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晚晚突然覺得不對勁,這群人字字句句都在說她黑啊!
“嗬嗬……”
幾個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這還是從帝慎景那裏審了煙兒之後,幾個人頭一回發出如此和諧開懷的笑聲。
步晚晚有些鬱悶,可又不能把花給取下來,再想一想,在腦袋上頂個黑花什麽意思?給長輩送葬!
這樣一想,她又舒坦多了,也不取了,就頂著這朵大花在園子裏慢慢悠悠地晃。
園中有白象、白孔雀,斑斕大虎,金錢豹,小鬆鼠,簡直像是動物園,可所有的動物都失去了野性,溫馴得像小狗兒。
帝慎景這人,還真是想馴服一切,不光是令牡丹冬日開花,也讓老虎學習吃素!
步晚晚不禁感歎,帝雲冥有這麽個子,能頑強活到今日,還真是奇跡!
帝慎景又和幾人一直用了膳,讓人安頓他們去歇著,晚上要繼續下棋聊天,自己先趕去見步蘭蕙,看望小皇子靈淵。
三人安頓在一個殿中,帝雲冥和步晚晚住在東邊,夜滄瀾在西邊。
院中有秋千,步晚晚坐在上麵,腳在地上輕輕蹬著,帝慎景賞的牡丹用一隻瓷花瓶裝了,擺在她的麵前,一麵**秋千,一麵盯著花看。
“太子,今日之事,如何看?”
夜滄瀾站在廊柱下,問帝雲冥。
“你若肯離本太子的舒昕遠一點,本太子還能看,隻可惜,本太子是盲的。”
帝雲冥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扭頭進了房間。
步晚晚聽到他們提自己的名字,抬眼看了過來。
夜滄瀾緩步走近,捉住了秋千繩,緩緩推動。
步晚晚想了會兒,又說:
“你說,是不是步蘭蕙做的?”
若隻有一個煙兒,說不定是步蘭蕙,可冒出來兩個一模一樣的,一個指認太子,一個指認攝政王,任是誰,也會被繞進雲霧裏,摸不清頭緒。
夜滄瀾也是如此,目光投向那幾朵黑牡丹,低聲說:
“舒昕為何把自己曬得這樣黑?”
“因為失戀?”
步晚晚故意說了句,又笑了起來。
夜滄瀾有些尷尬,鬆開了秋千繩,小聲說:
“舒昕,本王看你在東宮……不然本王去向太子討你過來……”
殿中響起了椅子的拖響,把二人的話打斷:
“本太子目盲不假,耳朵不聾,公然勾搭**,非君子所為,攝政王自詡君子,家有嬌妻,怎麽總盯著別人的妻子不放?舒昕嫁於本太子之前,可是對你苦苦相求,你從不正眼相看,如今她被本太子**出色了,攝政王就來了興趣,原來好人妻這口。”
這二人原本說話聲音極輕,不想都被帝雲冥聽了去,他的語調不急不緩,卻夾槍帶棒,夜滄瀾被如此搶白,越發尷尬,擰眉看了一眼殿內的明黃身影,向步晚晚點點頭,回了房中。
“帝雲冥你怎麽偷聽別人說話?”
步晚晚跳下秋千,去找帝雲冥算帳。
“步知道,你在本太子眼皮子底做這種醜事,是不是本太子早上沒弄舒服你?”
他冷笑一聲,惡劣地刺了她一句。
步晚晚頓時臉紅了,捂著耳朵瞪他,見他滿臉嘲諷,又恨起今天那煙兒姑娘不爭氣,不能讓他落罪!
“太子,絳芸郡主來了。”
外麵響起了萬公公的聲音。
帝雲冥轉過了頭,唇角勾起了笑意。
“哈,哼……”
步晚晚連哼幾聲,大步往外走,嘴中清脆地說道:
“太子殿下,今早舒昕已伺侯過你了,如今渾身酸軟,要去歇著,讓郡主接著來吧。”
絳芸迎麵而來,頓時麵紅耳赤,微微福身,向她行禮。
“太子妃。”
“免了,妃不妃的,都是陪睡的。”
她一語匆匆說過,往大殿後麵走去,要去尋個清淨地方,不看這對惱人的男女。可她走不了多遠,隔了十步就胸口痛,一時間恨得咬牙,又快步衝回房間,直接無視相擁的那對男女,推開後窗,從他們的訝然的視線裏爬了出去!
“繼續繼續,我才懶得看!”
她揮揮手,用腳量著步子,十步之遙,正好是一排屋子。
她放慢腳步,有一間裏全是書,她來了興致,推了推門,門居然是從裏麵鎖的!
她訝然地趴在窗口看了會兒,光線透進去,裏麵倒還能看清一切,並沒有人。
她想了想,拔下簪子,左右看看,拔開了窗戶栓,利落地跳了進去,書架上擺的居然還不是那些正兒八經的詩集文章,而是一些戲曲雜文。
古樸脫漆的書架,顯示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灰塵落在書上,輕輕一吹,便迷人眼,讓她不敢多碰。
不過能一次碰到這麽多好看的書,實在步晚晚樂了,她選了一本,坐到靠窗的椅上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步蘭蕙跪在帝慎景的麵前,一張小臉兒哭得通紅,雙手拉著他的龍袍,淒然地哭訴:
“皇上怎麽不信蕙兒,真不是蕙兒做的!”
“不是你還是誰?愚蠢!”
帝慎景一抬腳,把她踢開,怒氣衝衝,一臉狠意,哪裏像在外麵表現出來的那樣恩愛?
“皇上,真不是蕙兒,您要相信蕙兒啊!”
步蘭蕙被踢到地上,痛得一聲慘叫,又爬過來抱住他的腿。
“皇上,此時有蹊蹺,就算是蕙貴妃,她又如何要弄出兩個煙兒?依老奴看,這事和太子脫不了幹係。”
萬公公在外麵低聲說著,讓帝慎景安靜了一些。
“皇上,一定是太子,您想想,為何他當時那樣慌亂?”
步蘭蕙有人幫腔,抓著錦帕的手捂在胸口上,連聲說道。
“皇上,蕙兒對皇上的心日月可鑒,蕙兒的一切都是皇上的。”
她一臉淚痕,嬌豔的小臉顯得楚楚可憐。
“蕙兒知錯了,請皇上責罰。”
不想他卻立刻甩開了她,匆匆穿好衣服,黑著臉離開了。
步蘭蕙厭惡地擰擰眉,讓人服侍她去梳洗。
“老東西,還想逞威風,去,看看皇兒睡熟了沒有,讓嬤嬤好好照料好他。”
“是。”
宮婢快步退出去,步蘭蕙倒在錦被上,長長地呼吸著,喃喃地念著一個名字……夜滄瀾……
她翻了個身,縮成一團,在北商,隻有兩個男人對她冷漠,一個夜滄瀾,一個帝雲冥,她都拋出過花枝,可一個裝成看不到,一個惡語相向……
“不識抬舉。”
她冷笑,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