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晚晚笑了起來,“我胡亂編著玩的,你別信,我又沒來過……”

她說到一半,把話吞回去,她的水秀在複蘇,她聞到了水秀石頭的氣息。

她擰擰眉,轉頭看假晚晚的馬車,不能讓鎖妖鏈感覺到火鳳的存在,必須把鎖妖鏈徹底毀掉。

洛君瑜還帶著頭套,這綠毛生長得茂盛,可不癢不疼,就是有礙觀瞻。

“君瑜,背我吧,我走不動了。”

她停下來,輕扯著裙擺,讓他看蛇咬的牙印,兩天過去,這牙印居然還在微微滲著血絲,連她的巫藥都不起作用。

洛君瑜長眉微斂,轉過身,當真把她背了起來。

晚晚一手摟著他的脖子,一手抬起來,從樹上揪了片葉子,在他的肩上擦了擦,對折起,放在嘴裏吹。

晚晚從來沒有如此坦**地和一個男子交往過,洛君瑜是個太正直重情義的男人了,晚晚打心底裏喜歡他,這種喜歡是超過了男女情義的,人間難得的情義。

人生有得一知已,比登天還要難。

晚晚縱橫天下數千年,隻得了這麽一個而已。

她想,可能這就是她受了太多苦的回報吧,那些拚了命也要嫉恨她的惡人惡仙惡妖惡魔們,縱使天地裂變,也不會得到這樣的情宜。

晚晚吹的是“友誼天長地久”。

她去那個時空隻呆了二十年,可足夠讓她見識不同時空人類的智慧,她感謝那段歲月,她也感謝景楓的陪伴。

或者她墜下長河,就是因為她必須回來和帝雲冥相遇,所以,不能怪景楓不救她。

對,還有夜滄瀾,那個說喜歡她,又和景楓長得一樣的男人——難道真是命運覺得虧欠,所以補償給她的嗎?

她眼睛微眯,放下了葉片,輕輕哼唱:友誼地久天長……幹杯吧,朋友……

他背著她,已經走出老遠。

帝雲冥和假晚晚才跟過來,帝雲冥越來越感覺到端木紗帶給他的奇異的親近感。

假晚晚眼中的殺機也越來越重。

隻待夜裏,狐狸鎮上,便出分曉。

“大小姐你看,這個真好看。”

“大小姐,你快來……這個小馬好可愛。”

侍婢們成天和蠱蟲打交道,從羊蠍族到宮中,一直被嚴規約束,這還是第一次脫離那種壓抑的環境,親眼看到繁華的民間生活。

晚晚被幾個侍婢拉拽著,在幾個小攤前不停地翻找。

突然,她的視線在一個賣針頭線腦的鋪子前麵停住,唇角一揚,快步往裏麵走。

鋪子擺在門邊的小攤上就擺著小娃娃的衣服鞋襪,那小小虎頭鞋甚是可愛,應該給小天下買幾雙。

假晚晚和帝雲冥也並肩過來了,假晚晚隻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便指著胭脂水粉的鋪子,拉著他進去。

“臭竹子,買把梳子給我吧。”

帝雲冥看了她一眼,又看正在挑小虎頭鞋的晚晚,華瞳裏閃過一絲不解黯光。

可還是強忍不悅,和她一起進去。

假晚晚興致勃勃地挑了好幾把象牙梳子,有雕著牡丹芍藥的,也有雕著靈雀黃鸝的,造型精巧別致。

帝雲冥在一邊看著,心中不安感越來越重。

這一路上,假晚晚對孩子的關切並不多,看到這些東西,也隻先想到自己,他扭頭看街對麵的紅衣女子,她挑選虎頭鞋的神情,突然讓他有種錯覺,好像那裏才是他的晚晚——

他猛地打了個冷戰,飛快地轉頭看向假晚晚,手掌用力地握住了假晚晚的手腕,讀心術化成三枚探心的利箭,直鑽她的靈魂深處。

可箭飛半途,立刻被她強大的力量反彈回來,在掙紮中,他隻讀到一個念頭:我不能失去帝雲冥……絕對不可以再失去……

“你幹什麽?你在讀我的心?”

她猛地抽回手,俏臉一寒,揮手就打向帝雲冥的臉,非常重的一巴掌,啪地響得清脆。

她把梳子往他懷裏一丟,轉身就跑。

“晚晚。”帝雲冥趕緊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懷裏攬過來。

“你太過份了,你曾經答應過我,不再亂讀我的心!那你剛讀到了什麽?你告訴我!”

她用力推打著他,恨恨地質問他。

帝雲冥臉色難看,唇角輕抿著,盯著他看了好半天,才小聲說:“你不像以前了,晚晚,你告訴我,你的火焰為什麽會變涼了?它應該是是永不熄滅的!”

“是我變了,還是你移情別戀?你這一路上,全在盯著她看!我生天下難產,你親眼所見!”

她一揮袖,指向了還站在一邊的晚晚。

晚晚托著小虎頭鞋,慢吞吞地抬眼看向他們二人,朱唇輕輕一揚,笑著說:

“何必生氣,因為小女比你更吸引人而已,小女的魅力一向很大的。”

“你……”假晚晚氣結,咬牙切齒地說:“你真不要臉。”

“嗯,我承認。”晚晚點頭,摸出銀子付帳,把小虎頭鞋和虎頭帽拿在手裏拋了拋,“待小女和陛下也有了王子,這個就可以給他穿了。”

“好了。”

帝雲冥上前來,喝斥著晚晚,“你可以回你羊蠍子族去了,不要再跟著。”

“哦,小女可真傷心呢。”晚晚輕輕一笑,轉身走開。

這不慌不忙的樣子,讓假晚晚更是恨得牙癢癢。

晚晚一行人就住在狐狸鎮最好的客棧中,還把整個客棧給包下來了,不許外人住進來。

帝雲冥不願與她爭執,便帶著人住在街對麵的小客棧中。

一隻大浴桶裏注滿了熱水,晚晚褪去衣裙,把自己丟進去,好好地放鬆一下。

她明白帝雲冥是有感覺的,可是當事人和站在故事外的人相比,往往會更難理智。

帝雲冥若非太愛她,也不會處處猶豫,錯傷了她。

假晚晚明白這個,所以才有恃無恐。

略燙的水淹到胸前,長發在水中浮起來,她抬起一腳,腳踝上的牙印在熱水的浸泡下,更另清晰。

那條巨蟒,一定有些年紀了,所以牙才這麽毒。

“哢……”

窗子突然輕響,她怔了一下,飛快轉頭,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從窗子裏飄了進來。

“夜滄瀾?”見到來人,她愕然小聲驚呼。

“晚晚?是……真的嗎?”

夜滄瀾猶豫了一下,才側過身,小聲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