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華鳳發現,這位夫人雖然並不待見陶宇,但好像挺喜歡她的兩個女兒的。

而謝予琛也並不像許華鳳所認識的老爺一樣,對妻子頤氣指使的,反而十分尊重談安歌,事事都順著談安歌。

許華鳳生怕引起謝予琛的厭惡,連忙將陶宇帶了出去,不讓他在謝予琛與談安歌麵前繼續鬧騰。

陶安娘也察覺到了談安歌對她的善意,態度軟和了下來。

“這是什麽?”

談安歌看著她兩眼放光的模樣,不由心生憐惜,“這是桂花糕。”

她揭開包裹著裝著桂花糕的油皮紙,撚了一塊遞到陶安娘嘴邊,“嚐嚐。”

陶安娘眼中露出警惕的神色,但是她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張開了口,“好甜!”

她渴望地望著談安歌,談安歌就像讀懂了她的小心思一樣,重新包好油皮紙,遞給了她。

“帶給妹妹吃吧。”

陶安娘小心地將油皮紙藏入懷中, 也不向談安歌道謝一句就跑走了。

謝予琛走了過來,“你不是喜歡吃那個桂花糕嗎?”

“她們不容易。”談安歌說道。

*

傍晚的時候,陶利終於扛著鋤頭回來了,他勞作了一天,看上去很疲憊,但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俺有預感,今年的收成應該不錯。”

許華鳳埋怨地看他一眼,“臭老頭子就別吹牛了。”

兩人雖是鬥嘴,但是卻有一種平淡的幸福感從他們身上溢了出來。

陶利不服氣地反駁道,“俺真的有預感!”

許華鳳道,“得了,你就別說這些了。”

見談安歌和謝予琛還沒有出來,許華鳳壓低了聲音,“你都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那個老爺似乎不太喜歡宇哥兒。”

陶利瞪大眼睛,“宇哥兒那麽可愛,怎麽會不討人喜歡呢?!”

許華鳳道,“噓,你小聲點!”

“許姐和陶哥在說什麽呢?”談安歌倚著牆,似笑非笑地問道。

許華鳳心虛道,“沒……沒什麽。對了,夫人與老爺可以出來吃飯了。”

直到飯後,許華鳳拉著陶利到屋中,拿出今天謝予琛賞給她的一兩銀子。

陶利眼睛發直,“又賞啦?”

許華鳳大致將今天的事情交代一遍,她蹙著雙眉,“但俺總覺得這心中不太踏實啊。”

“既然老爺和夫人喜歡那兩個賠錢貨,那就讓那兩個賠錢貨多在他們麵前晃悠晃悠,討他們歡心。”陶利說道。

許華鳳道,“也是。”

*

又是一個無法安然入睡的夜晚。

雖然今日許華鳳把三個孩子早早地就哄入睡了,但隔壁卻傳來了別的動靜。

“為什麽陶利白日耕作那麽長時間,現在還這麽有精力呢?”談安歌真誠地發出了疑問。

即便在黑暗中,談安歌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謝予琛的臉色十分難看。

謝予琛甚至覺得,他選擇陶家或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這一夜,談安歌主動地將謝予琛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謝予琛無奈一笑,他親了親談安歌的鼻頭,並沒有說什麽。

謝予琛第二日起身的時候,發現陶利正一臉神清氣爽地扛起鋤頭,準備出門。

“老爺怎麽醒這麽早?”陶利道,“是不是俺們有什麽伺候不周到的地方?”

謝予琛想到了昨晚的動靜,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沒有什麽。”

陶利笑了一下,“沒什麽就好。老爺如果感覺哪裏不舒服了,那一定要和俺們說。”

謝予琛勉強地牽了牽唇角。

他估計了一下大部隊的教程,大約還有兩日。

……還真是一個折磨。

*

這次微服出巡到劍南,謝予琛並沒有發現像唐知府那樣的貪官。

至少在陶利所在的這個村子,大家對官府雖然敬畏,但是十分信任。村裏的村民也淳樸極了,男人每日的生活除了耕作還是耕作,女人大多則是在家醃製農產品到市集上去賣,以及照看孩子。

柴米油鹽醬醋茶,便是這些村民的一生了。

謝予琛回到屋中,發現談安歌居然也醒了過來,他有些無奈地問道,“你怎麽也醒了?”

“怎麽?”談安歌說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謝予琛勾起唇角,“那就出去看看。”

天甚至還黑著,談安歌很少在這樣的時間段起來,但是謝予琛每次上朝的時候,幾乎都是這個時間點。

談安歌望著天空,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日出還有多久?”

謝予琛不由失笑,“什麽時候說要來看日出了?”

談安歌驚疑道,“不然我們來做什麽?”

