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滄瀾的目光和步晚晚遇上,頓時柔和了幾分,輕輕點頭微笑。步晚晚看到他,頓時心安了不少。
步相國也看到了步晚晚,卻隻皺皺眉,視她為空氣。
自古女已夫榮,太子不受人尊重,當然她也受不了什麽尊重了,受尊貴的是坐在上麵那對老夫少妻。
步相國給二人磕了頭,垂手立於一邊。
“好,都到了,讓你們來,是玉璽之事已查出眉目,為示公平,所以特地讓你們過來,聽聽這盜璽之人如何解辯!帶上來!”
帝慎景的臉色此時才陰沉下來,身體坐直,銳利的視線看向殿外的方向。
帝雲冥也偏過頭,不過是豎起了耳朵。
步晚晚看到他藏於袖中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似乎又在摸那枚玉玦。
兵器和鐵鐐銬拖在玉石地麵上的聲音傳來,被拖進來的女子身上並無血跡,一身蔥綠的衣裙,長發披散,可是誰都看得出絕對是受了酷刑的,隻是這刑用在了明眼看不到的地方。
步晚晚沒由來的就打了個冷戰,轉開頭,不敢看殿下的女子。
侍衛跪下,大聲說道:
“她就是盜璽之人,叫煙兒,是城中一個勾欄院中的頭牌,找到她的時候,她正逃跑。”
步晚晚一怔,趕緊看過去,侍衛正掐起她的臉,讓眾人看她的臉。
還真是那勾欄院的美人煙兒!可是一個青樓女子,是如何得到玉璽的?
“還真是個標致的女子,怎會犯下如此彌天大罪?煙兒姑娘,你的玉璽是從何而來?你實話實說,本宮會為你作主。”
步蘭蕙看上去卻一點都不懼怕這場麵,起身走到煙兒身邊,溫和地問她。
煙兒的眼皮子微微掀了掀,好半天才勉強睜開,眼珠子微微挪動了一下,木然地動了動嘴唇,幹巴巴地吐出兩個字:
“太子。”
帝雲冥的呼吸又沉了沉。
眾人皆看向他,他已經快速起身,一臉慌亂,抱拳就說:
“父皇明鑒定,兒臣不認得這女人。”
“你看都沒看到,怎說不認得?”
步蘭蕙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坐回椅上。
“煙兒姑娘,你從實招來,朕饒你不死。”
帝慎景這才說話。
“太子。”煙兒還是隻說兩個字。
帝雲冥立刻跪了下去,大聲說:
“父皇,正如蕙妃所說,兒臣是瞎的,連玉璽長得何樣都不知道,也從未摸到過,如何盜?況且兒臣心係絳芸,如今又有了舒昕,都不願意離開溫柔鄉,又怎會去那種地方。”
步晚晚嘴角抽抽,還真是離不開她這溫柔鄉啊!
“僅憑太子一說,隻怕不能服人心呢。”
步蘭蕙又陰惻惻地說了一句。
步晚晚知道,隻怕這女人是迫不及待要扶持自己的兒子登上太子位,一心要除去帝雲冥。
“好了,你讓雲冥說話,朕不是讓你審他!”
帝慎景一聲低斥,這是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讓步蘭蕙怔了一下,沒敢再出聲。
步晚晚微擰了眉,若真定了帝雲冥的罪,今日她還能走出去皇宮麽?她抬眼看夜滄瀾,他正端著茶碗品茶,察覺到她的視線,便抬眼看了過來,微微一笑,很是鎮定的神情。
步晚晚笑不出來,從椅上滑下,和帝雲冥一起跪著。
什麽,擔心帝雲冥?見鬼!若帝雲冥下了牢,就算夜滄瀾把她帶走,她也會被同命鴛鴦折磨得丟掉半條命!
她磕了個頭,潑辣辣地說:
“皇上明鑒,太子殿下不是那種人,太子有舒昕我這樣的如花美眷,又怎麽可能看上那種貨色?太子殿下說了,隻有舒昕我才讓他開心,所以一定是弄錯了,是這煙兒暗戀我家太子也說不定,一定是陷害!舒昕和太子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化連理枝,深深相愛……而且父親也叮囑舒昕,要好好愛太子,太子是步家的好女婿……”
她原意就是胡攪蠻纏,反正步舒昕就是這樣的人物,能把步相國扯進來最後,讓他也頭痛頭痛。
“舒昕不可胡說。”步相國果然臉綠了,趕緊打斷她的話,怕她說出更離譜的事來。
殿中頓時寂了片刻,各人的表情古怪,帝慎景似乎也對傳說中大腦殼的步舒昕很是無奈,隻能搖搖頭,啞聲說:
“你二人先起來吧,是是非非,定有分辯。”
此時又有侍衛匆匆進來,跪下之後,大聲說:
“皇上,又捉到一個煙兒姑娘。”
“什麽?”殿中人都是一靜。
緊接著,侍衛又拖上來一個,居然和這殿中的煙兒姑娘一模一樣,從身高、容貌,頭發,首飾,簡直是複製出來一樣,隻有一樣不同,煙兒姑娘喉頭滾滾,說了三個字:
“攝政王!”
當朝兩大顯赫的人物都卷了進去,讓殿中的氣氛極其凝重。
“一定有一個是假的。”步蘭蕙有些咬牙切齒。
“我看都是假的。”步晚晚立刻頂了一句。
“舒昕,你好好學點規矩!”
步蘭蕙銀牙一咬,衝著她厲斥一聲,步晚晚立刻就鑽進了帝雲冥的懷裏。
“太子,一定是蕙貴妃……”
她半句一出,所有人都盯住了她。
步晚晚深吸一口氣,慢吞吞地說:
“姐姐要罰我了,我不要受罰。”
帝雲冥在她的腰上抓了一把,緊緊地攬住了她。
絳芸滿眼含淚,別開了臉。
“你心上人好傷心。”步晚晚趴在他懷裏,輕輕地說了一句。
可帝雲冥並沒有像剛剛一樣又抓她,隻是靜靜地抱著她,微抬著下巴,沉聲說:
“父皇,兒臣沒有必要偷玉璽,兒臣再不孝,再無用,也不會幹這種不忠不孝之事,兒臣願從東宮搬出,與舒昕絳芸住於芒山腳下。”
“好了,把這兩個女子拖下去,好好審問。”
帝慎景揮了揮手,讓侍衛把人拖下去,然後環視了一下殿中各人,低聲說:
“既然來了,就在宮裏住一晚,父皇想和你下下棋,攝政王,你也留下,多教教雲冥,明兒起,讓他正式來學著處理政務,這新婚燕爾,也得有個時限,不能天天新婚。蕙兒,你回去照顧靈兒吧,步相國,來,你來來,我們去園子裏走走,下下棋,賞賞雪。”
“皇上聖明。”
夜滄瀾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抱拳作揖。
就這樣完了?
步晚晚看步蘭蕙,她臉漲得像豬肝,又不好發作,帶著人匆匆走開了。
一行人到了園子裏,帝慎景始終抓著帝雲冥的手,親手扶他走動。
步相國落了後,小聲叫住了步晚晚,“舒昕,為父有話要和你說。”
“什麽?”步舒昕扭頭看他。
“你要放安份點,不要搗亂!”步相國一瞪眼睛,嚴厲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