又在他的溫情手段下轟然倒塌。
她把一切歸結於激素不穩,反問道:“我說好,你信嗎?”
君瀾自然不信。
“那咱們就耗著吧。”他胸口悶悶的發脹,語氣也很低落:“我有時間,也有錢,我耗得起。”
張姐收拾完廚房,一出來,就見男女主人親密無間地依偎在一起。
隻不過先生滿臉的柔情,而太太卻是一臉冷漠,兩人隻是肉體靠在一起,心思各異。
她心中升起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陡然一驚,趕緊把這個念頭壓下去,悄無聲息離開了。
……
第二天,君瀾果然沒去上班。
“好些了嗎?”他扶著溫玖下樓:“昨晚還吐嗎?”
溫玖恍惚中有了一種自己是慈禧太後的錯覺。
她看了一眼小君子,猛然回神,趕緊搖搖頭:“沒事了。”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昨天吐過之後,她早上起來總覺得嘴巴裏發苦,胃裏也酸酸漲漲的,刷牙的時候還扶著洗手台幹嘔了幾下。
溫玖越想越害怕,坐到餐桌旁邊還在恍神,就連君瀾跟自己說話都沒聽清。
“小九?”
君瀾又叫了一聲,直接把她手裏的餐勺拿下來:“別吃了,這粥味道有點怪。”
溫玖回過神來,把嘴裏的粥咽下去,不明所以:“挺好吃的啊。”
君瀾連續兩次不滿意餐食,幾乎都要想原地開除張姐了,但他見溫玖一勺一勺吃光了碗裏的小米粥,發火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張姐一直守在旁邊,見溫玖喝完了粥,賠笑道:“先生覺得怪,是因為粥裏加了陳皮,促消化,和小米一起煮養胃的。”
一聽有這樣的功效,君瀾臉色和緩了些。
“酸了點。”
他不喜歡這個味道,隻吃了些其他的食物。而溫玖好像完全不在意粥裏的奇怪酸味,一連喝了兩碗,神清氣爽。
兩人用過飯後便要出門了,張嫂一路把他們送出門,看著先生殷勤地為太太拿包按電梯,守在門口歎了一口氣。
唉。
她懷囡囡的時候就很敏感,最怕聞到油煙腥氣,然而家裏偏偏是開餐館的,避免不了,非要在舌尖地下壓一小塊陳皮含著,這才能正常工作。
昨兒個才說先生沒有能力,太太這孩子,懷的是誰的?
張姐很想詢問,但她女兒馬上就要高考了,大學裏到處都要錢,她不能失去這份高薪工作。
算了,她隻是一個豪門打工人,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
另一邊,溫玖終於離開了關押自己小半個月的金籠子。
小區院子裏果然栽滿了桂花樹,味道甜美芬芳,聞一下都心曠神怡。
“去哪個公園?”
君瀾覺得地下車庫空氣不好,於是讓溫玖在上麵等著,自己下樓把車開上來:“中午我訂了餐廳,吃完飯可以在江邊走走。”
“好啊!”
呼吸到自由的味道,溫玖性質也很高,她坐進副駕駛,一路上都把車窗開得大大的,努力呼吸外麵的新鮮空氣。
“你的手機。”君瀾用下巴努了努中間的置物台:“充好電了,這幾天我都幫你看著,小可憐,都沒人找過你。”
溫玖前五年全部圍著君瀾打轉,連一個好朋友都沒交上,從君盛辭職後,更是不會再有人找自己。
“我媽也沒找過我嗎?”
她擺弄著手機,首先打開和溫竹心女士的聊天記錄。
上一條消息還是一周前,她給自己發了姥姥吃飯的照片,氣急敗壞說老太太越來越難伺候。
溫玖轉了3000元錢,對麵秒收,然後開始詢問她和君瀾分手沒。
溫玖直接沒回這條消息。
君瀾恐怕早就看過她的聊天記錄了,知道她要離開的決定,所以這段時間把她看得更緊了。
溫玖都懶得說什麽,她又翻了一下別的對話框,果然,君潮的聯係方式已經被刪除了。
“如果我媽找我,你得把手機還給我。”她以為是君瀾警告了溫竹心,所以她才不找自己:“她是我媽媽,我怕她擔心。”
“你媽?”君瀾很確定地搖頭:“她完全沒有找過你。”
可真奇怪。
溫玖和她不算親密母女,尤其是溫竹心跟著胡森海的那大半年裏,兩人更是從未聯係過。
可現在,她在老家照顧老太太,對女兒放心不下,之前恨不得每天都要詢問自己的分手進度的。
溫玖直覺不對,她不再亂猜,回撥了溫竹心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