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斜視,和蓮公主一起穿過了人群,走向玄毅太子。這是他愛的女人,他選擇的妻子,以前的事,他全都不計較,他隻要她今後一心一意,洗去鉛華。

步晚晚下轎的時候,那才是轟動。

火鳳化成的黃金頭飾,有三羽環到了右臉上,遮去半邊俏臉,另一半如玉容顏已足夠震住所有男人的眼珠子。

她一手輕扶著帝雲冥的手掌,一手輕捧著小腹,下了馬車,左右環顧。一身難言的貴氣,往四周撲壓而去,那些悄悄看他的男人們又趕緊收回了視線。

“還不錯。”她朱唇一揚,和帝雲冥十指相扣著,慢步往前走。

玄毅太子已經帶著人,滿臉是笑地迎向了二人,雙手抱拳,笑嗬嗬地向二人問好。

“皇帝陛下,晚貴妃大駕光臨,父王已經恭侯多時,快請。”

“玄毅太子,兩月不見,你又白了不少呀。”

步晚晚上下打量他,紅唇輕咧,笑了笑,大步往前走。

步晚晚的五官和她本身相差不大,尤其是臉型和眼睛特別相似,關鍵是膚色和氣度,鳳凰的氣場之足,比步晚晚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這變化讓玄毅有些不解,又不敢問,隻能陪著笑,跟在二人身後,一路上寒喧一些奔波辛苦的話。

進了宮,宮樂聲四起。

昆王已經擺好宴席在福臨宮裏等著眾人。他一身明黃皇袍,金毓垂簾,遮去他那雙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

“父王。”

蓮公主邁過大殿,嬌滴滴地叫了一聲,也不像私奔有錯的模樣,直接奔上了高高的台階,撲到了昆王的身邊,摟著他的肩,不知道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麽,昆王就哈哈地笑了起來,轉頭看向了站在殿中的三個年輕人,朗聲說:

“雲冥賢侄,快坐。”

他這人倒挺會給自己臉貼金的,賢侄……

但依著輩份來說,也沒錯,誰讓帝雲冥的好大哥看中了人家的女兒呢?

大殿兩側放著墨色小幾,新鮮瓜果擺了滿桌,碧玉酒樽中盛的是鮮釀的葡萄酒,滿殿酒香。最驚豔的是兩側的婢女,居然個個水靈靈,俏麗嫵媚。

這全是蓮公主滿天下找來的,精心**,送來伺侯昆王,所以長得好還是次要的,個個都會察顏觀色,懂得男人的軟肋。

一個媚眼,一個笑容,都是恰到好處的羞澀,你在旁邊說什麽,都忍不住地點頭俯和,等你回過神來時,不應該答應的事全都答應了。

蓮公主偎在昆王身邊坐著,笑吟吟地看著她**出來的這些美人,有兩個就跪在洛君瑜的身邊侍奉他,正用一雙素手捧著酒壺為他倒酒。

昆王的視線在洛君瑜的臉上隻稍停一下,便看向了步晚晚,這個傳說中神奇的女子,如今活生生地坐在他的麵前,別說他現在快六十,就算是十六,也一樣為她這風姿傾倒。隔著黃金珠毓,直直地盯著步晚晚美豔的臉龐。

帝雲冥掃了他一眼,酒樽往幾上一頓,冷哂道:

“昆王的眼睛不要休息一下嗎?”

昆王這才轉過了頭,有些尷尬地一笑,捋捋長須,看向洛君瑜,朗聲說:

“蓮兒好眼光,父王每日都在為你的終生大事擔憂,如今你給父王領回如此一位賢婿,父王甚感欣慰。”

前段時間不是還瞧不起他嗎?步晚晚垂下長睫,捏起一顆無花果放到嘴邊咬,這酸酸甜甜的味道讓她忍不住就眯了眯眼睛。

這姿態……帝雲冥分明聽到了滿殿男人胸膛中那色心加速的聲響,一聲一聲,如同擂鼓。

昆王的視線也轉了過來,連喉頭都沉了沉,握著酒樽的手掌用力握緊。

“媚樣兒收起來。”帝雲冥轉頭,不悅地低斥。

步晚晚瞪瞪眼睛,她吃東西,什麽叫媚樣兒?她把無花果往嘴裏全塞了,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連籽連核一起吃,不媚了吧?就是……苦了點!

