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趟邊關之行注定要多上一些不該多的人。

冷眼看著千穂理跪在自己的麵前,謝予琛的表情並無變化,“雖然你嫁到大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你畢竟是東瀛國的公主,朕怎麽能確定你是真心的呢?”

千穂理顯得異常冷靜,“就憑東瀛新王殺了臣妾的父皇,還肆意進攻大楚,完全不顧臣妾還在大楚皇宮中。”

謝予琛抬起她的下巴,“朕怎麽知道你不是想當雙麵臥底呢?”

千穂理眼中劃過一抹堅定。

自從趙宛音那天來過後,她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東瀛原本就不是她的真正歸宿。那麽還不如爽快地向大楚投誠。

“臣妾自小長在東瀛皇宮內,過得卻並不好。臣妾的父皇妃嬪眾多,臣妾也有許多的兄弟姐妹。而臣妾的母妃隻是一介歌妓,因為母妃的緣故,臣妾在東瀛皇宮內過得並不好。”

“在東瀛,與大楚和親並不是一件好事。相信陛下也知道,東瀛與大楚從前關係就惡劣。大家都在擔心大楚皇帝會記仇,會虐待送去和親的公主。當然臣妾見到聖上後,就知道聖上並不是這樣的人。”

“但是,臣妾以前不知道聖上的為人。就算是這樣,父皇還是毫不猶豫地選中了臣妾,足以證明臣妾在東瀛皇宮內的地位。”

“包括來楚以後,臣妾做的所有事情,實際上也是東瀛指使的。臣妾雖心慕於陛下,但卻被逼的不得不做。東瀛使臣回去後,臣妾也必須定期與他們書信交流。他們問起大楚的情報,臣妾一概說不知。”

謝予琛眸色加深。

雖然這些話說出來可以讓千穂理掉腦袋,但足以證明她投誠的態度足夠真誠。

他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相信了千穂理,“那朕就勉強相信你。”

千穂理抬起頭,“臣妾會盡力完成陛下的吩咐的。但是,臣妾還有一個條件——”

謝予琛挑了挑眉,似乎在說你還敢和朕提條件。

“臣妾這次被送回東瀛,還想帶上一個人。”千穂理道。

謝予琛蹙著眉,“誰?”

“白宛如。”

其實連千穂理自己也想不明白,趙宛音這樣幫助她,竟然隻是為了讓她帶上一人。

千穂理記得白宛如隻是剛入宮的妃嬪,不知道趙宛音與她有什麽關聯,如果不是有一定的關係,趙宛音不可能讓她帶上白宛如。

謝予琛眯起雙眼,毫不猶豫地答應道,“好。”

千穂理沒想到謝予琛會答應的這麽爽快,抬起頭的時候眼神還有些不敢置信。

謝予琛勾起唇角。

他不管這些妃嬪到底懷揣著這樣的小心思,隻要她們不是奔著叛國去的都好說。

*

謝予琛很快就在朝堂上宣布了這件事。

有骨氣的朝臣激進地發表意見,說東瀛小國囂張,大楚一定要將東瀛打的屁滾尿流,讓他們不敢再犯大楚。而有些朝臣們卻考慮到了實際的情況,大楚現在實在不適合開戰。

或許是因為定國公創下的和平讓他們安逸太久,大楚如今並沒有一個能打的武將。

謝予琛早就料到朝臣的反應,“既然東瀛主動撕毀盟約,朕想將瑩妃送回東瀛。”

此舉無疑是很剛的,等於甩一巴掌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朝臣顫巍巍地問道,“那陛下是打算戰嗎?”

謝予琛勾起唇角,“這些事情等將瑩妃送回東瀛國再說吧。”

他既沒有說要戰,也沒有說要和談,反而讓朝臣提起一顆心。

謝予琛才不管這些朝臣的心情,他隻是來宣布一下這件事的。

他揮了揮手,蘇鴻才就捏著嗓子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

在謝予琛的督促下,送瑩妃回國這件事被迅速提上了日程。

不過十天的時間,送瑩妃的車隊已經準備出發了。

謝予琛對莊木晗是這麽說的,“刻不容緩。”

莊木晗也是知道謝予琛打算去邊關,他不在宮中,很多事情都需要莊木晗去照應。

莊木晗這幾天緊蹙的眉頭就沒鬆開過,特別是當她聽說談安歌也要去的時候,幾乎要維持不住身為皇後的端莊了。

“臣妾也想為陛下盡一份力。”談安歌笑嘻嘻道。

莊木晗沉下臉,“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嗎?本來皇上做這個舉動已經夠危險了,如果不是因為陛下說他想要阻止與東瀛之間的戰爭,本宮絕對不會答應陛下去的。而你——你又不會武功,那種苦環境你又受不住,你去做什麽?”

