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夢一聲尖叫正要衝破喉嚨而出,一個雌雄莫辨的冰涼聲音在她左耳邊響起,“叫出來,把你舌頭拔掉。”

蘇青夢渾身一顫,生生將尖叫聲咽回肚子裏。

她抖如糠篩,平日裏故作嬌柔的嗓音劈了叉,卻仍故作強勢,昂頭喝道:“你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安義伯最疼愛的女兒!識相地就趕緊放了我!否則我爹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剛剛那仿若鬼魅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右邊,緊緊貼住她的耳朵,仿佛要鑽進她的腦子裏,“蘇——青——夢——我們找的就是你哦——”

“蘇——青——夢——”

“蘇——青——夢——“

”我——們——找——的——就——是——你——”

那聲音從四麵八方傳過來,遠的像在天邊,近的就像從她自己腦海裏傳出來。

妖氣十足,分不出男女,每一句的聲音都一模一樣。

就像是……就像是索命的孤魂野鬼!

蘇青夢嚇得冷汗淋淋,是誰?是誰來找她索命了?是因為嫉妒對方貌美而被她推進水裏的鄰家姐姐?還是被她打死的丫鬟?或者是她為了嫁禍他人偷偷掐死的小嬰兒?

蘇青夢兩條腿抖得像是剛出生的羊羔,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辨認不出方向,隻能衝著前麵“砰砰砰”磕頭。

“求求你們放過我!我什麽都願意做!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你們想要什麽?要錢嗎?你們隻管提!隻要你們放過我,整個安義伯府都可以給你們!

你們是要吃人?我……我不好吃的,你們去找我姐姐,蘇青菱,蘇青艾!她們好吃!我帶你們去找她們!”

馬車裏看著這一切的蘇青菱嘴角勾起一抹冷如冰霜的譏笑,對著楚國公府的暗衛吐出一個字,“打!”

蘇青夢仿佛被驚雷劈中,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好耳熟!

是……

不等她腦海裏浮現出聲音的主人,突然如天上下拳頭雨一般,密密麻麻的重拳鐵腳打在她身上!

楚國公府的暗衛知道她就是設計讓楚果失蹤,害她風餐露宿,手腕骨折的罪魁禍首,對她恨得牙癢癢,下手專挑最痛的地方。

蘇青夢滿地打滾,卻又怕被拔掉舌頭,不敢叫出聲,隻能死死咬著套在她頭上那個髒臭的黑色麻布袋,口水控製不住的將麻布袋沁了個半濕,哪裏還有安義伯府最受寵的千金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樣。

她不論如何躲閃,都逃不掉落下的暴打,她含含糊糊地不斷求饒,甚至說出願意出賣肉體的話,毫無尊嚴,毫無下限。沒骨氣到令楚果都咋舌。

幾人在馬車上看了一會兒,漸漸失去興趣。

蘇青菱見暗衛實在下手狠辣,忍不住對楚果問道:“果子,你和你家暗衛說了別把人弄殘弄死了嗎?”

楚果得意地挑挑眉,腦後的馬尾一甩,“別擔心,他們可都是專業的。你看剛剛那一手所有人變成一個聲音,像鬼一樣忽遠忽近的那一招,是不是很厲害?”

蘇青菱真心實意地點點頭,“效果驚人,確實厲害。不過暗衛為什麽要會扮鬼?”

楚果忍不住笑出來,“暗衛都會使用偽音,這樣行動時不會被人識**份。扮鬼嚇人隻是他們把用法拓展了一下,活學活用而已。”

她打了個哈欠,“總算了心裏出了一口惡氣。今天不如就看到這裏,咱們回去休息吧。”

馬車悄無聲息地從小巷子裏行駛出來,消失在夜色之中。

——

翌日清晨。

安義伯府已經亂成一鍋粥,蘇青夢一夜未歸,不知所蹤。

安義伯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一跳。“青夢一夜未歸,為什麽這時候才上報!?”

蘇青夢院裏的小丫鬟嚇得臉色慘白,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吞吞吐吐,“小姐……小姐她……”

昨天傍晚,蘇青夢院裏的下人聽見小滿一臉得意地炫耀,說蘇青菱在飄香樓碰上了四皇子殿下,兩人把酒言歡,四皇子說不定看上了她家小姐了。

蘇青夢的下人一聽,趕緊跑回院裏傳遞消息,這可是大功一件,說不定蘇青夢會從此重用她。

誰知蘇青夢聽後根本管不了下人的小心思,直氣得連砸兩個花瓶才冷靜下來,當機立斷決定前往飄香樓。

她走的側門,偷偷前往。

加上平日裏蘇青夢在院中說一不二,下人們都知道她是由大野心大主意的人,一夜未回的事,竟每一個人敢上報。

萬一這是她的計劃安排,誰多嘴壞了她的大事,誰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直到今早她還沒回來,院裏的下人這才真急了,匆匆忙忙前來稟報安義伯和蘭姨娘。

安義伯又急又怒,“吞吞吐吐的幹什麽?到底是怎麽回事,說!”

蘇青夢的小丫鬟肩膀縮了縮,怯諾諾地將蘇青夢聽說四皇子和蘇青菱在飄香樓相遇,氣衝衝地前去想插一杠的事全說了出來。

一旁的蘭姨娘雙手絞著帕子,泫泫欲泣,“伯爺,一定是青菱氣她破壞了和四皇子的事,將她給關了起來。我……我去求青菱,讓她放過我們青夢。”

安義伯眉頭緊鎖,霍然起身,“豈有此理!我去找她要人!”

說完,腳步又重又急,向蘇青菱的院子趕去。蘭姨娘不放心地悄聲吩咐下人去府外尋找,而後踩著小碎步跟上安義伯。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走到蘇青菱院裏,正巧蘇青菱在江右手下練完今天的早課,喘著熱氣擦著汗。

安義伯臉上抑製不住的怒氣,強壓著聲音問道:“蘇青菱,你五妹妹呢?”

蘇青菱茫然地眨眨眼,“啊?五妹妹?她不在她自己院裏嗎?”

安義伯見她毫不悔改,裝模作樣的樣子,忍不住怒斥,“趕快把青夢在哪裏說出來!”

“父親,”蘇青菱將手中的帕子甩在石桌上,直視他道,“您覺得我把蘇青夢關起來了?憑什麽就認定是我?證據呢?”

她上次失蹤,安義伯表現得甚至比他魚池死了條魚還冷靜,如今蘇青夢不見了,他急得像是火燒屁股。

自從她變得聰慧起來,越來越難以掌控後,安義伯的態度更是越來越惡劣。

明明都是親生的,蘇青菱還是十幾年來一直養在身邊,這父親當得薄情至此也算是世間罕見!

聽蘇青菱理直氣壯地反口找他要證據,安義伯雖是臉色鐵青,卻一時沉默下來。

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蘭姨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求你,青菱,放過你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