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把步晚晚和蓮公主捆好了,用刀抵在步晚晚和蓮公主的脖子上,才把天纏絲網放下,解開了繩子,放下了三人。

帝淩旭顫抖著抽出了手,血肉模糊中,那傷深可見骨,痛得嚎叫不止。

“取藥來。”

左護法擰擰眉,讓人捧上了藥。

“喂喂喂,藥得收錢呀,生意人得有生意人的樣子。”

步晚晚抬起腿,在左護法的腿上輕輕踢了踢。

眾人又往她身上看來,那帝淩旭凶狠地瞪著她,那神情哪,恨不能一口咬死她了。

步晚晚一雙杏眼瞟過來,輕輕一聳肩,又說:

“偌大的山寨,處處要開支,一碼事歸一碼事,一厘一毫也都是兄弟們浴血廝殺,千辛萬苦拚回來的,不能白送。”

居然有人覺得對,連連點頭。

“左護法,這趟生意太虧了,折了我們好幾個兄弟!”

“左護法,這藥確得收銀子才是。”

“臭丫頭。”

帝淩旭又怒了,跳起來,抬腳要踢她,左護法揮手就攔住了他,沉聲說:

“七王爺,你還是想想怎麽辦吧,這些人既已認出你的身份,我們血玉門並不取人性命,取了腿骨之後,你自己去結果他們的性命。”

“不用你管了!”

帝淩旭看著那些人給他包紮好傷口,怒氣衝衝地揭了麵具,也懶得再裝下去,忍痛抓了彎刀就來割步晚晚的臉。

“臭丫頭,你死定了!”

“你才死定了。”

步晚晚往他背後呶嘴,帝淩旭扭頭看時,隻見一枚冰涼的薄刀正往他的眉心刺來,他急身閃過,舉刀便擋,險險躲開了一刀。

帝雲冥和夜滄瀾已經從走出了天纏絲網。夜滄瀾倒無恙,隻是臉上被勒了些紅痕。帝雲冥的小腹上被劃開了一道口,正在往下淌血,那薄刀是夜滄瀾打來的,步晚晚掉在亭中的柳葉刀。

“左護法,你們血玉門隻圖財而已,單單取下腿骨,就不怕孤王出去,夷平此處?”

帝雲冥也不管小腹上的傷,緩緩係上腰帶,捋平他的袍袖,慢悠悠地往前走。

“站住。”

一聲喝斥之後,數十把刀對住了帝雲冥。

帝雲冥一聲冷笑,耳朵微側了一下,雙手一掄,左右手的二指,各捏了一柄刀尖,往後猛地一送,那二人就被掀得往後飛去。

帝雲冥又繼續往前走,雙手負在身後,長發被風吹亂了,墨色的雙瞳裏陡然浮出了七彩的光華來,就像兩塊耀目的多彩琉璃,讓眾人都是一陣心神**漾。

“不要看他眼睛,他眼睛有古怪。”

左護法立刻拿出黑布,蒙上了雙眼,厲聲喝道。

眾人這才紛紛避開了帝雲冥的視線,拿刀逼著步晚晚的人手臂一緊,刀就卡緊了步晚晚的喉嚨。

“別再過來,再走一步,我就殺了她。”

“那丫頭你們想殺就殺,想剮就剮,孤王不在乎,天下美人如雲,孤王想要誰沒有。”

帝雲冥傲然一笑,音賽冰霜,殺機騰騰。

他蜇伏忍讓的時間早就過去了,一路肯讓這天纏絲綁著自己,不過是一時興起,在這出巡的時候順手撈點好玩的罷了。

他這性子,放縱不羈,骨子裏都是驕傲。

他一身白衣,青絲被冰涼的山風刮得高高拂起,一抬手,雙袖被這風灌滿了,烈烈作響,似是隨時會隨這風一起,撲向麵前那些閃著寒光的黃金麵具。

眾人又看向左護法,不知要如何應對,這步晚晚殺是不殺?

