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惡毒。”

彩馥猛地睜開了眼睛,揮手就打。她在宮中這麽多年,一聞到這金燭的香味不對,便立刻捏住了鼻子,假意倒下。

可惜她年紀已大,不是絳芸的對手,反被她給抓住了手腕,用力往後一推。

“你投靠了誰,你為何要害他?他四處尋你,要接你回城,你卻如此害他!”

彩馥從地上站起來,怒氣衝衝地抓起了桌上的茶碗往絳芸的身上丟去。

“閃開,彩馥,你若裝成不知道,我還會留你一命,你若再繼續與我為敵,我會要了你的命。”

絳芸從袖中摸出短劍,刺向彩馥。

彩馥多少吸進了一些金燭的迷藥,步子不穩,摔到了地上,眼看就要被短劍刺中時,一道身影從外麵闖進來,一桶烏黑腥臭的東西潑向了絳芸。

“彩馥姑姑,快走。”

是非煙拎著一桶藥進來了,她是依著太醫吩咐來給帝雲冥擦洗身體的。

“走。”

彩馥見絳芸又撲過來,拉著非煙就走,準備去外麵叫侍衛進來擒賊。

可絳芸卻搶先一步,追出來指著二人就高喊:

“來人,捉住這兩個謀害王上的逆賊!”

一個是大總管,一個是貴妃,失去了帝雲冥和洛君瑜在此處指揮,眾人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捉誰才對。

“放肆,本宮的話還敢不聽,本宮有王上金符在手。”

絳芸舉起右手,掌心扣著帝雲冥的金符。

侍衛們見符如聽旨,立刻圍上了彩馥和非煙。

彩馥不得已,隻能帶著非煙往回撤。她知曉宮中各條秘道,隻要能甩脫了這些人,便能逃出皇宮,找來將軍們,將這逆女拿下。

二人衝進了浴殿,彩馥拉著非煙就往池水裏沉,見她已經打開了機關暗門,絳芸手起手落,手裏的短劍擲出去,正中彩馥的後背。

血頓時在池中湧開,半池嫣紅。

非煙嚇得尖叫,不管不顧地拖著她就往暗門裏拖。二人一進去,暗門就放了下來,把池水和絳芸都關在了裏麵。

“走右邊。”

彩馥撐著一口氣,用力扶著非煙的手,要把這丫頭送出去,起碼要把真相帶給外麵的人。

絳芸不知這條路通往哪邊,機關也隻有帝雲冥和彩馥知道。

她在池邊站了一會兒,一甩袖,大步往殿中走去。

傅玉瑩正匆匆趕來,見到一池鮮血,立刻就尖叫了起來。“出了什麽事,怎麽會這樣?”

“彩馥勾結西崇國人,陷害王上,逃走了。”絳芸冷冷地說完,大步從傅玉瑩的身邊走過。

傅玉瑩一臉愕然,轉頭看她,“啊,不會吧?”

“傅玉瑩,你好好養你的傷,不要在這裏搗亂。”

絳芸轉過頭,惡狠狠地刺她一眼。

傅玉瑩瑟縮了一下,趕緊勾下頭,帶著人匆匆往大殿外走。

絳芸走到榻邊,彩羽已經讓帝雲冥的臉色轉好,漸漸紅潤,不再像剛剛那樣慘白。她怔了片刻,才小聲說:

“雖然執情毒讓你受了罪,可是我畢竟讓你好起來了,這彩羽是神物,可以讓你延年益壽,功力大增,你好了之後,就別再有這個晚晚,那個晚晚了,我們還和小時候一樣。”

傅玉瑩聽到這話,扭頭看了一眼,眼神莫名複雜,弱弱地問:

“可如果這羽不能讓他忘掉,你要怎麽辦?你是不是也要殺我?”