她從小練武,都不敢說上戰場後能夠保全自己,何況談安歌。

談安歌道,“既然是去阻止戰爭的,說不定以臣妾的聰明才智,能夠幫助陛下阻止戰爭。”

莊木晗被談安歌的這句話堵的無話可說。

但是陛下都同意談安歌去了,她多說其他的話也無濟於事了。

她歎了口氣,“注意安全。”

談安歌笑了,“一定會的。”

莊木晗睨了談安歌一眼,想要訓斥她,卻又不知該怎麽說她。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她身處皇後的位置,謝予琛許多事情都要托付給她,她也是想一同前去的。

——但凡是學武之人,怎麽會不想報效於國家呢?

隻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

就像是送和親公主出去和親一樣,瑩妃的車隊浩浩****地出了京城。

這下,連京城百姓都知道東瀛國忘恩負義,攻打大楚邊關的事情。他們朝著瑩妃的馬車吐口水,咒罵東瀛國不知好歹。

千穂理閉上了眼,幹脆不去理會。

“娘娘……”白宛如還不適應丫鬟的新身份,顯得有些局促。

千穂理懶懶地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我已經不是瑩妃了。你既然成為了我的丫鬟,以後便叫我公主就好了。”

白宛如道,“是,公主殿下。”

謝予琛與談安歌則坐在後麵的車駕裏麵,雖然是秘密出行,但謝予琛所乘坐馬車還是極好的,雖然采用了低調的材料,但是抗震和各種方麵的性能都不錯。

談安歌左看右看,抬手便想要掀簾子。

謝予琛製止了她。

“等出了京城,隨你怎麽掀,但是現在不行。”謝予琛道。

他故意造出這麽大的勢頭,京城百姓一定心中憤怒極了。

談安歌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

謝予琛輕笑一聲,“你真的能行嗎?”

就連千穂理要求帶上的白宛如,從前都是鄴城太守的女兒,經得住長途。

“沒關係。”談安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她在上車之前,特意從係統商城購買了防暈車的特效藥。

謝予琛看到談安歌的模樣,隻覺得她頗為可愛,便悄悄地將手放到她的腰間,低頭吻她。

外麵的百姓仍然叫罵聲高昂,但是馬車裏麵的兩個人卻如膠似漆。

*

由於照顧到馬車的速度,車隊行進的很慢。

謝予琛倒也算得上淡定,甚至還給談安歌剝起了橘子。

談安歌張大嘴,一口咬住橘子。

謝予琛見她絲毫不斯文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你一下咬太多了。”謝予琛說道。

談安歌腮幫子像鬆鼠一樣鼓鼓的,直到咽下橘子以後,她才能張口說話,“正是吃得多才有意思哩。”

謝予琛笑道,“安歌是為了提前適應邊境生活做準備嗎?”

兩人正說著話,馬車停了下來。

侍衛掀開簾子,“陛下,到西平了。”

“不是說了不要叫我陛下嗎?”謝予琛道。

侍衛頓了頓,“謝公子。”

談安歌見狀,也頗有興味地跟著叫了一聲,“謝公子。”

謝予琛先跳下馬車,對談安歌伸出一隻手,“談夫人,下來吧。”

侍衛見狀連忙識趣地退下。

其實這幾天談安歌和謝予琛一直都是這個狀態,侍衛都已經習慣了。

“你愣著做什麽?”千穂理見白宛如站著不動,朝著一個方向發呆,不滿地開口道。

白宛如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朝著千穂理伸出手。

千穂理下來後,看了一眼方才白宛如看的方向,不知談安歌與謝予琛說了什麽,謝予琛笑了起來。至少千穂理是從來沒在謝予琛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笑容的。

她淡淡一笑,“怎麽,嫉妒?”

白宛如搖了搖頭,“嬪妾……奴婢怎麽會嫉妒柔妃娘娘呢?”

千穂理道,“看來你還不是很適應這個身份。不過,既然要當我的丫鬟,就演的像一點。”

白宛如垂下眼,“奴婢知道。”

跟白宛如待得久了,千穂理越來越覺得趙宛音要求自己帶上白宛如的要求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丫頭到底有哪裏特別了?!

何況白宛如生得美貌,每日還要進行一定程度的易容,以免她看起來太過不符合丫鬟這個身份。

千穂理幹脆走到了謝予琛的麵前,“謝公子。”

如千穂理所想的那樣,謝予琛甚至連看白宛如一眼都懶得,不耐煩道,“有什麽事嗎?”

“快到台州了。”千穂理道,“謝公子是打算直接把我送回東瀛嗎?”

“東瀛會願意來接你嗎?”謝予琛道。

千穂理無所畏懼地對上謝予琛的視線,“我好久沒回東瀛了,也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