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妙花後,談安歌回頭看了謝予琛一眼。發現謝予琛睡得正香,手緊緊地箍住談安歌的腰,就像一個抱著心愛玩具不放的孩子。

這回談安歌徹底安心地靠近謝予琛的懷中,心中默默祈願謝予琛睡得再久一些,才好給趙大人創造機會。

如果這次成功了,她不信女主不恨她。

*

自從妙花被談安歌賞識以後,她更加用心地維護從前的人脈,還借著談安歌的名號收了幾個所謂的“徒弟”。以至於談安歌這次吩咐的時候她甚至都不用親自去做,便有想要想要往上爬的普通宮女攬過這個活。

但是,為了讓阿玉知道是翊坤宮裏的人處心積慮陷害她們家娘娘,妙花還是親自出馬了。

阿玉是被一個小宮女強行拖著來到外頭的,正巧與宮外徘徊的趙大人撞了個對麵,她的臉色劇變,轉頭便想回去,但已經遲了。

趙大人拽住她的手腕,“音兒呢?”

阿玉嘴唇顫動,“大人……”

她想再去捉那個小宮女,已經看不見那個小宮女的身影了。但是她卻看見了一個既不出乎她意料,也是她完全想不到的身影。

——是翊坤宮的妙花。她認得她。

雖然隻是一個照麵,妙花便匆匆走了,但這並不影響阿玉認出妙花。

阿玉的指甲不覺嵌入掌心,她本以為柔婉儀隻是看不慣她家娘娘,沒想到竟存了如此惡毒的心思。

“本官在跟你說話呢——”趙大人慍怒的聲音響在阿玉的耳邊,“阿玉,你忘了你是從趙府出去的麽?”

阿玉咬著唇,“娘娘膝蓋受了傷,不方便出來見您。”

“那我進去。”趙大人陰沉道。

阿玉見趙大人似乎玩真的,連忙去阻攔,但她攔不住情緒激動的趙大人,反而還被趙大人的大力推到了地上。

*

足足一個半時辰過後,謝予琛才慢悠悠地醒來。

這一覺睡得實在是舒爽,連帶最近他腦子裏的刺痛都緩解了不少。

“幾時了?”他懶懶地問道。

“陛下睡了快/三個時辰。”談安歌抱怨道,“睡得嬪妾手都麻了。”

謝予琛輕笑一聲,“那讓朕給你揉一揉。”

“對了,陛下。”談安歌一邊接受著謝予琛的溫柔,一邊道,“蘇鴻才之前來過,說是趙大人求見您。但是聽蘇鴻才說陛下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嬪妾不忍打攪您,便讓您繼續睡了。”

“那家夥……嗬……”謝予琛不是糊塗人,立刻就明白了。

話音未落,蘇鴻才便進來了,“陛下,您終於醒了。”

“趙大人還在等著嗎?”謝予琛問道。

“回陛下的話,還在等。”蘇鴻才答道。

“倒是一個有恒心的。”謝予琛輕勾唇角,“那便見見他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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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融帝和蘇鴻才走後,妙花這才走進來道,“娘娘,趙大人已經見到了宛貴人娘娘。”

談安歌滿意地點頭,“阿玉看到你了?”

“奴婢故意讓她看到的。想必阿玉一定會稟報給貴人娘娘的。”妙花答道。

談安歌向後靠去,“這就好。”

妙花看著盡顯慵懶姿態的談安歌,隱隱感覺娘娘有些不一樣了,但是具體是哪裏不一樣,她說不上來。

趙大人麵臨著丟飯碗的危險,即便不知道他和趙宛音之間發生了什麽,談安歌也能大致猜到。趙大人的急切隻會給同樣處境不好的趙宛音雪上加霜。若是趙大人想要趙宛音替他在皇上麵前求情,那便更有意思了。

果然,係統傳來提示,說任務有重大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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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趙大人與趙宛音是怎樣交流的,但是都阻止不了趙家走向頹勢的結局。

