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虞嵐洗完澡，換上睡衣，盤腿坐在**查看今天工作室的收益。
平板一片黑幕, 像鏡子似的照出她的模樣，微微潮濕的頭發散落在肩頭, 激起冰涼觸感。
之前她便發現了, 原身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鎖骨的那顆小紅痣的位置形狀大小, 也一般無二，以至於她曾經想過，自己會不會是身穿。
可她的年紀又明顯年輕點兒，皮膚也變得越來越好，連向來不留情分的發際線, 也逆轉似的變低了。
怎麽會這麽巧。
她有些不理解，關掉工作室的小程序，打開網頁搜索天使孤兒院的信息。
網頁轉了零點幾秒, 立刻跳出她想要搜索的內容。
虞嵐湊近了查看。
這家天使孤兒院的百度百科幾乎沒有多少有用的東西，隻有地址和院長名字。三頁，第一頁全是廣告和快照，依稀能搜到幾個早年間的新聞，和一則一五年的招聘廣告。
虞嵐注意了一下時間, 最早的大概是從零七年出現，而百度百科上麵寫的孤兒院創建時間也是零七年，有一條剪彩的報道證明了這一點。
再往後翻，則是媒體報道有人將孩子丟到孤兒院門口, 天使孤兒院的院長好心收留等。
似乎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隻是一家普普通通, 看起來有點兒窮的孤兒院。
虞嵐歎了口氣，關掉網頁，決定過幾天再過去去一趟。
她總覺得不可能這麽簡單。
一夜無夢。
黎明將至，冬日的暖陽帶著涼意，劃開蒼白的天際，破開肥碩的魚肚子。
顧邑晨跑回來。
他是一個人跑的，a大運動會結束後，虞嵐又開啟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態度，晨跑不常參加，運動隔三差五比劃比劃，不過因為工作太累，居然還瘦了幾斤。
為此，管家一個勁讓廚師變著花樣做飯吃，多少穩住了虞嵐的體重，沒有讓她再繼續瘦下來。
淩冽的冷風中，顧邑出了一身的熱汗，整個人冒著白白的霧氣。
他長腿邁進客廳，正巧碰見管家在昨夜的做好的聖誕樹下摘襪子，不由得腳步停頓。
“怎麽摘下來了？”
管家：“夫人答應要幫綏安少爺完成願望，所以昨天晚上下單了禮物，讓我今早把禮物裝進去。”
顧邑接過來，是一個相機，他挑了挑眉，又光明正大把自己兒子寫給聖誕老人的紙條打開，裏麵的願望比較抽象——希望聖誕老人保佑他新的一年拍照水平提高。
因為心細如顧綏安，早就發現最愛拍照的虞嵐，最近不用他拍照了。
所以他想精湛自己的拍照技藝，這樣以後出門，他可以繼續給虞嵐拍照。
管家笑嗬嗬道：“夫人對少爺好，少爺自然對夫人也認同，我在別墅工作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少爺這麽高興。”
以前的顧綏安，安靜又沉默，總是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不見太陽。
可一個不見太陽的人，還能稱得上人嗎？
管家覺得，那更像是一個行屍走肉。
顧邑不置可否。
早在別墅出事的那次，他就發覺到變化。
“再去幫我拿幾雙襪子。”
他親手將相機塞進襪子掛到聖誕樹上，然後對管家說。
“先生也打算做聖誕老人麽？”
作為別墅的老員工，管家比其他傭人更懂顧邑，先生看著冷淡，實際麵冷心善，對夫人也是真心的，不由得打趣幾句。
顧邑“嗯”了一聲，表情平靜，半點不見尷尬：“小孩子要收到聖誕老人的禮物，她對我來說，也算是小孩子。”
“嗬嗬，我記得先生那裏有幾雙新襪子，這就給先生拿過來。”
-
難得周末，虞嵐睡了個懶覺，十點鍾才起床，下樓後，遇見坐在那裏看報紙的顧邑，和早就吃完飯，卻一直等待的顧綏安。
少年手裏拿著相機，紅潤的臉頰顯示出此刻內心有多麽激動。
虞嵐了然：“聖誕老人給你的禮物收到了？”
“嗯。”他重重點頭，目光亮晶晶的看著她，過了會兒，說，“謝謝，我很喜歡。”
虞嵐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聖誕老人說不客氣，因為小孩子在這一天都應該收到禮物。”
說話間，已經走到顧邑身邊，後者對方將一碟三明治推給她。
“早飯。”
“謝謝。”
昨天的事情，仿佛對兩人都沒有什麽影響，成年人，慣然會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
顧綏安跟過來，好奇道：“你小時候也收到禮物嗎？”
三明治夾著火腿培根，肉鮮嫩美味，虞嵐一邊吃，一邊無辜：“不啊，我很成熟，從小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聖誕老人。”
反過來，相信聖誕老人的他，是個幼幼稚稚的小孩子。