絳芸立刻轉過來,陰冷的眼神緊盯住了傅玉瑩,殺機濃濃。

傅玉瑩一聲慘叫,拔腿就跑,再顧不上什麽形象威儀,仿佛後麵正有洪水猛獸追來。

當然,絳芸比洪水猛獸更厲害!

“傅玉瑩,你活不過今天!”

她咬緊牙關,恨恨地說了一句。

金燭的光更加明亮了,映在絳芸挺直的背上,錦裙正微微顫抖著,也不知道是因為喜悅、激動,還是害怕……

鍾聲敲響,即將天明。

派去皇陵設陣捉步晚晚的假帝雲冥,此刻應該快到了,一定要捉住她,拔光她的羽,她絳芸從此就不會再懼怕任何人的威脅……

……

泡了會兒腳,步晚晚忍不住困意,睡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微亮,隻是這光還不足以照亮林中。

步晚晚的體力恢複不少,她對著溪水照了片刻,把麵具輕輕貼好。跳起來,舒展雙臂腰肢,活動筋骨,繼續前行。

林中寂暗,偶有小蟲小獸從草叢裏穿過。

步晚晚牽著馬繼續往前,巴掌大小的鳳凰繞著她飛舞著,小道被火光照得如同白晝。

“別浪費力氣,咱們用在應該用的地方。”

她笑著伸出手指,鳳凰落下來,停在她的指尖,揚起脖子,清嘯幾聲,聲音不大,卻足以驚動困鳥四散。

“又調皮了,你力氣多得沒地方用嗎?分我一點算了。”

步晚晚喝住鳳凰,把它往空中一拋,它飛舞幾圈,落到了她的發髻之上,化成了一枝金釵,五彩的鳳羽貼到她的發上,月光一照,華光四射。

太高調了!

步晚晚一拍它,它立刻就斂去華光,成了一隻普普通通的金釵,顏色暗淡,其貌不揚。

漸到一平處,步晚晚翻身上馬,策馬疾奔。

往前十裏就是皇陵,從這裏遠遠地看,能看到山脈隱隱起伏,還有寺鍾隱隱綽綽地傳來。

她心中一喜,隻怕就快到了!

馬鞭揮得更急,馬蹄踏倒了小草無數,小蟲小鳥小獸,都被這早起的一人一馬給弄得睡不成懶覺。

突然,有另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她轉頭看,隻見沈溪澈正一襲紫衣華服,披風在風裏高高揚起。

“你狗鼻子嗎,怎麽能追得上我?”

步晚晚火了,停下馬,用馬鞭指著他罵。

“你的鳳凰喜歡吐火,我陪你去也沒多大的事,朋友之間,理當拔刀相助。”

沈溪澈笑吟吟地看著她,低聲說。

“你別把自己說得這麽偉大,你都打不過我,還想幫我?”

步晚晚譏笑他幾句,繼續往前奔去。

“起碼,你如果摔跤的時候,我能給你墊墊背。”

沈溪澈長眉揚了揚,笑得更加爽朗了。

這樣一副清絕妖媚的臉,怎麽能有這樣爽朗的聲音呢?步晚晚轉頭看他一眼,嘴角抽了抽,。小聲說:“你愛跟就跟,隨便。”

沈溪澈見她退讓,眼中浮出一絲喜色,馬兒奔跑得更快了。

他的馬是千裏駒,不似帝永康,故意拿錢買些庸俗貨色,不引人注目。所以他很快就超過了步晚晚。

步晚晚眼睛眯了眯,一鞭子揮過去,卷到了他的手臂上,他順勢一拉,步晚晚就飛了起來,穩穩地落到了他的身前坐著。

“你騎我的馬去。”步晚晚用手肘頂他,不願和他靠得如此之近。

沈溪澈扭頭看了看那匹被嫌棄的馬,笑著說:

“它太醜了,配不上你我如此絕代風華。”

“你還臉皮真夠厚的。”步晚晚差點吐血,扭頭白他一眼,伸手就掀他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