謝予琛看向田地的方向,這時候其實並沒有什麽人,畢竟不是秋收的時節,農民們也不需要起早貪黑的爭分奪秒。

“陶利起得可真早。”談安歌感慨道。

謝予琛皺了皺眉,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可想死俺了。”

聽到男人的聲音,談安歌一個激靈,所有的瞌睡蟲瞬間都不見了。

謝予琛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起這麽早,的確是沒有必要的。”

有一個細細的女聲傳出來,“冤家,你怎麽這麽早就叫奴家出來?”

談安歌臉上的表情變為興奮。吃瓜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她最喜歡聽農村的這種狗血故事了。

謝予琛仔細辨認著聲音的來源,過了片刻後,微微勾起唇角。

男人說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家裏的那臭婆娘管得嚴。俺隻好讓她睡得熟一些,俺才好提早溜出來。”

談安歌壓低聲音,用氣聲與謝予琛說道,“好刺激呀。”

謝予琛笑了笑,沒有開口說話。

女人嬌羞地笑了一聲,“你家那婆娘也是不識趣的人。看你看得那般嚴,讓人好生掃興。不過,不愧是陶郎,搞了一場以後,竟然還有剩餘的力氣與奴家……”

那男人聽上去有些急色,“好了,時間不多,快一些吧。”

談安歌聽到陶郎兩個字的時候,便蹙緊了眉頭。

女人道,“那今日……我們便在這裏好了。”

謝予琛想也不用想後麵發生的事情,拉著談安歌便想離開。

談安歌拽住謝予琛道,“等等,真的是陶利嗎?”

“不用看了。”謝予琛低聲道,“陶利的聲音,你還不清楚嗎?”

那對男女似乎是太過沉溺於自己的**中,完全沒有聽到談安歌與謝予琛的說話聲。

直到回到陶家以後,談安歌還沉浸在震驚之中。

談安歌道,“他在**?”

謝予琛無奈道,“似乎是這樣的。”

他本來隻是想帶著談安歌出來散散心,順便看一看清晨農作的情形。但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竟被他們目睹到這樣的一幕。

雖然陶利粗魯,許華鳳粗俗,但是這幾日他們這對農家夫妻在談安歌與謝予琛麵前表現的都是十分恩愛的樣子。這種甜蜜也不是刻意扮演出來的,而是很自然的狀態。

“可是……”談安歌還想說什麽。

陶利**,許華鳳明顯是不知道的。

許華鳳甚至還在家給陶利辛苦地帶著三個孩子,陶利卻這般……

謝予琛倒是不以為意,“這種事在民間反而更多。”

*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許華鳳也終於起身了。

今日她心情看起來十分愉悅,渾身都透露著一股得意勁兒。

謝予琛似乎能洞悉談安歌的心思一樣,低聲問道,“你想要告訴她嗎?”

總歸他們這次微服私訪也並沒有什麽要事要做,隨心所欲一些也是沒有問題的。

許華鳳抬眸看向談安歌,“老爺、夫人,快來吃飯。趁著那些娃兒還沒起床,還能吃個清靜飯。”

她怕到時候陶宇醒了,又惹得他們不開心。許華鳳要趕緊將這兩尊大佛伺候完,趁著他們回房或者出去的時候,再好好將幾個孩子弄好了。

談安歌看了許華鳳一眼。

到底要不要告訴許華鳳,她也沒有想好。

*

不在母親的麵前的時候,陶安娘顯得異常地活潑,終於也露出一些屬於小孩子的純真出來。

她牽著畏畏縮縮的妹妹,頗有些嫌棄妹妹像這般束手束腳。

談安歌看著在田埂上跳來跳去的陶安娘,不由感歎小孩子的活力十足。

等陶安娘玩累了,談安歌將水遞給陶安娘,陶安娘一口飲下,臉上露出了些笑意。

“累嗎?”談安歌問道。

沒想到談安歌會這麽問,陶安娘有些吃驚,隨即搖了搖頭,“不累。”

玩怎麽會累呢?

——幹活才會累哩。

談安歌緩緩地蹲下身,忽然問道,“安娘,你喜歡你娘嗎?”

陶安娘想到了許華鳳偏心的對待,不由攥緊了拳頭,但須臾後還是回答,“娘是一個很好的人。”

重男輕女是村子裏的常態,許華鳳雖然也重男輕女,偏疼自己的兒子一些,但也從來沒少過陶安娘吃穿。

“那你喜歡爹嗎?”談安歌繼續問道。

“俺爹……”陶安娘道,“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除了偏心一些,爹與娘幾乎沒有什麽讓陶安娘感到不滿的地方了。

談安歌忍不住摸了摸陶安娘的頭,誰知陶安娘跑了許久,滿頭是汗,談安歌就沾了一手汗。

談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