又是一陣驟風急,明明春夜,卻宛若寒冬,步晚晚猛地打了個寒戰,後背上密密一層雞皮疙瘩。

“殺啊。”

帝雲冥這時又開始緩步往前走去。

黑衣人們持著彎刀,卻在不停地後退,一直退到了左護法和步晚晚的身邊。

左護法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抽出長劍,緩緩抬起,淡淡地說:

“帝雲冥,我們血玉門確實隻求財,事主滿足了我們的條件,我們收了事主的金子,不管對方是誰,有多厲害,就一定達成目標,對不住了……取骨!”

這也是個硬主兒!

他話音才落,黑衣人便掄起了彎刀,撲向了帝雲冥和夜滄瀾。

步晚晚被綁得像個粽子,而且這椅子太高,她的腳是懸在空中的,挨不著地,連蹬著後退都做不到。這鮮血嗬,如雨一般撲天蓋地,四下飛濺,熏得她一陣陣地反胃。她不願意再坐著,悄然喚出指尖的火鳳凰,燒斷了身上的繩子。

和她預計的一樣,火鳳凰不如白天那般有神,堪堪燒斷繩子,便隱回了手指上,甚至因為無力,連形都未能完全隱去,就浮在她的手指上,燙燙的,疼疼的。

步晚晚輕撫了一下手指,起身就跑。

“去哪裏,賤丫頭!”

帝淩旭瞅準機會,撲過來,抓住了她的長發,把她往後拉。

嬌軟的身體一直往後彎來,隨即,她一個漂亮的後踢腿,重重地打在帝淩旭的頭頂,手臂一繞,奪回了自己的頭發。

帝淩旭畢竟是男人,她那一腳沒給他造成太大的傷害,隻更讓他激怒,咆哮著往她身上撲來。

“去……”

一聲低斥,一道身影飄下,拎住了帝淩旭的衣領,把他往後丟去。

“師傅。”

看清麵前的人,步晚晚一樂,洛君瑜來了!

“站我身後。”

洛君瑜臉色嚴竣,不似步晚晚想像中的欣喜。他轉頭看了一眼蓮公主,雙眼裏隱忍著痛苦,雙手曲刀出鞘,逼向帝淩旭。

蓮公主還被綁在椅子上,正閉著眼睛尖叫,並不知又多了一個人。

步晚晚心裏明白,這就是洛君瑜的蓓兒了!可是和她想像中的差得這樣遠、如此遠、那是白雲和泥淖的曲別。

她還是走過去,給蓮公主解開了繩子。

“臭丫頭,全是你害的。”

蓮公主揮手就打,一巴掌扇到半空,被人一把抓住。

她仰頭一看,迎上了洛君瑜微紅的眼睛,頓時怔住,俏臉白了白,隨即恢複了常態,抽回了手,怒聲喝斥。

“哪來的登徒子,敢碰本公主。”

洛君瑜深深看她一眼,轉開了臉,把步晚晚護到了身後,啞聲說:

“丫頭去一邊躲著,保護好自己……不要……管閑事。”

步晚晚點點頭,雖然心疼洛君瑜這樣的忍耐,卻隻能退開,看著他撲上前,和那些黑衣人鬥在一起。

蓮公主也跑過來了,就躲在步晚晚身邊的樹後,步晚晚側臉看,她十指緊緊地扣在樹皮裏,雙眼裏全是冰涼的星光。

或者,當年是有情的吧?否則今日不會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會有動容的眼神。

“你配不上師傅,你這個水性揚花的家夥。師傅找了你五年,你卻在這裏勾引別人,不要臉。”

步晚晚又忍不住了,忿然罵她。

“你胡說什麽!找死!”

蓮公主轉過頭來,一聲厲斥,臉色鐵青,突然就一翻手腕,拔下了發上的釵,刺向了步晚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