顧綏安：“……”
他就知道會如此。
不過，即便被說了不成熟，少年還是很高興，抿著嘴，笑容淺淺，本就好看的麵容更是錦上添花。
這幅長相，再過幾年，妥妥是無數小姑娘心中的夢啊。
虞嵐心裏感慨。
說不定，原書中的顧綏安去世後，除了親人，也有其他人在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為他流過淚。
……
“其實本來我也不相信，但現在我信了。”
笑過之後，顧綏安指著聖誕樹，對虞嵐說：“聖誕老人在樹上留下了很多禮物。”
虞嵐一愣，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發現聖誕樹上還掛著其他襪子。
明明她隻掛了一隻啊。
目光看向旁邊的顧邑，男人老神在在：“可能是偷偷許的願望，也被聽到了。”
虞嵐：“……”
信了你個鬼！
她當即走過去，隨手摘下一個。
襪子是黑色的，而且明顯很大，像是男士的襪子，輕飄飄的，幾乎沒有多少重量，甚至不如她買的相機重，虞嵐沒有當回事。
直到她打開，從裏麵掏出一張支票。
支票是空白的，但虞嵐憑借著多年看狗血電視劇的經驗，知道空白支票才是最貴重的，因為你想填多少就填多少！
顧邑送她一張支票，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她求證似的看向男人，對方麵不改色，隻友情提示：“這張支票有一個月限製，聖誕老人說不要忘記時間。”
虞嵐的心髒卻撲通撲通跳，這什麽聖誕老人，是再世活菩薩吧！
而這樣普普通通簡單的聖誕禮物，聖誕樹上還有十四個！
第一次，開襪子，開出了盲盒的興奮感。
為了不浪費時間，虞嵐很快又將目標放在了其他上麵。
購物券、一百顆小蛋糕、海島七日旅行，完完全全把握在一個，既能讓虞嵐感到驚喜，又不會讓她不敢接受的範圍。
當最後一隻襪子拿到手後，虞嵐屏住呼吸。
這個的觸感明顯和其他幾個不同，裏麵裝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意識到這一點，虞嵐剛剛慢下來的心跳又快起來，不甘寂寞的兔子瘋狂蹦跳，她緊張到快吐了。
會是什麽？
他為什麽不親手給她，而是放在這裏麵？如果他突然求婚自己要不要接受啊？
不對，他們已經結婚了，還求什麽婚啊！
可虞嵐對那種跪地戴戒指的畫麵一直非常憧憬。她忍不住想象老男人像自己求婚的畫麵，顧邑這樣的人，這輩子恐怕都沒有跪過人，要是能看到一次，這輩子都值了。
懷著各種複雜的心情，虞嵐將精致的小盒子打開——
當看到裏麵是一條項鏈而非戒指的時候，她不知是遺憾還是失望居多。
顧邑注意到女人的表情，頓了頓：“不喜歡？”
這些禮物，是他根據顧老夫人和他妹妹的建議買的，為此，顧老夫人像掉進瓜田裏的猹，非要來別墅住幾天。
被顧邑無情拒絕了。
虞嵐搖搖頭：“我很喜歡，隻是猜錯了。”
聞言，顧邑若有所思。
虞嵐雖然失望，但項鏈也很漂亮就是了，材質昂貴，形狀纖細典雅，她當即就準備把它戴上。
不過臨到頭，又停下來，回頭對顧邑說：“你幫我。”
顧邑一頓，接過去。
一手攬起烏黑的秀發，女人的頸又細又長，後脖弧度優美，他將項鏈係於其上，銀白色的質感，襯得皮膚更加白皙，中間一顆心型的小鏈，垂落在鎖骨中間，仿佛升起一輪明月。
“好了。”
他退後。
虞嵐去照鏡子，若之前不滿意，那麽現在看到戴上去效果，也變得非常滿意。
誰說悶騷不浪漫的，她現在就要為老男人證明，他簡直浪漫死了！
“這都是你許的願望嗎？”
顧綏安湊過來當電燈泡，看著滿地拆出來的大禮包，驚訝於他爸突然的大方。
“是也不是。”
“嗯？”
“聖誕老人自願送我的。”
虞嵐看了一眼顧邑，頗為得意。
顧綏安撇撇嘴，抱緊手中的照相機，小聲嘟囔：“聖誕老人重色輕兒。”
即便他的聲音再小，在場的兩個人也聽到了，顧邑一個眼神覷過來。
少年害怕地舉起手，“對不起，我瞎說的。”
見此情形，虞嵐沒忍住，哈哈笑出聲。
笑完之後，女人彎下腰從剛才摘下的來的一大堆襪子中拿出唯一一隻沒有打開：“男孩子大方點，喏，這個是給你的。”
十五個襪子，十四個給虞嵐，隻有一個是給顧綏安。
偏心的明目張膽。
不過顧綏安是個善於滿足的孩子。
有一個禮物他也很高興，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今年的聖誕節，他便收到了來自爸爸媽媽的禮物。
“快打開看看是什麽。”
顧綏安在虞嵐好奇的目光中，將唯一一隻襪子打開。
他想，雖然隻有一個，但說不定一個就頂很多。
果然，其他紙條都隻有幾個字，隻有他的紙條密密麻麻一整頁。
細細注目，是：
《教你如何寫作文》
《語文必備古詩》
《曆屆真題習解》
《我是如何考上清北文學係的》
……
聖誕老爹給他準備的禮物，居然是一摞複習資料。
顧綏安：“……”
虞嵐：“哈哈哈哈哈哈哈”