三日後,大理寺卿在朝堂上匯報了案件的調查結果。

凶手並不是王家公子,而是一個普通的士兵遊誌行。因為一次小過節,遊誌行對王思睿懷恨在心。在白天的時候,遊誌行看到王思睿對死者有興趣,並狠狠地拒絕了她,便就此記下了。遊誌行蓄謀行凶已久,他愛慕死者而不得,便想用暴力強迫死者就範,而王思睿的行為讓遊誌行看到了機會,他便改了原本的行凶計劃,殺死了死者,妄圖栽贓到王思睿身上。

誰料,王思睿乃是王元白的兒子,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名平民女子而被判刑。

遊誌行看到王思睿就此逃過罪責,自然不甘心。他煽動那名被冤枉的人的家人告禦狀,一直以熱心幫助者的身份活躍著。

不僅如此,大理寺卿也找到了遊誌行殺死死者的決定性證據。

案發的那一天,遊誌行說自己買了一大壇酒打算回家。通過求證得知,他確實向老板買了一大壇酒。按照遊誌行自己的說法,他將那壇酒全部喝光,直到第二天才醒過來。但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喝光,而是澆在了地上。而他倒酒的地方,距離死者居住的地方非常近。因為倒的酒量過於大,以至於現在還能在土壤中聞到酒味。

有了這個證據,在大理寺卿的拷問下,遊誌行的內心防線終於破碎,如實地招了自己行凶過程。

大理寺卿誦讀完,“因此,微臣可以斷定,王家公子並不是凶手。之前的錯審或許是因為趙大人粗心大意,但絕不是因為要包庇王思睿。”

謝予琛緩緩地露出一個笑容,“諸位愛卿可聽明白了?”

意圖陷害王家的幕後人也隻能不甘地閉上嘴,退回去等待下一次機會。

謝予琛道,“此事告一段落,該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但是,大理寺少卿趙大人由於自己的失誤害死了一個無辜百姓——該當何罪?”

*

趙大人被革職的消息不脛而走。

阿玉擔憂地看著趙宛音,“娘娘,你莫要難過……陛下已經網開一麵了,雖然趙大人官職被革除,此生也無法入朝為官了。但是,不是還有少爺嗎?明年就該舉辦科舉了……”

趙宛音倒沒有什麽感覺,“阿玉,你逾矩了。你已經不在趙府了,你不該叫他少爺的。”

“奴婢知罪……”阿玉道,“可是……”

趙宛音的心情比意想之中的平靜。雖然她身在宮中,但已經能夠想象出嫡母歇斯底裏的表現了。背後的人想要的是王家,不過小小趙府而已,不在幕後人的考慮範圍內。但這對趙家卻是致命的。

趙家本就不是什麽世家,所倚靠的隻有趙父一人罷了——或許還有一個已經入宮的趙宛音。

父親那天情緒激動地衝進來,便是想要抓住趙宛音為他爭取最後的機會。但一切已經遲了,聖上不可能饒過他一個失職之人,現在能做到這樣已經是極限了。

因此,她現在隻是一個庶民之女罷了。

“都怪柔婉儀——”阿玉眼中燃起仇恨。

“住嘴。”趙宛音嗬斥道,“阿玉,別讓我處罰你。”

阿玉看著趙宛音,“那一天,奴婢看見了妙花的身影。就是談安歌故意為之,才讓娘娘遭受這樣的折磨……”

趙宛音垂下眸,輕聲道,“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呢?”

“娘娘……”阿玉深吸了一口氣,“別自欺欺人了。”

若不是因為趙大人闖進來,她或許的傷勢還不會像現在這樣嚴重。雖然現在趙宛音已經是宛貴人了,但也在趙大人的瘋狂之下無能為力。

“你說……”趙宛音眸中露出深思,“安歌這般是為了什麽?”

她自認為自己還沒成長到令談安歌忌憚的地步。或許是談安歌意識到了她的恐怖之處,才下狠心想將她重新按到淤泥之中?

“奴婢不知道。”

趙宛音想,之前自己似乎絲毫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但是安歌若是為了爭奪權勢,那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