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除夕宮宴,但姑娘們在這樣的場合向來卻不敢多吃,生怕吃多了露出鼓鼓的肚子,影響美觀。但談安歌絲毫沒有忌諱,她動筷的樣子很優雅,速度卻很快。身邊的宮女也很有眼力見地給她布菜。
談安歌覺得,禦廚們為這場除夕大宴付出的努力總不能白費,所以她吃多點是應該的。
古代的宮宴隻比現代的國宴要更加講究,很多菜式在現代已經失傳,因此才更加難得。
謝予琛坐在樹上,望向談安歌方向的時候眉目溫柔。早晨的那個吻似乎還停留在他的臉頰邊,說來一個人也真是奇怪,明明與她有更加親密的行為,卻仍舊會因為一個吻而動容。
漸漸地,宮宴也進入了尾聲。女眷這邊自從太後提前離場後氣氛就漸漸地變得輕鬆了起來,太後離開後,有厭惡這樣場合的妃嬪也借口熬不住退場了。宮人上來端走了一片狼藉的盤子,換上消食的點心,緊接著就是教坊司每年難得表現一次的機會。
命婦和臣女沒有這麽快回去,她們的夫君或者父親待會還要在前麵聆聽楚融帝的新年祝詞,便待在座位上老老實實地觀看表演,有待得膩煩的,便起身四處轉一轉。
主持大局是田妃的事情。談安歌除了要應付前來問候的夫人小姐們,倒也樂得輕鬆。直到戌時尾的時候,妙顏過來耳語了幾句,她便一臉歉意地起身,對關心她的夫人小姐點了點頭。
談安歌出來並不是因為別的事情。
她眼睛一亮,腳步也隨即快了些,“父親、兄長!”
談父也難得麵露喜色,“娘娘!”
談安歌扶起欲行禮的談父,露出一個笑容,“父親,行禮就不必了。”
*
係統所說的煙火大會是從談安歌回到翊坤宮的時候開始的,新年的鍾聲剛剛敲醒,談安歌還沒反應過來,五彩斑斕的煙火就在漆黑的夜空上炸開。古代的煙火不如現代的煙火來得精致,卻與被白雪覆蓋的紫禁城十分相配。
“娘娘,新年快樂。”
談安歌抬眸望去,伴隨著不間斷的煙花炸裂聲,有紛紛揚揚的雪花從空中飄散下來,落在了她的手心。
“妙顏、妙花,新年快樂。”談安歌不由眯起了眼。
她以為她能夠見到此番美景已是幸運,殊不知自己落在別人眼裏也是一幅難得一見的圖畫。
妙顏怕她冷,便給她披了一件白狐裘披風。白色的披風與她原先穿著的石榴紅宮裝形成鮮明的對比,有白色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將她的頭發、眉毛都染得潔白。
謝予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緩步朝著談安歌的方向走去。
談安歌回眸一笑,“陛下,您來了。”
謝予琛不由勾起唇角,“嗯。”
他伸出手擁住談安歌,“冷嗎?”