看著她這樣子,帝雲冥哭笑不得。

可一個孕婦,隨時會餓,一個人兩張嘴,能不想吃嗎?

蓮公主發覺昆王失態,趕緊推了推他,昆王又幹咳一聲,轉頭看著洛君瑜說:

“君瑜公子賢名滿天下,與雲冥賢侄都是飄渺老人的愛徒,想寡人三十五年前與飄渺老人還有一麵之緣,其仙風道骨至今難望,得他提點,才有今日西崇之盛,所以感恩在心,隻可惜他老人家無心凡塵,一生隻愛逍遙,否則一定會請他老人家來我西崇長住,共享榮華。”

“是。”洛君瑜麵對老丈人,居然不知道說什麽好,嘴也笨了,隻擠出一個字。

“久聞君瑜公子文才武德,今日一見,不過爾爾。”

坐在對麵的一位年輕華服男子一臉挑釁地看向了這邊,口氣狂傲得令人反感。

步晚晚抬眼看,這人長臉大眼,一臉妒色地看著洛君瑜,紫衣錦袍上繡著金豹飛撲,想必還是世家子弟,皇親國戚。

這人大約平常猖狂慣了,覺得帝雲冥是瞎子,好欺負,存心要在昆王麵前一展雄風,又站了起來,狂傲地說:

“都說北商國人才濟濟,可是九郡之中,懷安王已老,東城王寵幸奸臣,連君瑜公子都要入贅我西崇,我看不如陛下和貴妃都在我西崇國長住好了,我們西崇地大物博,絕對能讓皇帝陛下和貴妃樂不思蜀,不想再回去了啊。”

殿中一陣哄笑,有人隨聲附合,有人大聲議論,頗有些地頭蛇要壓強龍的味道。

北商雖強大,但每年的大雪冰封也確實令人頭疼,九郡不和,明爭暗鬥,早就傳遍天下。而且帝雲冥是個眼子,這點看在眾人眼中,也覺得是嘲笑的把柄。

帝雲冥看得到的事,還未傳開,眼看帝雲冥墨瞳蒙上寒意,蓮公主怕他發怒,趕緊起身,脆聲對那鬧事的人說:

“旬公子不得無禮,他們是我西崇的貴客,君瑜是本宮的相公,你們再敢放肆,就是不把本宮放在眼中。”

眾人這才消停了,但是麵上的不屑之色依然很濃,交頭接耳,對這三人品頭論足。

北商之前的強大,在帝慎景時已經近於崩潰,他的暴政,令九郡都私自往外結交,和外國暗自勾通。

帝雲冥在國之傾斜之時登上帝位,雖力挽狂瀾,可國之根本已動,要恢複往日元氣,也需些時日。

步晚晚別的不管,就聽不得別人嘲笑帝雲冥瞎子,這些人才是瞎子,看過眼睛這樣明亮漂亮的瞎子嗎?

長睫眨了眨,她舉著酒樽站起來,笑嘻嘻地對昆王說:

“昆王殿下,這位旬公子我看很有見識。”

那旬公子對這兩個男人不敬,可對步晚晚這美人卻是暗自垂涎,受了她的讚美,立刻就高抬起了頭,像個長頸鹿一樣,長長地伸著脖子,自得的心情不言而喻。

“我們來西崇,就是想多長見識,旬公子如此——氣度非凡,一定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步晚晚抿唇一笑,繼續娓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