談安歌順勢依偎在謝予琛的懷中,男人熾熱的體溫似乎能透過衣物傳到她的身上,她道,“有陛下擁著臣妾,臣妾便不冷。”
謝予琛道,“安歌這句話真是犯規。”
隻是過個年罷了,這小嘴就像抹了蜜一樣。無論是早晨的那個吻還是現在的這個擁抱,都讓他感到一陣心悸。
他以前從不期待過年,但是今年卻還不錯。
妙顏拉著妙花悄悄地退下,臨走之前,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在雪地裏擁抱的兩個人漂亮得就像一幅畫,就像民間一對恩愛的夫妻。
她忍不住想起了談夫人曾經在很多年前對談安歌的期望,不求以後談安歌能夠大富大貴,隻求她找到一個知她、疼她的夫君便足以。
談大人與談夫人感情和睦,談大人雖有妾室,但卻並不會像很多人家的老爺那般沉溺於女色,與談夫人幾十年如一日的恩愛,令人羨慕。
雖然小姐入了宮,卻也得到皇帝的一部分偏愛。都說帝王無情,但這已經足矣。
*
冒著雪還要卿卿我我的結局以談安歌打了一個噴嚏作為結束。
謝予琛隻好領著談安歌去了室內,起初他還試圖用自己的溫度溫暖談安歌,直到他看到了妙顏早就放好的手爐。
“陛下……”談安歌鼻頭通紅,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
“無妨。”謝予琛道,“安歌的身子最重要。”
談安歌有些失望,如果她沒有打那個噴嚏的話,本來那樣浪漫的場景應該再持續久一點的。
謝予琛無奈道,“隻要安歌養好身子,距離過年結束還有這麽多天,朕還可以陪同你去雪地玩。但若是安歌因此而受了風寒的話,別說朕了,你的大宮女也不會允許你出去的。”
想到妙顏,談安歌不由打了個寒顫,“陛下說得甚是有理。”
謝予琛笑了笑,“如何,今夜可還玩得開心?”
談安歌糾正道,“陛下,現在應該是昨夜了。”
謝予琛不可置否道,“有何區別?”
談安歌盯著謝予琛,忽然道,“挺開心的。而且,姑娘們都挺漂亮的。”
謝予琛反應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談安歌說的是什麽。畢竟不是他選妃,他也不怎麽關注。但是對於談安歌這樣的後妃來說,開春那場選秀怕是大事。
“依朕看,都不如安歌漂亮。”
談安歌果然眼睛一亮。無論是什麽時候,女人最喜歡的就是讚美。
“其實,臣妾也是這麽覺得……唔,臣妾的容貌怎麽能及得上她們呢?”
談安歌臨時改口的原因自然是因為係統電了她一下,提示她不符合綠茶人設。
談安歌忍不住腹誹道,大過年的就不能放縱一些嗎?
【係統:不可以。】
“怎麽了?”謝予琛問道。
“沒什麽。”談安歌摟住謝予琛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說道,“臣妾在想,陛下今日真好看。”
謝予琛一怔,語氣變得溫柔,“是嗎?”
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有被人誇過好看。
雖然太後在年輕時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一雙狐狸眼勾魂攝魄。她生下來的兩個孩子,容貌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先帝那時偏心謝予望,也有一部分因為謝予望是他長得最好看的兒子。
作為雙胎弟弟的謝予琛,其實是從小好看到大的。
隻是他的身份特殊,與旁人不一樣。旁的世家公子若是雋秀一些,定會遭到小姑娘的追捧和長輩的調侃。但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人膽子不論再大,這樣的調侃都難以出口。隻有偶爾有不知事又大膽的姑娘與公子,會湊上前告訴他有多好看。
謝予琛俯身吻住談安歌的唇。
談安歌今日心情好,便也極為熱烈地回應他。謝予琛喉結微動,將談安歌口中的甜蜜盡數掠奪過來。
談安歌被他撩得酥/麻,睜著迷離的雙眼意圖保有最後一絲理智。
……不過好像把持不住了。
“安歌,新年快樂。”
仿佛有煙花在腦內炸響,讓談安歌暈乎乎地無法思考,本能地想回應來自謝予琛的新年祝福,卻又被他的動作打斷。
終於,她忍不住低泣出聲,“陛下壞……”
謝予琛咬住談安歌的肩膀,“新年要有新氣象。”
——這是早晨她主動撩他的代價。
這也是今日她讓他心動的代價。
以前謝予琛還會覺得她輕易的一個動作便讓他心悸是一種危險的征兆,但現在他完全不這麽覺得。他現在明白了為何有人要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因為他心甘情願地沉溺於談安歌給他特地設置的甜蜜陷阱裏,哪怕談安歌本人並不自知。
“安歌,朕的愛意……你可要好好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